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喝的人是個魁梧漢子,他姿態盡顯張狂,劍氣宛若鳳凰直擊,竟是絢麗無雙,招式將劉恆和另外那人都籠罩了進去。


    另一人靈巧如猿猴,順著亭柱一繞,就此甩脫這道劍氣,兩對彈球電射向劉恆兩人。


    “都有獨到之處,兩人實力都不下於韓顧等人。”在周天宗,韓顧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絕世天才,但是到了大比上,竟也泯然眾人了。


    心裏感歎一句,劉恆卻是腳下不動,隻長刀劃過,看著並不如何驚豔,已經把魁梧漢子的鳳凰劍氣一擊而滅。然後他迴刀直豎在前方,正巧卡在襲來的一對彈球中間。


    彈球中間,有一條透明細線相連,十分隱蔽。


    但他鋒銳的刀芒居然沒能劃破這條細線,倒讓兩邊彈球借力轉向,驟然合擊向劉恆的雙耳!


    旁邊大漢眼力也驚人,用劍格住細線,就遇到了同樣的情況。這一擊快逾閃電,大漢雖驚不亂,及時仰身躲避開來。


    “還沒完。”


    他耳畔似乎聽到劉恆的低語,不由得疑惑看去,就見劉恆伸手,兩指分開抵住兩個猛然對撞的彈球。這怪異舉動看在眼裏,讓他心頭警兆大生,可是他已經來不及變招,就聽彈球在自己麵前猛然對撞!


    當!


    清脆巨響聲中,他就見兩個彈球上生出無數光點,數不清的勁氣如暴雨般向他****而來,“啊——!”


    霎時間,不隻是他在慘叫,他身後也傳出好幾聲慘叫,卻是後麵幾人猝不及防,遭了無妄之災。


    彈球裏麵,還隱藏著無數道細小勁氣,一經碰撞就****而出,實在讓人防不勝防,卻也堪稱陰狠至極。


    “暗星宗的雙爆球。果然名不虛傳。”劉恆輕輕把眼前兩顆彈球拿到手裏,饒有興致地查看兩眼,不由讚歎道:“造出這等奇門暗器的前輩,真是匠心獨具。”


    得益於沈家霸主那枚血脈印記的記憶傳承。讓劉恆在雙爆球出現時瞬間想起這暗器的厲害,自然上了心,就此避免了一場兇險。而王宇乾之前給他的那枚玉簡上,有暗星宗的記載,也對雙爆球有一點簡單描述。兩相對照下,讓劉恆辨認出了這人的來曆。


    “的確好東西,奈何我卻無福消受。”劉恆瞥了眼旁邊模樣淒慘的大漢,寶刀一甩,把這對雙爆球又飛拋出去,“還是還給你吧。”


    眼見雙爆球倒飛而迴,這次換做那名暗星宗弟子臉色劇變了,“你!”


    自己的東西,自己最清楚有多麽危險,他驚喝一聲就來不及多說。急忙矮身躲過。但劉恆拋出來的雙爆球,手法和他似乎又有不同,中間細線軟不著力,隻兩粒彈球越飛越窄,正好在他頭頂處呯然對撞。


    “啊,啊!”


    暗星宗弟子倒地慘唿,渾身被自身勁氣戳了個千穿百孔,處處鮮血淋漓,很是觸目驚心。但是劉恆看得分明,他事先已經護住要害。身上更穿著寶甲,加上又是自身施展的勁氣,所以傷勢看著嚇人,其實都隻是些皮肉之傷罷了。根本沒他叫的那麽慘。


    如此慘劇,饒是隱白亭中其他激鬥的強者們見狀也是心頭一悸,出招都和緩了些,忍不住用餘光瞥向這邊的動靜。就見一片橫七豎八滾動的人影中,有個青年刁然獨立,漫步越過腳下人影。朝山路深處縱躍而去。


    “又一個強人!”


    “暗星宗的王獨,百靈穀的都大為,竟都不是他一招之敵,這人好強!”


    “是個勁敵!”


    ……


    亭中眾人的心聲劉恆自然不清楚,他隻是疾步飛馳,心裏自語道:“我的對手,不是這些人,應該是那些更強的天驕和妖孽!”


    這些人,現在在哪?


