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歌,你就給大家跳一個吧!”


    身邊的齊萌轉過頭,像個小迷妹似的乞求著南堇歌,燈光刷在她的臉蛋之上,折射出一道道驕傲勝利的光芒。


    映在南堇歌的眼眸底下。


    她現在是騎虎難下,如果不跳的話,倒像是自己剛剛出道就在耍大牌,不出一個小時,負麵新聞估計會鋪天蓋地地襲來。


    可是,如果她跳的話……


    視線不自覺地飄向腳尖,這雙腳已經很久沒有立起來過了。腳底的繭子,也不是為了舞蹈而長的。


    她的手指捏緊話筒,正要拿起的時候,身邊的導演一把伸手按住了她,搶在他的前麵開了口,“堇歌的舞蹈功底也是小時候的記憶了,這樣吧,今天就小小地跳一段,好不好,也請大家擔待一下。”


    男子的大掌包裹著南堇歌的手,微微用力捏了一下,手中細密的汗珠浸潤在南堇歌的手背之上。


    南堇歌眼皮下壓,睫羽輕微地顫了顫,齊萌是他的侄女兒,在這樣的場景下,他向著她,將她南堇歌向外推,真是一場感人的親情大戲。


    令齊導想不到的是,南堇歌笑著點了點頭,將話筒遞到了齊導的手中。


    有那麽一瞬間,齊進覺得南堇歌遞過來的不是話筒,是定時炸彈。


    男人戰戰兢兢地接過去了,隻見身邊的人足尖一踮,一腳踢掉腳上的鞋子,順手抽過花束上裝飾的白色的綢帶,披在肩頭,迎著燈光,翩翩起舞。


    綢帶在空中旋轉出柔美的弧度,南堇歌穿著貼身的衣服,舞蹈的動作不大,但是在每一個旋轉踮腳之間,還是足見舞蹈功底。


    齊萌唿吸一滯,臉上青紅交替,她篤定了南堇歌這樣以替補演員出身的演員,沒有什麽實力,想著看著她出醜。


    可是沒有想到,在南堇歌的手足流連之間,竟然看出了尊貴的氣息。


    仿似,一隻高傲的天鵝在起舞,腳尖的一起一落,足夠讓在場的每一位屏息。


    最後一個動作完畢,南堇歌彎下身子鞠了一躬,也算是為這次的宣傳會謝了幕。


    台下響起熱浪似的掌聲的同時,堇歌迴頭微微一瞄身後的兩個人,後者向後縮了縮脖子。


    “堇……堇歌,”男子一路追隨著南堇歌的步伐,除了學校的後門,“我知道你生氣了,但是萌萌那樣真的隻是為了活躍一下氣氛,你想想,你怎麽說,也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場麵。萌萌怕你迴答錯了,說是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


    “那豈不是很難堪,是嗎?!”


    南堇歌腳步一停,腳尖抵上齊進的皮鞋,十指擠壓在尖頭的高跟鞋之中,剛剛在舞台之上摩擦掉下來的皮透著一股火辣辣的意味兒。


    “對,舞蹈可以隨便跳幾下就是,但是……”


    “怎麽樣?!”右手上升,小包抵在男子胸口處,“你們還滿意嗎?!”


    “滿……滿意。”


    “既然滿意還追出來幹什麽?!怕我生氣?!你們在說出口的那一瞬間就應該知道結局是什麽!”


    現在,是想來上演迷途知返的戲碼的嗎?!


    “堇歌,我……”


    “該休息了,這樣用腦來解決危機,齊導,您的腦子也該休息一下了吧?!”


    初春的晚風帶著料峭之意襲向齊進的後背,麵前的女孩兒隻剩下一個素白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南堇歌整理了一下衣服,將腳上的鞋踢開,腳趾頭上麵有好幾個都已經破皮了,露出鮮紅色的肉,在幽暗的燈光之下,些許瘮人。


    前座的司機打量了一下她,“小姐,去哪兒?”


    去哪兒?


    她正想開口說出季涼北家的地址之時,話卻在嘴邊被吞下,說出了一個隔他家有一段距離的商業街的位置。


    季涼北,包括他的一切在這個城市都自帶耀眼矚目屬性。


    計程車開出一百米的距離,路邊的一個男子將車攔下。


    看樣子像是蟄伏已久。


    南堇歌定睛一看,是黃子楓。


    兩個人鮮少有交集的,在劇中目前為止對手的時候也不多。宣傳會上,男子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此刻,卻是春風滿麵。


    堇歌搖下車窗,“黃先生,有事兒?!”


    男子手中一捧潔白的風信子,在黑色衛衣的襯托之下,點亮了整個夜晚的感覺。


    他推了推頭上的鴨舌帽,踱步到車身旁,主動低下身子,“方便下來嗎?!”


    女孩兒的眼神透過窗子在他的身上上下遊走了一遍,垂下睫羽,蹬上鞋,擠出一絲縫隙,貼著車身站在男子的麵前,“直說。”


    男子手一伸,將懷抱之中的花束遞到南堇歌的手裏,“這是剛剛宣傳會上有個工作人員托我轉交給你的,你今天晚上表現得很棒!”


