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裏?


    四周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見。


    又是這種無力感,身體好像不聽指揮。


    可惡,給我動啊!我的身體,動啊!我要從這裏出去!


    出去啊!!!!!!


    ……


    李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床邊小木櫃上的鬧鍾正激烈震動、嘀鈴鈴地響著。


    “又是同樣的夢……”


    他坐起身,清醒了許多。開始穿衣洗漱,準備去學校上課。


    這兩年間,李信一直做著同樣的夢。


    這個夢起初每隔一兩個月做一次,後來越來越頻繁,直到現在,幾乎每隔兩三天就會做一次這樣的夢。而除了這個詭異的夢之外,李信則完全不會做其它的夢了。好似喪失了做其它夢的能力。


    同樣的夢,令他有些恐懼。


    每次都是夢見自己蜷縮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裏麵全是液體,就像未出生的嬰孩在母體內一樣。


    而自己在這個夢裏,也像是被鬼壓床一般,雖然有意識,但卻根本使不出力氣,身體幾乎動彈不了。


    而這些其實也沒什麽,反正是夢,等醒過來就好了。


    但是,最要人命的,是這個夢的時間居然與現實同步。幾乎是李信睡著後,就開始做夢,一直到他早上醒來。八個小時的睡眠,就等於李信在那狹小空間裏,無力的煎熬了八小時。


    李信在經曆幾次夢境折磨後,開始反抗。他以前也有過鬼壓床的經曆,雖然很難使出力氣,但意誌堅定的話,還是可以一點點慢慢地動起來,直到自己蘇醒的。


    於是,李信憑著一股狠勁,開始嚐試。先是拚命睜開眼,這令他知道空間內是黑暗的。然後憑借意誌使一隻手動起來,經過幾次的夢境探索。這隻手一點點的摸索,使得他知道了這狹小空間的形狀類似一顆雞蛋。


    他本人就像未出生的小雞仔,在滿是液體的雞蛋內蜷縮著。他除了抬幾下眼皮,花大力氣動一動自己的手,什麽也做不了。


    兩年來,同樣的夢,究竟是怎麽迴事?


    ……


    李信坐在去學校的巴士上,臉朝窗外,視線卻沒有什麽焦距。


    他是一名香海市三流大學的二年級學生。讀的是英語專業。


    他並不喜歡英語,小學到高中那麽些年都沒學好,進大學還學這個?但這門專業是其父母選的,說是學好英語容易找工作,再三爭論下,他順從了父母的決定。


    直到一年前,父母因車禍而死,他很慶幸那次沒有反對到底。


    在失去了父母的經濟來源後,由於住在香海市,親戚們距離太遠,所以得到的幫助也有限。不過李信已經成年,倒是可以賺錢養活自己。


    父母給他留下的,是一套四十多平米的公寓,和十幾萬存款。坐吃山空肯定不夠,李信開始尋找工作。在換了幾個打工的地方後,感覺做人不必那麽累的李信,開始玩遊戲。


    他本身是個單機遊戲的資深玩家,不怎麽接觸網絡遊戲。不過為了賺錢,為了生活,他開始玩網遊了。一個月後,他已經順利的在網遊中賺錢了。雖然賺的不多,但多少也補貼了家用。


    白天上學,晚上打網遊賺錢,這就是李信現在的生活節奏。


    到了學校,李信走到了多媒體教室,上午隻有這一節課,大概就是看一部英文電影再迴答老師的提問,是比較輕鬆的課。


    距離開課還有十多分鍾,教室裏隻有五個人。四個是女生,正圍在一起嘰嘰喳喳討論著什麽。剩下一個就是矮矮瘦瘦,外號猴子的男生。


    看到猴子,令李信略感意外,因為平常任何一節課,通常第一個到的男生都是他李信。


    李信自從失去雙親後,變的沉默寡言,平常也沒什麽朋友,就算是同班同學,也說不上什麽話。所以他自顧自坐到了教室最後一排。


    但讓李信感到奇怪的是,平常幾乎不和他說話的猴子,在看到他後,居然一臉急切地跑到他跟前來。


    “李信啊,我跟你說件事……”


    猴子顯得有些激動,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興奮還是別的什麽,他說道:“昨天我做夢的時候,夢到在飛機上有人要殺我,我不知怎麽的就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做夢,所以我就直接從飛機上跳下去了……”


    “按理說,這時候我該醒過來了,結果你猜怎麽著?”