    劉恆不知道他們在什麽地方,也不知道他們具體都有誰,也許在前麵奮進,也許在後麵,也許隱藏在這數千天才中,並不急於展露鋒芒。劉恆隻知道一點,但凡心有高誌的強者,最終都會在山頂相遇,那裏才是他們的戰場。


    隻要一步步往上去,總能遇上。


    他突然頓住,朝上方看去。那裏是一片茂密枝葉,青翠喜人,隨風搖曳,一切都是如此正常,可他心頭總覺得有一絲不安,又不知這不安因何而起。


    或許是太安靜了。


    嗒。


    一聲細微輕響,頭頂有一片樹葉輕顫,是周圍太過靜謐的緣故,露珠抖落的聲音都變得異常清晰。


    這粒露珠就在劉恆的注視中,朝他頭頂落下,好像還是沒什麽異常,劉恆依舊謹慎地後退一步,避讓開了。


    啪。


    露水落地四濺開來,一陣陣青煙蓬勃冒出,有刺鼻的辛辣味道飄散開來,被露水濺到的石板很快被腐蝕出一個個小洞,深不見底。


    “這就是百靈穀所說的小玩意嗎?”劉恆瞳孔微縮,“一滴很尋常的露水都變成了劇毒,果然邪門。”


    他小心翼翼避讓開這些坑洞,就要走過這個地方,忽然感覺腳下似乎再生異動,不由低頭看去,當即露出震驚的神情。這些被腐蝕出來的坑洞裏正在生出嫩芽,迅速生長的枝葉竟然朝他雙腳蔓延,試圖纏繞而上!


    就好像落下的不是劇毒般的露水,而是仙種。


    “這!”


    這太過違背常理,已經不單單能用邪門來形容了。


    他急急避讓,就見枝葉茁壯成長,很快變得如同萬古巨樹,那些枝葉長成了獠牙和利爪,還在變化成青毛滿身的一頭頭怪物,滿是猙獰和兇惡,朝他張牙舞爪,迅猛撲來!


    “什麽鬼東西?”劉恆心驚,好在經曆豐富,雖驚不亂,冷靜尋找空隙急速躲避開來。隻因為這些東西太邪門,不明底細的情況下,他丁點也不願沾染。


    竄出好大一段距離,他迴頭看時,不由又呆立當場。


    剛才身處的地方沒有怪物,沒有巨樹。甚至連腐蝕出來的坑洞都不見了蹤影,如此的風平浪靜。


    “是幻象嗎?”劉恆心念轟然大亂,“能騙過我悟讀靈心的幻象?”


    但凡有一點虛假,都不可能騙得過他悟讀靈心的感知。可見真實到了什麽地步。可剛才的經曆未免太真實了,那些怪物猙獰邪異的麵容好像還停留在他心中,它們舞動傳出的陣陣惡臭仿佛還在鼻間環繞未去。


    “不,不是幻象。”


    很快劉恆就驅散了心頭的懷疑,選擇相信悟讀靈心的判斷。而且他有種預感。如果當時陷入廝殺,落下的傷都會真實存在,要是死了,肯定就是真的死了,“百位聖人的氣息匯聚一處,是古往今來獨一份,這裏會發生什麽異變,怕是聖人在世也無法妄自揣度,就更別提我等凡人了。”


    他瞥了眼石板上被露水濺濕的地方,轉身繼續前行。山路前麵和後麵。都傳出了喧囂聲,怕是其他人也遇到某些“小玩意兒”了。


    哢嚓,噠噠。


    山路兩旁有窸窸窣窣地響動,好像很多小東西在雜草中跑動,聽得人頭皮發麻。雜草都在顫抖,有些雜草消失了,有些地方又會多出一大片雜草來,這些變動要不是劉恆細心留意,怕是就會忽略過去。


    要是有心查看,還會發現很多細微的異動。


    比方大樹樹皮的紋絡會如麻蛇般扭動。或是變得異常平滑,如同澄淨銅鏡,光可鑒人。但鏡中映照的不是對麵事物,往往會出現很多光怪陸離的景象。似乎成為洞口,給人感覺鏡子裏麵好像有什麽異常恐怖的東西,準備從這裏迸湧出來。


    劉恆甚至還見到一棵大樹,它渾身不是樹皮,而是一層厚厚的獸皮,毛發濃密。一晃眼又變得正常了。


    有一株雜草,就在劉恆眼前化作泥塑,很快風幹發裂,再被清風一吹,就化作一堆細沙。從細沙裏,劉恆好像又聽到很稚嫩的呢喃聲,讓人毛骨悚然。


    在這看似平常的叢林青山裏,隻要細心去看,每一處都怪異絕倫,匪夷所思。


    “這就是諸位聖人的非凡力量嗎?”劉恆看得吃驚,“化腐朽為神奇,憑空造化,無視常理,無所不能,簡直超越常人的想象!”


    從這些微小異變,足以看到聖人的冰山一角,實在震撼人心。


    “你要跟我搶?”


    前方忽然出現一個狠厲的聲音,然後是氣勁激烈撞擊的轟鳴聲,又有一個聲音厲喝道:“是我先見到的,自然是我的!”


    “那就憑本事說話吧!”


