太後難以相信她疼愛了這麽多年的皇上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癡迷到這種程度,甚至於拿那樣一個低賤的野丫頭與楊沐菲相提並論!


    “皇上可想好了?”


    蘇澤恆睇視她一眼,“母後,朕是這大邑的天子,天子理應享受天底下最美好的東西,難道朕不配要她嗎?”


    太後用力拍了一下榻上的小幾,“難道玩玩不行嗎?”


    蘇澤恆怔了一下,接著仿佛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大笑起來,“朕不想隻是玩玩而已,這樣聰明而貌美的女人,朕要的不僅僅是她的身體,還要她的心,隻有這樣,朕才是徹底打敗了蘇瑞寅!”


    太後恨恨的攥著拳頭,長長的護甲刺入肌膚,沁出幾滴血珠,那個死丫頭身上到底有什麽魔力竟然能夠讓皇上迷戀到如此地步?這段時間皇上更是提都沒有提楊沐菲,長此下去,若是等到迴京城,那楊沐菲與打入冷宮有何分別?


    目光落到他的小腹,明黃色的龍袍上有點點嫣紅,她目光一利,轉而就想到了方才剛進來時皇上那蒼白的臉色,額上細密的汗珠,再稍加分析,便猜到他最有可能去招惹那死丫頭了。


    “皇上今晚出去了?”


    蘇澤恆還有些不適應太後突然的就轉了話題,淡淡道:“朕一直在批閱奏折。”


    太後似笑非笑,起身道:“是否要給那丫頭份位,還為時過早,三日後便是哀家的壽誕,壽誕之後,三國使節便要離開行宮,所以哀家希望這期間不要出了什麽紕漏,既有損皇上顏麵,又便宜了大燕和西遼。”


    太後一走,蘇澤恆便聲音尖利的喚來虹影衛。


    “皇上,傷口太深,這藥根本就止不住血,以屬下看不如就宣個信得過的禦醫,如果還不成,不如去找個豐鎮的大夫。”


    蘇澤恆咬唇,“不必,血衝掉了藥,就繼續撒藥,此事斷不可讓其他人知道。”


    渾渾然,日出東方。


    蔣小魚看著手裏的小棉襖,忽然,“叮!靈寵脫離危險,請多多閱讀靈寵秘籍,善待靈寵。”


    從未有一刻,蔣小魚覺得係統君的聲音是這樣的好聽,她捧著小棉襖湊到唇邊親了又親,可是小棉襖還是雙眼緊閉,她不由急道:“係統君,不是脫離了危險嗎?為毛還沒醒?”


    “叮!重症病人經過搶救還要在icu裏待幾天觀察觀察才能轉到普通病房,靈寵就和人一樣,你也真是,一階靈寵靈力這麽弱的情況下,你竟然屢次讓它去對抗比它強大數倍的敵人,嘖嘖,自己琢磨去吧。”


    蔣小魚徹底石化了,係統君的話雖然難聽,可是他說的對極了,她就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主人,根本就不配做小棉襖的娘親。


    耳邊傳來楊枝喚她起來用早膳的聲音,蔣小魚在小棉襖身上又淋了一遍靈泉水,便閃出了係統空間。


    左右看了看,“小白狐呢?”


    楊枝道:“昨晚王妃睡沉了,王爺便一直抱著小棉褲站在窗外,今晨王爺去早朝前,將小棉褲親自放到了籠子裏,要抱過來嗎?”


    蔣小魚想到小棉襖如今的境況,越發憐惜小白狐,便道:“等一會兒梳洗完你再抱過來吧。”


    楊枝見她沒什麽精神,便笑道:“王爺特地命小廚房給王妃做了好多王妃喜歡吃的,有桂花糕,小籠包,水晶蒸餃,小米粥……”


    蔣小魚懨懨的擺了下手,“好了好了,我沒什麽胃口。”


    楊枝搖頭歎息,“小棉襖不會有事的,王妃別太擔心了。”


    蔣小魚洗了臉坐到銅鏡前,“我不是擔心,隻是自責。”自責自己不夠強大,自責自己每每落於困境中卻要一隻小小的靈寵以命相護,自責自己沒有好好陪伴它,總之,小棉襖一日不醒過來,她一日便無法原諒自己。


    楊枝為她細細打理一頭青絲,看著梳子上掛著的青絲,手頓了一下。


    蔣小魚自銅鏡裏看了一眼楊枝,“頭發掉了就掉了,很快就會長出新的。”


    楊枝眼底儲著淚水,“王妃,您下次若再出去讓我跟著。”


    蔣小魚拍了拍她的手,“別說傻話,你忘了上迴巴圖那事了?”


    楊枝臉色變了數變,她怎麽可能會忘?那一次若非王妃舍命相護,她可能早就已經死掉了,哪裏還有機會與曾黎互表真心?


    她不會武功,留在王妃身邊隻能盡心伺候,連曾黎這般厲害的人,都有疏忽,她隻能是王妃的負擔。後怕的死死攥著手中的桃木梳,“不如王妃就留在碧波院,有王爺親自保護,一定不會出事。”


    蔣小魚單手支著頭,喃喃道:“不會出事麽?”


