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道微微起伏的小山丘,兩批人馬默契的相隔不遠,都在神色各異地遙望前方。


    “鶴師姐,你怎麽看?”


    對麵有溫潤的聲音傳了過來,鶴舞衣清冷道:“不是情魔。”


    說話的人長發竟微微帶有一絲紫色,使得他豐潤如玉的麵容生生多出幾分妖異,更有異樣魅力,聞言若有所思,隨後認真道:“看來前麵已經不能獨闖,隻能等候其他師兄們一起來想想辦法了。”


    鶴舞衣櫻唇微啟,正要說什麽,忽然又頓住,靜靜朝身後看去。


    人們一怔,也隨之迴首,就見到一個人影獨自趕來,都是暗暗心驚,凝神看去,卻是一張分外陌生的臉。


    鶴舞衣美眸中流出些許疑惑,因為她也覺得眼前這人陌生,並非意料中應該趕來的那個人。


    “你是誰?”


    麵對陌生人,紫發少年就不再那麽客氣,冷硬問道。


    “蝶花宗真傳劉恆,見過兩位上宗九英師兄師姐,諸位師兄師姐。”對麵這人颯然一笑,不卑不亢,讓無數人眼神都是凝住。


    紫發少年也不禁仔細打量劉恆,暗暗點頭,多了些鄭重,“原來是你。”


    劉恆的名頭,最近可謂聲名鵲起,短短時日已經傳得連他們這些九英耳朵都快生繭了。如果說一開始,傳出他與杜真武切磋戰平,還有很多人嗤之以鼻,認為虛假,後來與四大真傳翻臉,做出虎口奪食的事情還能成功逃離,至今逍遙法外,就不得不讓所有人都對這劉恆刮目相看了。


    無論如何。能做到這一點都不簡單,絕不可以小覷。


    劉恆含笑不語,也不接近。同樣相距兩方一段距離卓然而立,對鶴舞衣那狐疑目光恍若未覺。


    他很清楚鶴舞衣為什麽會狐疑。因為秘境中的人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拔尖的人到現在幾乎都聲名在外,頂尖層次的人是哪些,人人都已經心知肚明。可劉恆是他,那麽之前與鶴舞衣切磋的又是誰?


    以武道技藝到達這等高度的,本就如鳳毛麟角般稀少,怎麽可能同時蹦出兩個來?


    所以即便《眾生相》有很多皮囊供劉恆調換,隻要麵容相似。再稍微改換身段與身高就能讓人變得分外陌生,劉恆依舊無法改變這最大的破綻。


    這一點,劉恆也是無奈,隻能硬挺著裝傻。


    隻要打死不承認,誰又能說出不對來?


    現在這皮囊,可是劉恆千挑萬選出來的一副,和他原本模樣十分相似,足以保證原來見過他的人依舊能認出他來,像鶴舞衣這樣接觸不深的人又覺得陌生。


    相比和杜真武等人的恩怨,“殺人奪寶”這個黑鍋。劉恆是打死也不願背的。


    想起來就頭疼。


    這就是一筆糊塗賬,做下罪孽的的確是“他”,可又不是他。其中有太多不能為外人知道的秘密,劉恆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唯一慶幸的,就是寂魔尊者當時應該把他體魄和身份都當做將來根基,所以也沒有傻到做事時直接報出他的名號,這裏才能找到一些迴旋的餘地。


    而且相比寂魔尊者行事的風格和脾性,和劉恆反差太大,這就更好推脫了。


    迴想一天前,劉恆心裏又沉重兩分。


    距離和寂魔尊者激戰,已經過去足足四天。一天前他欣然赴約。答應了吳梅等人昨天在前方千裏處商量,劉恆並沒有爽約。可是到達那裏。遭遇的是足足數十人的埋伏,任他如何辯解。被仇恨蒙蔽雙眼的人們依舊對他口誅筆伐,沒有絲毫冷靜。


    根本沒法談。


    而且聽得越多,劉恆也越是難受與憤怒,寂魔尊者三天時間竟殺了不下三十人!


    這還哪有商量的可能?


    他真的開始後悔,怎麽能把這魔頭給放跑了,“如今,這魔頭又不知躲到誰的體內,或許已經奪舍成功了吧?”


