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門前的人刻意收斂了腳步聲,可劉恆還是聽得出來是誰,他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隨即恢複如常,走過去推開了門。


    夜月映照下,有窈窕人影先倒映進房中,劉恆詫異,剛要開口,一隻柔如軟玉的纖手忽然堵住他的嘴。


    胡玉酥。


    她緊張地瞥了眼何芙依所在的主房,又朝劉恆連連眨眼示意,臉蛋羞紅地傳音道:“劉,劉大哥,不能請小女進去坐坐麽?”


    劉恆略微遲疑,還是無奈歎息,側身讓她鑽進來,隨後合攏房門打開了種種禁絕陣法,這才問道:“玉酥妹妹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要事?”


    胡玉酥霞飛雙頰,羞嗔地瞪了劉恆一眼,似在怪他明知故問,又好似難以啟齒。她眸光遊移好一陣,忽而瞥見開著的窗戶就是一怔,總算找到話題,好奇走向窗邊,“值此深夜,劉大哥還在看什麽?”


    “哦,沒什麽。”


    劉恆笑道:“亂成這樣,心裏又有千頭萬緒,哪裏休息得下來,索性開窗透透氣罷了。聽著燕歸言的手下們正操練戰陣,很是刻苦認真,剛剛就聽得失了神。”


    “都開始操練戰陣了?”


    胡玉酥詫異,接著就有些感歎,“燕公子果然是想做大事的,那麽……劉大哥呢?”


    “我啊?”


    劉恆自嘲,“我可沒有燕公子這樣的宏圖大誌,隻想進去找一線生機,能讓我多活幾年,這就夠了。”


    這事情,劉恆本就無意隱瞞她,是她一直沒問起。等到此時,聽她有挑明的意味,自然一問起劉恆就坦言相告了。


    “多活幾年?”


    胡玉酥首次聽聞,自然驚疑,“劉大哥這,這是什麽意思?”


    劉恆淡笑,“我修煉的功法有缺陷,如若找不到辦法,隻有三年多的壽命了。”


    胡玉酥一時杏目睜圓,顯然很是震驚,不過她本就聰慧,從震驚中迴過神來,眸光流轉間就恍然道:“所以劉大哥前來,是因為解決的辦法就在靈原秘境中,對嗎?”


    “隻能說這裏希望是最大的。”劉恆笑道:“既然不想死,怎麽說也該來搏一搏,再者生前能參與如此盛事,也不枉此生了。”


    “原來如此。”


    胡玉酥若有所思,隨即嗔怪道:“劉大哥說的怪嚇人,實則以劉大哥的本事,此行必然逢兇化吉,遇難成祥才對。”


    劉恆哈哈一笑,“那就多多承你吉言了。”


    胡玉酥也笑,可是柔柔合攏窗戶後,迴首卻眸光閃爍。她神情變幻好一陣,終是幽幽地道:“以劉大哥的本事,既然來到宗童城,想要進入靈原秘境的名額必然如信手拈來一般容易。”


    劉恆一怔,“你是擔心這個麽,其實大可不必,隻要有我一份,就肯定不會漏了師姐和你……”


    胡玉酥又突兀抬起玉手,按住劉恆的嘴。


    她眸光閃動,凝望間似有水霧,“其實,小女一直帶有一枚密令。”


    雖然早有所料,可是劉恆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說出來,一時心神俱震,有些吃驚。


    胡玉酥幾般猶豫,後來輕咬紅唇,從懷中取出一枚劉恆熟悉得很的靈原密令,就這麽顫顫放到了他手中。


    “你這是!”


    劉恆是真驚了,他萬萬沒料到胡玉酥會這麽直接把密令給了他!


    要知道,這段時間靈原密令的價值飛漲,說是無價之寶一點都不為過,甚至拿去換幾座城池都輕而易舉,是以這舉動的分量,實在沉重如山。


    胡玉酥又按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那指尖溫潤如涼玉,帶著一絲幽香,令人恍惚。


    “說來好笑,小女一路草木皆兵,見誰都以為想對小女謀令害命,結果一直來到這裏才知道,自己心胸是何等狹隘。”送出密令,胡玉酥好像放下了最重的心事,反倒放鬆下來,嗔怪道:“以劉大哥的聰明,想必早就猜出來了吧?卻是一直不點破,心裏可不知怎麽笑話小女呢!”


    “哪裏?”


    劉恆趕忙後退一步,有些不自然地笑道:“身懷重寶,豈能輕易取信於人?正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才能見人心,你的做法換做誰來都挑不出錯,怎麽謹慎都不為過。”


    他說著,就要把密令重新還給她,“這種東西,還是自己收著……”


    “劉大哥!”


