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芙依聞言,臉上苦澀神情更為複雜。


    “現下這局麵,我們又何嚐不知道,靈原秘境才有最大的希望?隻是你不說還好,說起這事,我們真是追悔莫及。”


    “還得從半年前說起,那時候我們急於換到續命之物,就忽略了其他,結果被人所乘。當時我們備有三枚靈原密令,卻有一門學派故舊尋上門來,說是火中送碳,要用一種極其珍貴的續命靈藥換走這幾枚靈原密令。我們那時也曾有所猜忌,特意打聽過相關的消息,可不知是被人合夥隱瞞了,還是被人設計了,總之都沒有打探到靈原秘境將開的消息。”


    “大師兄倒是說讓我們別急,多等等看再說,然而我們看著先生體魄一天更勝一天的衰老下去,終是沒忍住,就此換了。誰想到才過去一個多月,靈原密令重現異象的消息就在天下瘋傳開來,那時我等才知道中計了。”


    何芙依歎息一聲,“你四師兄隨風當下氣得不行,這人平日是個悶葫蘆,誰想這次悄無聲息就溜了出去,要找那門學派故舊討迴三枚密令,等我們發現的時候,他已是被人重傷送了迴來。當時學派中群情激憤,都想找這一家拚命了,被大師兄連說帶罵製止下來,不準我們在這個關頭節外生枝,逼著我們忍了這口悶氣。”


    “到如今,我們出來,一方麵繼續尋找續命之物,一方麵也在苦苦尋購一枚靈原密令。然而如今全天下都知道靈原秘境將開的事,密令就變得異常搶手,加上仇家暗中作梗,我們到現在都一無所得。別說密令了,就算是進入秘境的名額,無數人都奇貨可居,借以拿來要挾。”


    然而劉恆卻很清楚,不單單是仇人作梗的原因。哪怕沒有這樁事,在靈原秘境開啟在即的時候,平素還能花大錢、代價和交情換的的密令,乃至進入名額,如今都成了無價之寶。哪怕能量極大的各大商會,也很難拿到一枚密令出來賣,遇到大劫的遊家就更別說了。


    這世上,畢竟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


    不過能讓平素清冷的五師姐何芙依有這麽激烈的感情波動,可見他們遇到了多少齷齪事情。


    劉恆眸光微冷,“比如,剛才那位皮公子?”


    “他?”對於劉恆的敏銳,何芙依已經不意外了,聞言淡淡搖頭一笑,“又何止是他,像他這樣的人,最近我見了不知多少。”


    “我倒挺好奇,他提了什麽要求?”劉恆道。


    何芙依臉色略顯不自然,沉默一陣,忽而自嘲道:“也沒什麽不好意思說的,人家拿出一個名額,想換我做他小妾,還特定這名額隻能給我。”


    劉恆一聽就冷笑道:“夠精明,玷汙了師姐清白和聲譽,還要師姐為他效命,真是一箭雙雕的好打算!”


    而且看他那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分明吃定了五師姐和遊家,劉恆當時是不知道,要是那時知道這內情,哪會讓他豎著走出去?


    何芙依聽了,依舊苦笑,“如果我告訴你,這已經是我聽過最不苛刻的條件了呢?”


    劉恆冷笑驟僵,隨即沉默。


    隻這一句話,他真真知道了何師姐和遊家的處境,到了什麽地步。


    沉默了好一陣子,劉恆才突兀開口,“那德瓊師兄呢,我為何還見他在追尋那位景瑤師姐?”


    不知道具體內情還好,此刻明白以後,他再想起那日遙遙見到德瓊身影的畫麵,忽而心裏冰寒至極。


    “你不要錯怪他,這次他追尋景瑤,不乏有點私心,但更關鍵的是,景瑤手頭還有三個空白名額。以他們以前的交情,這是他最有可能拿到一個名額的辦法,事到如今,我們已經無所不用其極,隻為有人能進入秘境,哪裏還顧得其他?”何芙依幽幽道。


    劉恆一怔,才發現自己剛剛有多麽錯怪德瓊師兄。


    試想,錯非萬不得已,哪個男人願意去心儀女子麵前低聲下氣的乞求?甚或死皮賴臉的討要一個東西?


