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深將身子微微一側,兩條眉毛不悅地皺在了一起,嗓子裏麵像是塞著一個東西似的,上不來下不去,“自重一點兒好嗎?!”


    “自重是什麽?!你教我啊!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慢慢聊,嗯哼?!”陸半夏轉過身子,伸高了手將腰間的那一塊露出皮膚的地方顯出來,在黑夜之中發出幽幽的牛奶質感,“約嗎,帥哥?!”


    身邊的男子將自己的喉結滑動隱藏在黑夜之中,睨著眼睛肆無忌憚地盯在陸半夏的身上。


    她的身段自然是沒得說的,更何況在出道初期的時候,經紀公司試圖對她做一個全身的美黑,但是多次失敗了,到最後經紀公司也放棄了,所以她身上的皮膚還是白得發光,圈中人稱“行走的發光源”。


    女孩兒似乎已經等不及了,伸出雙臂準備勾住男子的脖子,男子敏捷地退後了一步,隔開一些兩人之間的距離,隨即迅速脫下身下的外套,一把裹在女子的身上,兩隻手緊緊地扣住女孩兒的腰間。


    遮住那一塊兒勾起他貪戀的細腰,轉身向著停車場走去,隻留下漸行漸遠的背影,“早點兒迴家。”


    “不準備載我一程?!我今天很危險的!”


    陸半夏挑眉,戲謔地將自己的頭朝著腰間偏了一偏。


    男子的溫度還在她的身上,他身高接近一米九,大衣在他的身上達到了曳地的程度,更加襯托出了他的纖細。


    “自己走!”


    男子的腳步有些異於平常的緊張,長腿的節奏稍顯急促。


    陸半夏沒有跟上去,在男子轉身越走越遠之後,突然一笑,眼睛裏麵卻全都是失落的光。


    合了合身上的衣服,轉身開始行走。


    衣服在身上雖然暖了身子,但是有一塊方寸之地無論怎樣都捂不熱。


    衣服並不合身,但是她舍不得脫下,在很久以前,這件衣服披在自己的身上的時候,她會覺得是習以為常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她從病床上起來的那一刻,身邊的人無時無刻不提醒她,你要重新麵對現實,你的生活已經完全變了。


    最重要的是,你得習慣一個人。


    她在街道上走著,風擦過耳端,那雙溫暖她的大手再也沒有了,要她怎麽習慣?!


    身邊擦過一陣疾風,男子的臉隔著兩米遠,沉沉地喊了一句,“上車!”


    陸半夏臉色瞬間改變,整個身子彎成一道曲線,肚臍嘴唇,“我要你抱我!”


    車裏的人麵無表情,冷漠地搖上了車窗,將車開了出去。


    不出一分鍾,又慢慢退了迴來,停在頓在原地的女子身邊。


    “要怎麽抱?!”


    “要公主的抱抱。”


    她主動伸出了雙手,對著不情不願下車的男人。


    男子直接攬住她的腰身,順勢輕鬆地將她的腳帶離地麵,她整個人窩進懷裏的時候,林見深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頭,“你又節食了?!”


    “不。”懷中的人兒佯裝害羞地搖搖頭,“想你想的。”


    “能不能有個正經?!”


    腳下腳步一旋,來到副駕駛的一邊。


    女子在被放到座椅之前,順勢在林見深的臉頰上吻了一下,“林見深,我愛你。”


    聲線低沉溫柔地遊走在兩人之間,但是男子絲毫沒有異樣,手腳熟練地將安全帶扣在女子的身上,轉身做到駕駛座上。


    “看吧,我正經了,你又不相信我!”


    他們兩個,誰都如此。


    *


    南堇歌將所有的樹上的所有線條都連接了起來,組成了一張完整的地圖傳給了秦天。


    她的第一個任務,在時隔三年之後完成了。


    她從來沒有設想過,自己三年前和三年後的生活,被同一個人弄得一團糟。


    從前,她隻想著怎麽保全自己在乎的人,從來無暇顧及自己。但是現在,她心中的雜念越來越多,牽掛的東西也越來越多,這也說明,她的軟肋在增加。


    她知道最近“那邊”的情況告急,南婉婉處於在床上數日子的狀態。她心中沒有憐憫的感覺,怎麽會有一個人從自己的身上取走東西,她還要雙手奉上。


    她也不相信,或者是說還有一點點兒的信心,南臨不會真的為了南婉婉,用她和她母親的性命相逼。


    如果沒有母親的話,她當然可以拚死一博,但是……


    況且母親的記憶還在她十五歲的時候,還一直期望著,父親能夠把她培養成一個優秀的人。


    至少,她不能讓母親餘生的日子受到災難。


    但是,一條迴信還是讓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南先生把阿姨接走了。


    一句話將她心中所有的自我安慰打迴原形。


    大不了他們彼此消耗著,就看誰,能夠笑到最後!