    當時相遇,他和寂魔尊者激戰如此辛苦,可縱使寂魔尊者受到很大損傷,劉恆依舊不敢低估這經年老魔頭。一個上古就能翻雲覆雨,更違背常理般存活至今的老魔頭,多麽高估都不過分。尤其親自交手過的劉恆,連番的失利更讓他對這老魔頭報以萬分警惕,絕不敢有絲毫放鬆。


    其他人遇上寂魔尊者,結局不言而喻。


    他查看每一個人,奈何想在這茫茫多的人中找出被寂魔尊者奪舍的人,難度簡直和大海撈沙沒有任何的差別。


    “魔頭,你別想逃!”


    “受死吧!”


    沒等他多想,一陣陣熟悉的口號和怒喝已經從身後傳來,他心裏暗暗道了聲抱歉,轉身迎向衝來的眾人,已經是一臉驚愕和茫然。


    隨後,劉恆麵容漸漸有了冷意,“諸位,四位九英發下的懸賞就這麽厲害嗎?你們就不怕我手裏的刀?”


    一群人呆在了那裏。


    他們忽然發覺,眼前這人似乎不是他們追殺的那人,看著有幾分熟悉,可是細細辨認,又分明有很多不同與陌生。


    而且,這是在說什麽?


    吳梅凝神打量劉恆,忽然厲叱道:“果然是魔頭,竟然還懂得易容之術,你還想騙誰?把他給我圍住!”


    “對!”


    人們立即醒悟,麵向劉恆重新露出仇恨神情,將劉恆緊緊圍在中央。


    劉恆麵上的驚疑越來越重,漸漸皺眉,“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不要裝傻,你別想蒙混過關!”吳梅聲色俱厲,“足足三十六條人命,說到哪裏去,你都得血債血償!”


    “是,還我師姐命來!”


    “我師兄就死在你的刀下!”


    “你個魔頭!”


    這齊齊聲討怒喝的陣勢,看得周天宗弟子們莫名所以,一時搞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索性都沒插嘴,打算看清楚再說。


    “什麽三十六條人命?”劉恆驚疑反問。似乎也覺得情形不對勁,“你們難道不是為杜真武等人傳下的懸賞而來的嗎?”


    “懸賞?”


    聲討聲戛然而止,人們麵麵相覷。都有些弄迷糊了。提起懸賞,他們都想起一件事來。這段時間的確偶有耳聞。說是一個蝶花宗真傳不知何故一舉得罪了周天宗四位九英,引發眾怒,傳下誰能拿下這人就贈與一枚鎖龍璧的懸賞,引得一時轟動。


    吳梅心裏咯噔一下,覺得哪裏好像出了差池,死死盯住劉恆,“你是誰?”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蝶花宗隱脈真傳,劉恆。”劉恆朗聲迴應道,坦然望向周圍人群。


    人群漸漸騷亂,吳梅卻又一次突兀厲喝,“你到底是誰?”


    劉恆瞥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一次的興趣了,轉而問道:“你們說的什麽三十六條人命,又是怎麽迴事?”


    人們相視,神情疑惑又茫然,也開始覺得是否鬧出了誤會。靜默片刻。有些人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解釋起來。


    “簡直罪大惡極!”


    劉恆聽完就是一聲怒喝,麵容比他們更加怒不可遏。沒有絲毫作偽,讓人們更相信應該是認錯人了,不由得更多幾分羞愧。


    誰會這麽罵自己,還能如此真摯?


    可他們哪裏能想到,劉恆此刻的確是由心而發,詳細聽完眾人說的一幕幕慘事,對寂魔尊者的憤怒就更濃了。竟然利用自己的體魄做出這麽多壞事,還差點讓他背黑鍋,誰能比他更恨寂魔尊者?


    “這人是誰?”劉恆怒視眾人。“告訴我,我要生斬了這等人渣!他就不配活在人世!”


    這話算是問到點子上了。人們即無奈又憤恨,也有羞惱。“我們至今不知這人是誰,隻知道他手段很是強橫,殺人無情,殘忍邪惡,而且十分狡猾,戲弄我們好幾次,我等依舊被他逃了。”


    “上次撞見,他生生撞破我等精心為他準備的殺陣,追出不遠,反而隻找到他扔下的令牌,這次是真難抓到了。”


    “是啊……”


    劉恆聽得也是皺眉,“怎麽會這樣?你們有沒有記住這人長什麽樣,或者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他身材修長,眼神邪性得很,一看就不是好人。”


    “雖然腰間挎刀,可看我等親友的死相,並非死在刀法下,究竟用的什麽功法,相遇幾次也沒能看出來。”


    人們紛紛訴說各自的發現,一點點匯總起來,讓人們對這魔頭的印象逐漸充實起來。在旁一直悄然打量劉恆的吳梅,冷不丁道:“要說長相,倒和你很像。”


    此言一出,人群突然又靜默下來,看向劉恆的眼神意味難明。


    劉恆聽得一挑眉,毫不躲閃地直視向她,“這麽說,你是懷疑我了?”