    怕是此事以後,德瓊師兄無論有沒有得到這個名額,將來都不可能再出現在景瑤麵前了。


    為了先生,為了續命之物,為了進入靈原秘境,遊家人一個個,真是不顧一切了。


    去除了最後一點困惑,劉恆心頭透亮,再無任何遲疑,翻掌之間,已經把一枚小小的密令推到了何芙依麵前。


    “你!這!”


    何芙依如化石雕,徹底懵了。


    她從沒想過,千思萬想而不得的東西,突然就這麽靜靜呈現在了她麵前,唾手可得,令她如在夢中。


    “說來也巧,這枚密令是我四年前在蓮宗仙府最深處所得,直到幾個月前才知道它是何物。”劉恆含笑說道,一邊毫不留戀地收手,把這枚靈原密令放在桌上,“這是純屬我的密令,十個名額都在,雖說我也很想去秘境,但如果遊家全需要,那十個名額包括這枚密令,都給師姐便是。”


    何芙依怔怔凝望他許久,忽而螓首急垂,用長袖遮住了容顏,隻有香肩微顫。好一會兒,她才緩緩放下袖子,嗔怪地笑道:“小小年紀,怎麽偏就學了你德瓊師兄那一套,淨會逗人哭與笑?”


    劉恆就撓頭訕笑。


    “你為了哄人開心,出手也真夠豪闊的,就這麽隨便扔出來了,你可知道這密令價值幾何麽?”何芙依把密令往劉恆那邊一推,杏目瞪他,“還不趕緊收好?”


    劉恆一翻掌就要把密令推迴去,哪想到被何芙依玉手按住,很是堅決地道:“聽師姐的,先收起來。”


    劉恆疑惑望去。


    何芙依才無奈道:“你啊,知道你有這份心就夠了,可我遊家哪用得了一整枚令牌的全部名額?”


    劉恆皺眉,“名額這種東西,哪有嫌多的?不說別的,四師兄和師姐你,還有把德瓊師兄也給叫迴來,這就三個名額了,然後不還得兼顧其他的遊家弟子,人數越多越好。”


    “你德瓊師兄?”


    何芙依這時態度大變,哼了一聲,“你別管他了,我看這事任由他去,反倒是件好事。省得他一天到晚就被那景瑤勾了心,連修為都荒廢很多,我看借這事早早斷了這癡念才好。”


    聽她說得有趣,劉恆頓時莞爾,不由點點頭,倒也有些認同。


    等德瓊師兄好好折騰完,到時候沒能得到名額再說不遲。


    “你四師兄方隨風……”何芙依咬了咬唇,低聲道:“他這次傷得太重,能不能趕在秘境開啟前養好傷都要兩說,反正先把消息傳迴去,到時讓其他人看情形再決定他是否過來吧。”


    劉恆微微眯眼,“誆騙走遊家三枚密令,還打傷四師兄的究竟是哪一家?”


    “這事你就別摻和了。”何芙依眸光微寒,“誰跌倒的,就該誰自己站起來,咱們遊家,還有你四師兄都有的是時間,這事來日方長,總會找他家慢慢算賬。”


    劉恆點點頭,不再多問。


    隻要渡過了這次難關,遊家可謂海闊天空,吃了的虧都能加倍清算迴來,的確不需要他來摻和了。


    “然後,就是你說的其他遊家弟子。”何芙依仔細想了想,還是搖頭,“如今遊家內部,同樣錯綜複雜。總體來說,能信任的都不合適,合適的卻又都不能相信。所以哪怕加上你那不靠譜的德瓊師兄,頂多能用到三個名額,甚或最後隻需要賞給你師姐我一個名額就夠了。”


    劉恆邊聽邊琢磨,發現何芙依所言不假,這就點頭道:“既然如此,全聽師姐吩咐了。”


    “這才乖!”何芙依促狹地笑,“至於另外六個名額,你可得賣個好價錢,好好湊一份娶媳婦的聘禮才對。”


    劉恆聞言呆住,不知她說的什麽怪話。


    然而還不等他琢磨出門道,何芙依笑吟吟地拍了拍幾個陣法核心,又巧用魂力拉開房門,隨即就掩嘴失笑。


    劉恆下意識朝門外望去,還沒看清情形,倒先聽清了吵鬧聲。


    “我劉大哥說過要來你們這裏,你們究竟把他藏到哪裏去了?莫非堂堂四海商會,還兼了綁票和拐賣的行當不成?”