    在自己的小房屋裏麵封閉了幾天,她將自己的迴憶來來迴迴地整理了好幾遍,卻發現自己越來越不灑脫,帶著自己曾經一度很鄙視的矯情勁兒。


    手中握著拿到護身符,默默地念叨了一句,將手機一把拿過來,翻看最新的動態。


    所有的新聞像是複蘇了一般,開始頻繁出現她的身影。


    正準備打電話詢問林靜的時候,手機上突然出現了一條短信:堇歌姐姐,我很好哦,不要擔心我!


    這個語氣應該是萌萌的,她什麽時候知道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退出界麵,翻看電話記錄的時候,在一周前竟然找到了自己手機撥號出去的記錄!


    這猴孩子真的是越來越聰明了!


    林靜並沒有做解釋,隻是幹淨利落的一句:可以繼續工作了。


    南堇歌將手機一扔,這些消息都是季涼北放出了,在整個北城,能夠讓季涼北收迴決定的,隻有季涼北自己。


    她想不明白,那個男人決絕的眼神,卻在幾天後,收迴成命。


    一切都似乎太順利了。


    仿佛突然之間,時光倒流,什麽事兒也沒有發生過。


    南堇歌剛打開大門的時候,便收迴了踩出半步的腳,翻身靠迴自家的門板之上。


    沒有想到,家門口也會被人蹲點。


    這樣迅速的風平浪靜究竟還是惹人懷疑。


    她重新認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迅速下了樓。


    隻是還沒有等到地下車庫的時候,在最後一步階梯,一道敏捷的身影,成功地避開了監控,將她的身子拉扯過去。


    南堇歌一個側身,飛起左腿,對麵卻靈巧地閃躲開了,女子並沒有放鬆,另一條腿緊跟了上去,雙手也跟著揮舞了過去,停在了對方高挺的鼻梁之前。


    “不錯,我還以為這幾年的埋藏,加上三年前的十月懷胎,你已經不能用了呢!”


    南堇歌收迴腿,微微側過臉,輕抿嘴唇,“師父。”


    “好久不見,聽說你最近過得很好?!”


    “師父不希望我過得很好。”


    “怎麽會呢?!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弟,又找到了當初我一直在尋找的那張設計圖,我當然希望每個像你這麽優秀的徒弟都很好。”說完意味深長一笑,“畢竟這樣,執行任務的效率才會提高嘛!”


    南堇歌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這三年來,特別是看到季涼北重新出現的那一天起,她就在盼望,不要再拿到銀狐的勳章,隻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竟然這麽快。


    “師父有吩咐?!”


    “季涼北迴來了?!”


    女人帶著瘮人的微笑,看一眼,刺到骨子裏麵。


    “是。”


    南堇歌知道,就是想瞞,也瞞不住。


    “我不想看到他,我想要季啟和坐在g.c的位置之上。”


    “師父!我從十五歲跟在您的身邊時起,你從來都不會跟我布置沾血的任務的,我為了你,殺了一個人,現在,你要我重新動第二次手,對不起!……”


    嘭。


    南堇歌還沒有來得及說完,腹部就重重地挨了一腳,身體飛了出去,一下子摔在牆壁之上。


    “他會活著迴來,就證明你沒有完成好任務!我跟你說話的時候,是在布置任務,不是在跟你聊天,你可以討價還價!”


    “我不!……額”


    肚子上又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腳。


    女人將自己的腳停留在南堇歌的肚子之上,眼神裏麵隱藏著肅殺之氣,“你再說一句不,我就在你的肚子上踢上一腳,你還記得那個在海裏的孩子嗎?!季涼北後繼無人了!你以為你可以待在他的身邊嗎?!我現在廢了你的肚子,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麽愛你!”


    “我不。”


    南堇歌咧開嘴唇,微笑著看著女人,眼神裏麵全都是淡定從容的神色。


    肚子上果然結結實實地再挨了一下。


    “我不!我不!……我絕對不會再動他一根汗毛。”


    停在南堇歌腹部的腳待在了原地,女人的眼睛幾乎燒成了紅色,不過迅速消散,“你知道嗎?!你母親走之前,我在她的身體裏麵注射了一點兒東西,哎呀,這又是一道選擇題。antiaris,我倒要看看,你這次的選擇,到底是誰?!”


    南堇歌身子一下子軟了幾分,原本淡定的偽裝立馬被擊破,為什麽?!為什麽她的人生總是這樣,在痛苦與痛苦之間來迴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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