    蘇渣渣都敢扮作蘇瑞寅的樣子,即便她待在碧波院,被阿寅好好保護著,如果蘇渣渣盯上了她,還是會出事,畢竟世上沒有絕對的事,而且還會連累阿寅。


    “王妃不在的這些日子,王爺除了忙碌還是忙碌,可是隻要王爺稍稍閑下來還是會站在窗前思念王妃。”


    楊枝的手很巧,很快便為她梳了一個既美觀又輕巧的發髻。


    蔣小魚輕“嗯”了一聲,她如何不知道阿寅對她的心意?隻是昨天實在太激動,以至於自己如同一隻發狂的小獸,逮誰咬誰。


    梳洗完畢,早膳也已經擺滿整張桌子,雖然蔣小魚沒什麽胃口,也還是逼迫自己吃了幾個小籠包。


    小白狐看到她明顯很興奮,發出與平日不同的叫聲,沒有小棉襖這個翻譯,蔣小魚不知道它究竟在說什麽,隻能憑感覺,覺得它似乎是開心的,於是將每樣東西都挑了些喂它。


    做了這麽久的流動血庫,它也該好好補補了。


    又和小白狐玩鬧了一會兒,蔣小魚便帶著楊枝以及小白狐去了茨坦的房間,房門推開的刹那,她愣住了。


    怪老頭怎麽這麽早?


    歸一聞聲,抬頭看她一眼,這一眼再次讓她懷裏的小白狐瑟瑟發抖。安撫的摸了摸小白狐的腦袋,她表情疏離的道:“這麽早就看到不想看到的人,真是晦氣。”


    歸一也不惱怒,慢慢拔下茨坦身上的金針,沉沉一笑:“丫頭,你還真是個愛記仇的,更是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


    蔣小魚毫不畏懼的抬步走進來,“我的確愛記仇,也向來睚眥必報,可是我自認不是個沒有分寸的人。”


    歸一拔下茨坦身上的最後一根金針,又從袖子裏取出一個淡綠色瓷瓶,倒出一枚如黃豆粒般大小的紅色藥丸,塞入茨坦口中,而後用力抬了下他的頭。


    “你給他吃了什麽?”蔣小魚猛然想起在民居時怪老頭便威脅過她,若不練功,便會喂茨坦毒藥,這幾日她一直住在春嬸家,歸一現在喂他吃的會不會是毒藥?這種藥丸不同於歸一平時給茨坦吃過的藥丸,心下一急,抬手試圖阻止,奈何根本不及歸一動作迅速,隻能眼睜睜看著茨坦將那枚藥丸吞咽下去。


    楊枝不知何時退了出去,小白狐也尋機掙脫她的懷抱,躲到了櫃子底下。


    歸一隻輕輕一抬手,蔣小魚便覺得整條手臂都麻木起來,歸一勾著嘴角道:“你那半吊子武功,連如何自己解開穴道都不會,還能做什麽?”


    蔣小魚隻以為他在取笑她昨晚要拔光他的頭發,心裏不服氣,“我的確武功不怎麽樣,可是我起碼知道什麽是善惡,也知道不可以用無辜之人的性命來威脅人。”


    歸一大笑,“為師何時威脅過你?”


    蔣小魚譏嘲挑眉,“民居時。”


    歸一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那麽你且看看他如今情況如何?可有一星半點兒中毒的跡象?他已經可以自主吞咽藥丸,金針紮在他身上時,他也會因為疼痛而皺緊眉頭。”


    蔣小魚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而後衝到床前,一瞬不瞬的盯著茨坦的臉。當她看到茨坦的睫毛在輕微的顫動時,她隻覺得眼眶酸澀的厲害,手握著茨坦的肩,晃著他,“茨坦,茨坦,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茨坦的眼皮動了動,蔣小魚驚喜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滿心期待下一瞬,他會睜開眼睛。


    歸一淨了手,走到她身邊,“丫頭,一直以來你都以你自己的眼光去看待別人,這世上真的沒有幾個是真正大奸大惡之人。可是你偏偏要在每個人的頭上貼上標簽,善就是善,惡就是惡,如果真的都依著你這種準則去看待旁人,那麽旁人看你,你又是怎樣的一個人?”


    歸一的一句話徹底問住了蔣小魚,她抿唇看著他,卻是真的說不出一句可以反駁他的話。


    “大多時候,你以自己的所思去判斷旁人,會將旁人的善意當作惡意。好比民居時,為師的確說過這樣的話,那不過是想要逼迫你早些提升自己,可以擁有自保的能力。還有小棉褲,為師看著它每次取血都十分痛苦,所以索性一次取夠,製成丹藥喂服總比每次喂血好太多。”


    歸一說了許多,蔣小魚隻安靜的聽著,可是心裏卻早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是啊,小白狐雖然害怕怪老頭,可是它爪子上的傷口卻真的不多。還有茨坦,他已經有了知覺,這一切都是怪老頭的功勞。還有昨夜,聽說她被阿寅失手打傷,他竟是那樣擔心。還有,她能夠衝破藥物禁製也是怪老頭的功勞……


    還有許多,可是她已經無法細數。


    長久以來她以自己的善惡去判斷別人的善惡,著實可笑。默了良久,她揚眉,神色鄭重道:“怪老頭,我們講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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