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群中僅有的失去眼眶的兩人之一。


    之前不顧突兀,非要逼問劉恆查探惡念虛魔的辦法的就是他。這人渾身枯瘦得最厲害,和另一個失去雙眼的黃衣楚師兄一樣,看樣子都是快要死了,性子似乎也因此變得孤僻古怪,這就是他留給眾人的印象。


    可就在剛才,他一個鯉魚挺身,動作矯捷得如同獵豹,就在眾人錯愕的注視下大步朝遠方飛馳而去。


    他沒有做出任何解釋,那陰蟄邪異的空洞眼眶卻掃過了劉恆,意味難明。


    好像他能見到!


    他迅速遠去的背影,就在眾人震驚的注視下迅速鼓脹起來,沒跑出幾百丈遠,已經變得雄壯高大,充滿了力量的感覺,哪裏還有剛才枯瘦如柴的鬼樣?


    “他是誰?”


    一個少年驚愕喃喃道,忽然發覺自己根本不認識這人。


    “看樣子我應該是最後中招的人,在秘境裏走了一天半才陷入這裏。”一個渾身都被自己抓得鮮血淋漓的少年眯眼道:“現在想起來,你們所有人我都見過,獨獨沒有他的印象!”


    名為張集的少年神情一震,“我們是最先進來的,之前也根本沒有人!”


    人們麵麵相覷,忽然心頭都生出了一股子莫名的寒意。


    也就是說他應該是最後一個到的,但為什麽身上的傷看上去反而最重?


    已經和最先進入的那批人差不多了!


    而且此刻恢複也快得匪夷所思,轉眼就變得像是從沒受過傷一樣,隻能說要麽他之前受傷的樣子是偽裝的,擁有某種邪門手段,要麽就是明明揣著什麽保命靈丹!


    “他穿著的服飾,好像是臥虎拳宗的。”那個文劍閣的少女遲疑著道。“聽說臥虎拳宗這次來了十二弟子,除去三流下宗的三人,還剩九人。就是不知他是哪一個了……”


    “說不定根本就不是臥虎拳宗的人。”一個少年撇撇嘴,雖然事情分明很古怪。但他都快要死了,自然也沒心思去琢磨了。


    對於將死之人,還有什麽好奇的?


    “劉師弟,他聽到了不少,你就這麽放他走了?”獨剩一個失去雙眼的楚師兄朝劉恆問道。


    劉恆盯住那已經跑遠了的背影,見到他好幾次都靈巧避開了擋路的惡念虛魔,這還是一個沒有雙眼的人?


    他眯了眯眼,笑道:“不算什麽大事。我也沒什麽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怎麽可能殺人滅口?隻是現在才發覺,咱們這場比試裏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不是他沒有秘密,而是真正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他根本沒有透露過絲毫。頂多知道這裏有一柄誰也取不到的神劍,還有他是武道雙修,這又算得了什麽?


    哦,還有用法眼能看見惡念虛魔。


    劉恆若有所思,這人也讓他明白了一點,還有別人能用其他辦法發現惡念虛魔的存在。


    “隻要秘境沒有重新開啟。估計還能再次遇上。”


    這個“臥虎拳宗”的某位弟子!


    “劉師弟,是我等牽連了你。”張集一臉懊悔地道,“你甘願冒險救出我們。結果我等都是命之將死,不僅無法報答你的救命之恩,還讓你遇到了這樣的奸人。”


    劉恆趕忙道:“張師兄說的什麽話,不能真正救下你們,我才該愧疚。”


    “多的不說了。”失去雙眼的黃衣楚師兄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浮現解脫的神色,“我終於熬不住了,如果有來生,來生再見吧。”


    他十分灑脫。話剛剛說話,身子一挺。隨後就完全軟了下去,再沒了氣息。


    “我有一個乾坤錢袋。送給師弟。如果劉師弟有心,希望把我等的衣冠送給我師門,心善必有厚報。”那文劍閣的少女細細哀求一句,不等劉恆迴應,本就蒼白的俏臉又白了幾分,隨後神采盡失。


    這是積蓄了很久的最後一絲內力,自行震斷經脈而亡。


    “來生再會。”


    “多謝劉師弟了。”


    ……


    緊隨兩人之後,又有六七人也自行了斷了,他們走得十分祥和。僅剩下綠袍少年和張集相視苦笑,無奈望向劉恆,“劉師弟,我兩人是真真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還請劉師弟行個方便。”


    “為什麽,為什麽就不能堅持活下來?”劉恆一個個看過去,聲音生澀,握緊了刀柄,“諸位明明還活著,隻要耐心調養,未嚐沒有痊愈的希望,為什麽寧願自殺也不願苟活?”