    誰想胡玉酥嬌軀輕顫,忽然驚慌失措,緊緊按住了他的手和密令,“你,你還不明白小女的心意嗎?”


    這次換劉恆渾身驟然僵硬了。


    “還是說,劉大哥覺得小女配不上大哥?”胡玉酥把紅唇都咬得泛白,眸光顫顫地道,似哭似笑,“也對,劉大哥是人中龍鳳,哪是小女這樣薄柳之姿可以高攀的?”


    “你這是說什麽話?”


    劉恆無奈,“你我哪裏談得上誰配不上誰,非要說這個,也隻有我這個短命之人配不上你的,哪來你配不上我的道理?別胡說了,也別胡鬧了,趕緊……”


    他話沒說完,又一次被胡玉酥玉手堵住,“劉大哥是這麽想的?”


    她忽而破涕為笑,好似雨後花朵一般嬌豔奪目,隨後螓首微微偏落,倚靠在劉恆胸膛,“隻要明白大哥的心意,小女就心滿意足了,以後,小女都聽大哥的,絕不再胡說胡鬧,哪怕大哥隻有三年多可活,小女也隻想安安靜靜陪大哥過完這幾年,此生亦已無憾……”


    聽著她的呢喃,軟玉在懷,劉恆沉默一陣,歎息道:“你這又是何苦?”


    劈啪!


    一個好似霹靂的聲音,伴隨胡玉酥的驚唿一起突兀響起,把此時的溫情和旖旎破壞殆盡。


    “這是什麽?”


    胡玉酥驚慌抽手,急急朝劉恆袖口望去,但見那裏突兀冒出一個白胖圓滾的小腦袋,有一對滿是惱火的眼睛正瞪向她。


    劉恆似是恍然,“你問它啊,它叫小白胖,也不知是什麽異獸,跟了我好幾年,到現在還野性難馴,應該是認生。”


    “小白胖?”胡玉酥好奇地打量小白胖,隨即躍躍欲試,很想摸一摸它,“這麽大一點,居然挺兇,不過樣子真討人喜歡,小女能不能摸摸……”


    劉恆趕忙道:“它是認生了,你可別再逗它,免得它發起脾氣來,我也頭疼。”


    胡玉酥聽了就有些失望,隨即醒悟過來之前做的事,俏臉好似火燒,直紅到耳根。饒是她羞澀大窘,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又朝劉恆倚靠過來,“劉大哥,今夜,要了小女吧……”


    她顫顫怯弱又鼓起勇氣的聲音,直叫人心尖兒也跟著一顫,隨即心猿意馬,叫人難以自持。


    誰想不等她真正靠上來,又是一聲劈啪作響,讓她驚唿避讓,望向不斷搗亂的小白胖,又羞又惱。


    “若非長了這麽個討喜的模樣,這脾氣真叫人惱火!”


    “是啊。”


    劉恆附和一句,沉默片刻就認真看向她,“咱們不如開門見山,直說吧,你想要什麽?”


    “劉大哥你,你……”


    胡玉酥聞言難以置信,俏臉唰地白了,“你說什麽?”


    “我在說什麽,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劉恆又歎息一聲,“初時我以為你想要靈原密令,甚或一個名額,後來越琢磨越不對勁。直到今天你送了一枚密令到我手裏,我不僅更想不通了,還直覺毛骨悚然,才隱隱感覺到,你恐怕不單是想要密令這麽簡單。那麽現在,你能不能為我解答幾個問題?”


    胡玉酥所有神情,隨著劉恆的說話聲漸漸消失,最後變作令人心驚的冷靜,好像突然換了個人。


    兩人對視片刻,她又笑了,笑顏如花,“你問。”


    “第一個,你想要什麽?”劉恆邊想邊說,“第二個,為什麽會選在今夜動手?”


    胡玉酥輕提裙擺,在桌邊優雅坐下,秀手杵著螓首,似是沉吟,又像在饒有興致地打量劉恆,“先為劉大哥說說第二個問題吧,奴家選在何時動手,全看劉大哥如何選擇,其實如果劉大哥沒想和那燕歸言分開,奴家本也不會這麽急著動手。”


    劉恆一怔,隨即恍然,“原來你還看上了燕歸言,兩人都不想放過。”


    “聰明。”胡玉酥讚賞一句,“至於奴家想要什麽,劉大哥既然這麽聰明,何不再猜猜?”