    沒人搭腔,都不說話,都是這麽靜靜看向劉恆,不言而喻。


    “好。”


    劉恆點點頭,表示理解,沉吟片刻後才道:“在下雖說不算什麽正人君子,卻也不願平白受人冤枉,看來如今必須說個清楚了。在下有幾個問題,還請諸位認真迴答我。”


    “這人和我長相很像?”


    沒人說話,劉恆等了片刻就點點頭,知道眾人是默認了。


    “他穿的哪家衣物?”


    這話立刻勾起眾人的迴憶,“當時遇見,這人像是經曆過激戰,衣衫襤褸,早已認不出是哪家宗門的衣物了。”


    “我懷疑是故意的。”


    隻有吳梅幽幽道:“秘境中隕落的各宗弟子數不勝數,魔頭要是想刻意隱瞞,有的是更換的衣物。”


    人們頓時又不說話了。


    “好。”劉恆也不急於辯解,“聽聞你們幾次相遇,尤其還有以見多識廣的書劍閣師姐,再不濟也能看出這人的一些門道。看他功法,像是哪家門路?”


    所有人都看向吳梅,因為她本就是書劍閣大師姐,最有資格說話。事實上,劉恆問的也不是別人,說話時同樣直接朝吳梅看去。


    吳梅遲疑,“我曾親自會過他三次,第一次最是邪門,施展的有武有道,尤其術法十分邪門,的確像是魔道出身,所以我才會認為他是魔頭。至於後麵兩次,我等沒能逼他使出太多招式或術法,這人單憑幾手刀法和怪異身法,就已經輕易逃脫,饒是我也沒能看出他的跟腳。”


    這樣當眾自曝其短,人們都覺得窘迫。


    卻在這時,不遠處鶴舞衣忽然插話,“我會過他,應該是別開生麵的技藝層次,至於刀法本身,像是一種很偏門的刀法。”


    劉恆倏然看去,和鶴舞衣對視,氣氛詭異。得到鶴舞衣聲援,人們氣勢陡然振奮,又將劉恆盯住了。


    鶴舞衣所說,越聽越像眼前這人了,身份……對上了!


    因為關於劉恆的謠傳,最近人們聽得太多,早已知道這人同樣是以刀法技藝著稱於世。意誌突破的太多,反而技藝出挑的少之又少,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麽可辨的?


    可惜從劉恆身上,人們看不到任何他們想看到的驚慌和失措,鎮靜得出奇,“諸位或許不知道,在下也曾機緣巧合,修煉過文道,如今已經是士子修為。”


    此言一出,更是一片嘩然。


    誰也沒想到,劉恆竟然這麽不避諱,更是自己爆出了又一個疑點。


    這人,究竟想做什麽?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的時候,劉恆苦笑起來,“隻可惜在下神魂晉升堪稱奇遇,隨後一直在百武,沒能得到任何其他傳承,更沒有修煉過任何術法。”


    說是這麽說,可是事已至此,已經沒人會相信他的話了。


    劉恆像是自己也預料得到,漸漸抽出腰間刀來,驚得眾人都是戒備,以為他被揭破身份,要狂性大發了。


    “我劉恆,一心向武,所修刀法乃是正宗的蝶花宗隱脈傳承,名為……《解蝶刀法》。”劉恆輕聲道,開始輕緩舞刀,一招一式流暢自如,堪稱爐火純青。一套刀法使完,他看向吳梅與鶴舞衣,“還請兩位師姐看看,在下這套《解蝶刀法》可有任何不對之處?”


    人們聞言都朝兩人看去,她們一個是書劍閣大師姐,一個是以技藝出眾而聞名於世的奇女子,堪稱這方麵的權威。


    “的確根正苗紅,純正非常。”在這方麵,吳梅不得不說實話,對劉恆這套刀法無可挑剔。


    鶴舞衣卻撇了撇嘴,“晉升別開生麵後,除開絕學,其他什麽功法到了手裏,很快就能到達這樣的地步。至少如我,拿得出手的劍法除開《周天劍法》,還有三十二套各色劍法。”


    此言一出,眾人對鶴舞衣驚佩之餘,看向劉恆的眼神就更不對勁了。


    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能怎麽狡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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