    “哈哈!”


    張集欲言又止,綠袍少年反而大笑開來,“他們是不想讓師弟你更難受,才沒有告訴你真相,如今看來,好像適得其反了。師弟,我們啊,早就病入膏肓了,即便被你解救下來,人已經清醒,但那什麽惡念虛魔的影響卻不是那麽容易能夠去除的,我們都是在強顏歡笑,心裏卻依舊覺得生無可戀啊!”


    劉恆劇震,愕然望向兩人,張集苦笑著點點頭,臉上落寞下來,“沒有真正中過這種情毒的人,無法真正知道是什麽滋味,太痛苦了。”


    那些經文難道不管用?


    他其實不知道,劉恆也中過所謂的情毒,但如今想來,根本不知道究竟什麽辦法起了作用,才讓他徹底免除了這種苦難與折磨。


    “所以,師弟你就發發善心吧。”


    劉恆沉默了片刻,終於咬牙答應了下來,“好!”


    我幫你們……解脫!


    他俯下身去,內力蘊於掌中,按在兩人的胸口上柔柔一吐,用最溫和的手段震斷了他們渾身經脈。


    沒有太大的痛苦,兩人釋然開來,嘴角蠕動,隱約是在無聲傾吐多謝二字。


    劉恆起身,望著之前還有些生氣的氛圍忽然就死寂下來,隻剩他自己卓然獨立。烈風撫動他的長發,說不出的淒涼。


    他默默為眾人整理遺容,然後都送進了文劍閣那位師姐贈給他的乾坤錢袋。貼身掛到了腰間。


    “明明有人知道是什麽情況。”他迴頭看了眼傳說中藏有神劍的山崖,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向遠方。“可是,他們為什麽不說出來?”


    剛才臥虎拳宗的弟子,不管他究竟是誰,都說明肯定有一些人都有應對的辦法,可是這人之前做了什麽?


    劉恆不知道,有一點卻顯而易見,這人根本沒有救人的想法,更隱瞞了很多秘密。這人能發覺惡念虛魔所在。怎麽會自己還是也失陷了進去?


    那頭九目惡念虛魔……


    劉恆一直在暗中注視著它,卻再也沒有發覺它還有什麽異常的舉動,如同其他同伴一樣,漫無目的的在空中飄來蕩去。


    本來劉恆已經覺得了解的事情,因為這人的怪異,又變得迷霧重重起來。


    “找到他,問個明白就是。”劉恆大步朝前,對準那人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因為耽擱了好一會,這人已經逃得不見了蹤跡,但隻要大致方向不錯。就總能再次遇見。


    ……


    “一柄神劍?”


    相距此地好幾百裏之外,一個巨大裂穀裏麵,竟然有數十人聚在這裏忙碌不休。半天前與劉恆等人不告而別的“臥虎拳宗”弟子。此刻已經變得龍精虎壯,劍眉英目,那雙眼睛竟然已經重新長好,是如此的炯炯有神。


    他單膝跪在一個雍容少年的麵前,恭敬應諾道:“是,隻是沒有發現一頭成精的悲情念魔,還沒有看得更清楚,就已經被……”


    說到這裏,他臉上浮現出一絲慚愧神情。


    雍容少年合上折扇。眼神微亮,有些興奮道:“真不知是哪柄神劍。但這先周戰境果然是我的福地,等這裏的事情完了。咱們就去取神劍!”


    臥虎拳宗弟子急忙應諾,奉承道:“殿下乃是奉天承運而生,自然得天獨厚,天下的機緣造化,不都是殿下的嗎?”


    “哈哈!”