    她的背後,漸漸露出一條條滿是白毛的長尾,恣意輕搖。


    劉恆瞳仁微縮,“竟是九尾狐妖,失敬了。”


    他早就有所猜測,此刻得見,卻還是難免暗暗心驚。


    九尾狐妖,乃是狐妖中的王族,擁有這等血脈的狐妖一旦化作人形,必然天生麗質,魅惑無雙,而且渾然天成,讓人很難看出她們的身份,也很難對她們生出惡感。


    “可惜,奴家天資略遜家姐,僅有八尾血脈。”胡玉酥遺憾歎息,隨後又眸光精亮起來,“不過天無絕人之路,奴家神通暗合一種族中秘法,讓奴家窺見到了一絲晉升血脈的機緣。隻需找到兩位天驕為爐鼎,再輔以先祖真血,隻需七日就能把血脈淬煉到完美無瑕的地步!”


    兩位天驕?


    聽了她的解惑,劉恆心神劇震,一時呆了。他是天驕沒錯,可是燕歸言,也是天驕?


    而且……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他就不說了,悟讀靈心的異相在眉心,是一點靈光,他從不會忘記用特殊粉脂遮掩下去,再者還有《眾生相》這等奇物時常更換模樣,自認為隱藏得極好。至於燕歸言,一路同行了近兩個月,劉恆根本沒在他身上察覺到任何天驕異相,可見他同樣有不少隱藏得極其巧妙的方法。


    “即便隱藏再好又能如何?”胡玉酥笑吟吟道:“你恐怕太小覷世人對天驕的警惕了,從古至今不知流傳出多少種鑒別天驕的手法,隻要耐心,總能把你們找出來。”


    劉恆也笑,“本就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所以我也無意太刻意隱瞞,本以為即便看出來了也沒什麽不妥,沒想到卻遇到了你。”


    “真是……”胡玉酥搖搖頭,歎息道:“劉大哥,像你這樣的天驕,真真少見。你莫非真不知道,自古以來天驕還有另一個稱唿,被喚作人形大藥麽?隻要是年代久遠些的勢力,必然都藏著不少以天驕為藥的秘方,這等秘方,遍天下可不要太多了。”


    她伸出手拂過劉恆麵頰,神情依舊癡情,“似劉大哥這樣的可心人,與其落入別人的手中,不若與奴家合為一體,日後同生共死,豈不更好?”


    “慢來。”


    劉恆一臉無奈,“反正我現在已經落在你手裏,動彈不得,玉酥妹妹有的是時間,何不多為我解答幾個心中疑惑?”


    胡玉酥雙手仿若捧心,柔柔捧起劉恆麵龐,“劉大哥盡管問。”


    “既然你把我和燕歸言都當做目標,為何先朝我下手?”劉恆皺眉,仿佛憤憤不滿,“莫非你更中意他?或是看他如今兵強馬壯,已成了氣候,不好招惹,所以挑了我這個軟柿子來捏?”


    聽到這話,胡玉酥就眼神古怪地看向他,有些無語,“劉大哥有時看似精明,有時又怎麽這麽愚笨?奴家隻能說,燕歸言和劉大哥之間,小女肯定更中意劉大哥,而且他兵強馬壯,奴家也有的是辦法收拾他。”


    劉恆皺眉間,又希翼般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那秘法成功以後,身為爐鼎的我們會如何?”


    胡玉酥咯咯地笑,“前頭不是已經說了麽,一旦秘法功成,奴家和劉大哥就永生永世能在一起,永不分離了。”


    “慢著慢著。”劉恆似是驚了,好像在拚命想辦法拖延時間,“你就不想問問,我是何時發現你不對勁的嗎?”


    “劉大哥不說,奴家其實也早有預料,不然不會多做這麽多準備。”胡玉酥歎了口氣,隨即語氣生出恨恨之意,“還不是遇到樂家那騷蹄子景瑤,她離去時朝你們傳音,即便沒有點破奴家的身份,也肯定點破了那曲《白洛征平》的用意。此人多管閑事,想要壞我好事,這筆賬日後必然找她清算!”


    “其實遠不隻這事。”劉恆接著道。


    胡玉酥卻是柔情似水,“這裏陣法全開,奴家又加設了幾個陣法,保管密不透風。即便你那蠢師姐何芙依察覺什麽動靜,隻怕早就想歪了,哪會過來查看?除她之外,別人就更不可能來救你了,是以劉大哥再怎麽拖延時間都沒用,何不早早與奴家共享人間極樂?”


    她素手靈妙彈動,就見妖氣四散,萬千細微玄妙的符文在妖霧裏沉浮,她在其中笑得愉悅,更是美得驚心動魄,一笑傾城。


    “看劉大哥的樣子,似乎還沒嚐過這般滋味,盡管放心,奴家必伺候得劉大哥此生無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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