    說到這裏,他顯得更加激動,卻反而把聲音壓低了些:“結果我卻出現在另一個夢裏,我變得全身無力,眼睛也睜不開,隻知道四周全是液體。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個夢把我整整困住了好幾個小時,實在是太真實了。這種現象太靈異了。平常我小說也看多了,你說,該不會是我要得到什麽超能力的前兆吧?”


    猴子自顧自說了一大堆後,看到李信一臉驚呆的樣子,就接著道:“我知道這難以置信,但我以人格擔保,我說的都是真的。這種科學難以解釋的現象,居然發生在我身上,真是……哎,張濤,偉哥,我跟你們說件事……”


    說到一半,猴子看到又有兩人走進了教室,就丟下李信迎了上去,開始向兩人重複他昨晚的經曆。


    而這時的李信,確實已經驚呆了。


    他自己做夢的情況,隻跟父母講過。猴子居然可以描述得和他的夢境一樣。隻能說明猴子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兩人做的夢一樣?為什麽同樣的夢李信做了兩年,而猴子卻好像第一次做?


    太多的疑問,令李信變得混亂。


    一整天,猴子都在向其他人講述他的夢。而李信卻渾渾噩噩地過完了一天。


    迴到家,已經晚上七點多。


    踢掉鞋,放下包,李信直接跑到臥室撲到了床上。腦中什麽也不想,就這麽趴在床上。過了好一會兒後,他重重地做了一個深唿吸。


    “不能再逃避了……”


    兩年間反複做著相同的夢,而且最近越來越頻繁,使得李信感到詭異又恐懼。他一直沒有深入去想,這是本能的在逃避。


    但現在出現了另一個做相同夢的人,李信決定,明天要跟猴子說出自己的情況,兩人一起研究這個夢境。


    “或許沒那麽糟,也許真的能得到超能力呢……”


    ……


    第二天,由於上午沒課,李信吃過中飯,才出門坐巴士去學校。


    然而當他到達學校時,看到的是幾輛警車,大量學生聚集的人群,以及數名警員在維護秩序。


    “什麽情況?”


    有太多人圍在一起,李信無法透過龐大的人群,看到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


    而當他靠近人群,聽到的是一片議論聲。


    “死的可真慘啊,據說腦漿都爆出來了。”


    “從學校最高的樓頂跳下,能不爆漿嗎。”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跳樓現場啊,進這個大學真是進對了。”


    “也不知是為情自殺還是遭受歧視。”


    “說了半天,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啊,你們給具體說說啊……”


    聽了一會兒,李信也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皺了皺眉,覺得別人自殺跟自己無關的李信,就離開了現場,往自己上課的大樓走去。


    “也不知道會不會因此停課……”


    嘴裏輕聲說著,李信加快步伐,卻看見一名女生正迎麵走來。那是他們班的班長,也是公認的係花、冰美人,名叫唐雪。


    她一身幹淨的白襯衫牛仔褲,齊肩黑發,姣好的五官,配上一副粗邊眼鏡,顯得清新樸素。此刻,她也看到了李信,向他走來。


    待得走近,她說到:“今天停課了,明天照常上課。”


    說完,她腳下不停地與李信擦肩而過。


    “果然停課了。”


    於是李信也轉身往校門口走去。


    看著前方唐雪的背影,李信想到她平常極為優秀的成績和氣質,以及一些同學私下的議論。感覺有些人猜測的很對,唐雪這樣的人,根本就不該來這所三流大學,覺得她好像故意放棄了那些更好的大學似的。


    “李信!李信!”


    忽然,李信聽到有人喊他。


    他一轉頭,看到的是幾名同班男生,剛才喊他的是一名高大男生,名叫沈偉,人稱偉哥。之所以叫他偉哥,是因為他名字有個偉字,外加他待人和氣又經常請客吃飯,所以在男生中頗有人緣。當然,李信平時獨來獨往的,倒是和他沒什麽交集。


    沒一會兒,沈偉就跑到了李信跟前,他一拍李信肩膀道:“我們同班的男生都商量過了,猴子出了這事兒,家裏人一定很傷心,所以我們決定湊些錢,再買些水果什麽的,給他家送去聊表心意,怎麽樣?算你一份兒?”


    “什麽?!你是說……跳樓自殺的,是猴子?!”


    李信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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