    這雍容少年朗聲一笑,“張義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最愛油嘴滑舌,這種大言不慚的話也隻有你說得出來了,我可承受不起。”


    “我張家本就是殿下的家臣,有什麽不能說的。”臥虎拳宗弟子一臉的天經地義,沒有絲毫尷尬。


    “你啊。”雍容少年含笑,用折扇點了點他的腦門,他卻反而十分激動,深深叩拜了下去。


    在兩人身邊,一個身材格外健美的少女哼了一聲,“這先周戰境對於師兄這等皇家子弟,真像是冥冥中有一股氣運加身,師兄到了這裏簡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連神劍都要主動來投了。”


    如果有外人在這裏,自然能夠認出,這少女正是大洪門三位“女英”之一。其餘的大洪門弟子,另外兩個女英,還有號稱四大元剛的少年也匯聚在這裂穀裏,正在三人前方指揮著更多人忙碌做事。


    餘下的人穿著都不一樣,要是細細打量,竟然能發覺好幾十個宗門弟子的裝扮。此刻他們幹得熱火朝天,被大洪門弟子指派做事,居然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發出什麽怨言。


    “餘師妹好大的怨氣。”雍容少年瞥了身邊少女一眼,淡淡道:“早先就說過了,這次謀事,我貢獻出秘境開啟之法,隻求貴宗予以配合。我聚皇貴之氣以修皇道,凝天子命格,你等得仙獸之血沐浴己身,要是有其餘收獲,雙方平分。這是我家早就和你宗長輩談好的事,莫非餘師妹有什麽不滿,想要變卦了嗎?”


    他一句話說出,前方的人群都突然停下舉動,各宗弟子紛紛扭頭望向大洪門八個弟子,眼神閃爍不定起來。


    “餘師妹,胡說什麽!”四大元剛之一中有個一字眉少年見狀,臉色瞬時就變了變,轉頭朝這少女厲叱,隨後才朝雍容少年露出笑來,“餘師妹年紀小,不懂事,說話難免不過腦子,師兄何必與她計較?”


    這少女有些懵了,顯然也沒料到,自己一句嫉妒的抱怨,竟然惹出這麽大的動靜。


    氣氛忽然凝滯,緊繃至極,似乎轉眼就到了一言不合將要開戰的地步。人人都緊張起來,望向這雍容少年,少年麵無表情掃過八個大洪門弟子,隨後又笑了,“我們雙方是精誠合作,說笑兩句,豈能壞了雙方的交情?”


    他朝眾人揮了揮袖,淡然道:“趕緊做事。”


    “是!殿下!”


    數十名各宗弟子轟然應諾,齊整又洪亮的聲音在裂穀迴蕩,隱隱就多出了一股子氣勢。


    八個大洪門弟子這才暗中鬆了口氣,麵麵相覷,都隱約明白了雍容少年的用意。


    這是在借機示威啊!


    奈何,即便八人能打,自信無敵於同境,卻也沒有完全能壓製住這麽多精銳各宗弟子的底氣。所以明知是示威,他們也隻能忍耐下來。一字眉朝另外兩位師妹眨眼暗示,兩女翻了個白眼,還是隻能聽命地來到雍容少年身邊陪笑說談起來。


    “師妹們不必如此。”少年含笑道,“你們盯好他們布置陣法才是要緊事,這裏有餘師妹陪我就夠了。”


    發起怒來,能顯露雷霆之威,不發怒時,他溫文爾雅,禮數周全,讓人生不出一絲惡感來。


    這尊貴氣度仿佛與生俱來,令人心生折服。


    “對了,殿下,我之前遇見一個自稱武道雙修的人,所以能用法眼見到念魔,才將我救出來。”張義忽然想起這事,對少年道:“他也知道了神劍所在!”


    “武道雙修?”


    少年如劍的眉宇一揚,顯出幾分嘲弄,“得有好幾年沒遇到過這麽自不量力的愣頭青了吧?既然他也知道,未免意外,就先殺了他吧。”


    他說得輕描淡寫,說起殺人,如同吩咐掃地一般的小事,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於此同時,前方忽然傳來一字眉高興地大喊,“師兄,凝氣陣法已成,師兄先請吧!”


    “對了,殿下,我之前遇見一個自稱武道雙修的人,所以能用法眼見到念魔,才將我救出來。”張義忽然想起這事,對少年道:“他也知道了神劍所在!”


    “武道雙修?”


    少年如劍的眉宇一揚,顯出幾分嘲弄,“得有好幾年沒遇到過這麽自不量力的愣頭青了吧?既然他也知道,未免意外,就先殺了他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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