    再往前幾步,劉恆就見到兩個激戰的人影,勁氣縱橫,人影頻繁交錯,卻都是兩個百靈穀弟子,似乎已經打出了真火,出手都兇猛非常。


    劉恆腳步越來越慢,雙目瞪得滾圓。


    因為這兩人身上爬滿了無數小東西,像是蟲蟻鼠獸,正在瘋狂撕咬兩人的血肉,讓兩人渾身上下血肉飛濺。最可怖的地方是,兩人依舊打得火熱,竟是渾然不覺!


    似乎察覺劉恆的到來,兩人不約而同收手,冷冷朝劉恆看過來。


    與此同時,他們渾身爬滿的蟲蟻鼠獸也倏然停下,朝劉恆靜靜看過來。


    直到這時劉恆才發覺,這些蟲鼠看似正常,渾身卻都有些不同尋常的異變。一隻甲蟲背上的黑斑全是眼睛,一頭田鼠本該是牙齒的地方,卻長著一排排細小手腳,正在輕輕舞動。


    有隻蜘蛛渾身長著如青毛的細草。


    一隻小麻雀,羽翼竟然是根根利劍,舞動起來鏗鏘有聲。


    每一隻小生靈都是如此邪異,它們長在各種詭異地方的眼睛投注在劉恆身上,卻讓劉恆感覺如同受到萬人矚目,登時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那個虎背熊腰的青年捏了捏拳頭,哢哢作響。


    “你也想插手嗎?”


    另一個手提寶劍的精健青年眼中有寒光閃爍,“識趣的就趕緊滾開,要是你也敢對這株仙草有非分之想,別怪我等狠心。”


    劉恆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因為兩人似有意若無意留意的東西,分明是一塊如螃蟹般走動的泥土,哪裏是什麽仙草?


    這兩人瘋了?


    可看兩人的目光神色,分明清醒至極,這才讓劉恆心悸!


    “還算你識趣。”虎背熊腰的青年神色略微緩和,“既然如此,速速退去吧。”


    “我無意仙草,隻想借過,還希望兩位行個方便。”他們這樣子劉恆都不願多看,終歸心裏有些不忍,又道:“兩位要是有心,還是看看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麽不妥吧。”


    “怎麽了?”雄壯青年愣怔,低頭查看自身,卻硬是看不見滿身的邪異蟲獸。


    反倒是因為劉恆一句話,兩人身上的邪異蟲獸看向劉恆的眼神,登時多出了一股子兇狠的意味。


    提劍的青年隻覺得自己被耍了,麵上勃然生怒,“早就看你鬼頭鬼腦,眼神閃爍,肯定是心懷叵測之人!什麽隻想借過,休想騙我,看劍!”


    他長劍直刺,一道金銳逼人的劍氣就殺向了劉恆。


    劉恆見狀隻暗歎一聲,“怪我多事了。”


    這一劍威力驚人,但難不倒劉恆,他寶刀朝前輕點,就把劍氣化去,慢步朝兩人走去,“兩位擋住了我的路,我無意插手你們之間的紛爭,隻要讓我過去就行。”


    “有些本事,難怪敢……”見劉恆從容接下一招,提劍青年和雄壯青年眼神暗中一接觸,都多了幾分凝重和警惕。


    雄壯青年沉聲道:“既然如此,我們兩不幹涉,讓你過去就是,勸你別耍什麽小心思,否則……”


    兩人話音未落,忽然臉色齊齊狂變,有驚疑和駭然。


    提劍青年失聲驚唿道:“你!你身上是什麽?”


    我身上?


    劉恆微微疑惑後,臉色也變了,急忙低頭看去。他的身上不知何時,居然也爬上了數不清的怪異蟲獸,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也是紛紛抬頭和劉恆對視,這一幕詭異到了極點。


    然後,它們又都低下頭去,對劉恆的血肉撕咬起來。


    劉恆那堅逾寶兵的血肉皮膜仿佛變成了最尋常的血肉,被這些怪異蟲獸輕易破開,肆無忌憚地撕肉吸血!


    “什麽時候?”劉恆震驚駭然,忙不迭地使用各種手段企圖殺滅它們,可是無論什麽辦法,對它們好像都不怎麽管用,隻有劉恆拚命抖動身子,還能把它們震落一些。


    這恐怖畫麵落到兩人眼中,饒是出生聖地見多識廣,他們也感到心裏一陣陣發毛,忍不住朝後退去。


    見劉恆臉色緊張,準備朝兩人衝過來,兩人也驟然緊張起來,提劍青年登時厲喝道:“你,你不要過來,否則我不客氣了!”


    “好惡心!”雄壯青年也擺出出拳的架勢,滿臉厭惡地道:“滾遠些,別來連累我們。”


    劉恆神色越來越煩躁,見到兩人還擋著前路,直接大步向兩人逼近。


    “滾開!”(未完待續。)xh:.254.198.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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