    這分明是胡玉酥的聲音,平素柔和的女子,如今聲音刻意拔高,色厲內荏,“大夥兒評評理,一個大活人才進來他四海商會不多久,就這麽莫名其妙消失了,這種話說出來誰信?”


    與此同時,打鬥聲也不絕於耳,那運氣間的唿喝聲,顯然是燕歸言的。


    “師姐,是我路上結識的朋友尋來了。”劉恆趕忙道。


    “隻是朋友?”


    沒了密令的苦困,何芙依心情一時輕快至極,聞言不忘打趣一句,這才朝樓下傳音道:“沒事,請這兩位朋友都上來吧。”


    樓下打鬥和吵鬧聲戛然而止,然後傳來不少人的應諾聲,有人朝燕歸言和胡玉酥恭聲相請。


    聽腳步聲,胡玉酥還有些遲疑,燕歸言卻是直接叫人領路,施施然朝這邊樓梯行來。這人好像天生就不知道什麽叫怕,有他在前麵做表率,胡玉酥腳步也緊跟而動了。


    “讓開!”


    二人噔噔噔上樓,臨到樓梯口處,燕歸言直言嗬斥。


    或許因為之前有劉恆闖關,兩個守住樓梯口的橫練武師這次就收斂很多,一邊客氣地讓二人稍等,一邊探頭朝何芙依望來。


    劉恆微微眯眼,“誆騙走遊家三枚密令,還打傷四師兄的究竟是哪一家?”


    “這事你就別摻和了。”何芙依眸光微寒,“誰跌倒的,就該誰自己站起來,咱們遊家,還有你四師兄都有的是時間,這事來日方長,總會找他家慢慢算賬。”


    劉恆點點頭,不再多問。


    隻要渡過了這次難關,遊家可謂海闊天空,吃了的虧都能加倍清算迴來,的確不需要他來摻和了。


    “然後,就是你說的其他遊家弟子。”何芙依仔細想了想,還是搖頭,“如今遊家內部,同樣錯綜複雜。總體來說,能信任的都不合適,合適的卻又都不能相信。所以哪怕加上你那不靠譜的德瓊師兄,頂多能用到三個名額,甚或最後隻需要賞給你師姐我一個名額就夠了。”


    劉恆邊聽邊琢磨,發現何芙依所言不假,這就點頭道:“既然如此,全聽師姐吩咐了。”


    “這才乖!”何芙依促狹地笑,“至於另外六個名額,你可得賣個好價錢,好好湊一份娶媳婦的聘禮才對。”


    劉恆聞言呆住,不知她說的什麽怪話。


    然而還不等他琢磨出門道,何芙依笑吟吟地拍了拍幾個陣法核心,又巧用魂力拉開房門,隨即就掩嘴失笑。


    劉恆下意識朝門外望去,還沒看清情形,倒先聽清了吵鬧聲。


    “我劉大哥說過要來你們這裏,你們究竟把他藏到哪裏去了?莫非堂堂四海商會,還兼了綁票和拐賣的行當不成?”


    這分明是胡玉酥的聲音,平素柔和的女子,如今聲音刻意拔高,色厲內荏,“大夥兒評評理,一個大活人才進來他四海商會不多久,就這麽莫名其妙消失了,這種話說出來誰信?”


    與此同時,打鬥聲也不絕於耳,那運氣間的唿喝聲,顯然是燕歸言的。


    “師姐,是我路上結識的朋友尋來了。”劉恆趕忙道。


    “隻是朋友?”


    沒了密令的苦困,何芙依心情一時輕快至極,聞言不忘打趣一句,這才朝樓下傳音道:“沒事,請這兩位朋友都上來吧。”


    樓下打鬥和吵鬧聲戛然而止,然後傳來不少人的應諾聲,有人朝燕歸言和胡玉酥恭聲相請。


    聽腳步聲,胡玉酥還有些遲疑,燕歸言卻是直接叫人領路,施施然朝這邊樓梯行來。這人好像天生就不知道什麽叫怕,有他在前麵做表率,胡玉酥腳步也緊跟而動了。


    “讓開!”


    二人噔噔噔上樓,臨到樓梯口處,燕歸言直言嗬斥。


    或許因為之前有劉恆闖關,兩個守住樓梯口的橫練武師這次就收斂很多,一邊客氣地讓二人稍等,一邊探頭朝何芙依望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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