    風信子上麵還有瀲灩的水滴,牛皮紙的包裝,將整個花束的格調提升幾格,看上去優雅靜好,與南堇歌的白色裙子十分相搭。


    “謝謝。”


    說著低下身子,但是手被身後的男子鉗製住,黃子楓大方地張開了雙臂,“給個鼓勵的擁抱吧!都是新人,希望從此以後大家能夠共同進步。”


    女孩兒身子一頓,水眸定在黃子楓的身上,男子眉角眼梢都是笑,額前的碎發將真誠的眼睛這個重點突出得完美,一個大男孩兒的模樣。


    南堇歌上前了一步,雙手直直地扶住男子的腰身,“加油。”


    黃子楓迴抱住她,眼睛裏有一絲異樣的光芒。


    隻一個轉角的距離,車裏麵的男子隱了自己的眼色,幻化成陣陣冰霜。路邊昏黃的燈光打在車身上,偷渡進車窗裏,季涼北下顎線如刀劍,一點點將四周的空氣切割封閉。


    兩手交替之間,骨節咯咯作響。


    “攔住那輛車。”


    淩哲手心滲出一層薄汗,這句話的聲音讓他有置身冥界的錯覺,全身一個寒顫。


    但是手上的動作還是沒有放下,迅速地追上前方那輛計程車,透過鏡子望過去,後座的人的臉色,如大雨將至。


    隻一個t字路口,南堇歌乘坐的計程車就直接被一輛黑色賓利攔下,那輛車霸道地橫亙在中間,直接阻擋計程車的去路。


    “嗯……”司機轉過頭來,皺著眉頭盯著南堇歌,“這個……”


    她當然知道是誰,伸手將錢交到司機的手中,下了車。


    手中拿著那捧耀眼的風信子,一襲素衣,一麵淡妝,站在季涼北的車外。


    燈光之下,整個人顯得靜謐而優雅。


    偏偏,車裏的人憤怒在升級。


    手指彼此摩挲的速度加快,眉頭之間都是火氣。


    “上車!”


    男子喉結一滑,目光始終凝視在前方。


    南堇歌繞到車身的另一邊,打開車門,一把將手中的風信子先扔了進去。


    花束中遺落出一支到季涼北的大腿之上,酥酥癢癢的大腿觸感零男子低垂下眼,男子直接伸手握住了花束,一把扔到了正要進來的南堇歌身上。


    原本捆綁起來的花枝,一根根地散開,在車廂之中下了一場白雪。


    “二爺不喜歡風信子,也不用這樣的吧?!”


    季涼北側過頭,狹長的眼睛懟上她的雙眼。


    “我不喜歡,這一束。”說著抬起左腳,伸腳將最近的一枝花碾碎。


    這是粉絲送給她的第一束花,他將它,踩在腳下,一點點地碾碎。


    南堇歌低下身子,一枝枝地撿起來,撿到最後一枝的時候,堇歌伸手,抬眼看了看季涼北的雙眼,男子始終盯著前方,下巴的弧度插進堇歌的左心房。


    “二爺,請抬一下腳。”


    她軟軟的身子飄進耳蝸的時候,帶來的卻是一波接一波的怒氣。腳下一寸寸地移動,直到接觸到南堇歌的手,下一個瞬間,鞋子的質感直接跟南堇歌的手背親密接觸。


    男子旋轉著腳,一點點地施加力量。


    雙手一把奪過南堇歌手上的花,開門走到垃圾桶邊,“你這麽喜歡這束花嗎?!那你就在垃圾桶裏好好地撿吧!”


    南堇歌身子怔在車身之邊,瞪了季涼北一眼,一溜煙地將自己塞進車裏麵,一把關上車門。


    車身微微一震。


    男子擠上車,坐在離南堇歌半米的距離。


    “二爺,迴去嗎?!”


    “不,既然南小姐這麽愛遊走於男人之間,我當然要滿足一下她交際的意願。”


    淩哲捋了一下舌頭,鼓起勇氣問了一句,“那,二爺,要去哪裏?!”


    “mixko。”


    車窗外的風景急速地閃動著,南堇歌沉著臉,一句話都不想說。


    身邊的男子與她相持著。


    白色風信子,代表暗戀。


    她接受著那個男子整整一束白色風信子,是不是接受了那個男子的全部愛戀。


    所以,平時的高冷清雋,都是假的。


    一有男人,就巴巴地向上貼去。


    真是,恬不知恥。


    季涼北將視線轉移到車窗之外,上齒緊緊地齧著下唇,唇瓣慘淡蒼白。


    車身剛停,男子一把抓住堇歌的手,沒有贅語,直接將她往裏拉,一腳踢開一個包間的門,將身後女子的身子甩了進去。


    對著裏麵大驚失色的男子道出了一句,“這個女人,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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