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招式,本來一出招就能分出差別,步伐、眼神、運力深淺,隻要熟悉功法,想要認出來很容易。但在高手對決中,這些差別都虛實難辨,無疑將功法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


    這種境界,很強!


    “但應該不能算更高一層武學境界,還屬於別開生麵的武學境界之中。”劉恆心裏喃喃,“快慢,輕重,虛實難辨,變化隨心,這應該才是完整的別開生麵。”


    他現在漸漸發覺,自己別開生麵的武學境界並不完整。


    之所以這樣,一方麵是因為他武學境界提升得太過容易,根基不夠穩固。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他之前的內力獨有陽剛而缺乏陰柔,自然有了欠缺。


    時至如今,他貫通陽蹺脈和陰蹺脈後,終於初步涉及了陰陽玄妙,這缺陷也終於有了彌補的可能。


    他眼神漸漸發亮,一些細微複雜的影像似乎頻繁閃爍,正是在對照眼前少年和記憶傳承中的兩大高手,同樣的招式,才更能看出差距所在。


    “凝而不放,含而不露,不讓對手看出自己的意圖,才是別開生麵中最高明的境界!”


    再加上輕重快慢,可剛可柔,真正隨心所欲,才能稱得上武學高手之名。


    劉恆不斷在心裏揣摩,浮現出自己施展解蝶刀法的模樣,漸漸也生出了變化。他一招一式相比之前,看似缺了狠厲迅猛,卻變得更加玄妙莫測,靈逸非常。


    “要隱瞞自己的意圖。”


    “要隨機應變。”


    “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要攻要守,全由我來決定,這才是真正掌握了戰局。”


    解蝶刀法的招式在他這裏。好像原有的鋒芒被一點點遮掩下來,並非不再鋒銳,而是如同刀藏在鞘中。叫人猜不透何時會突然鋒芒畢露。


    換做對手,這樣給人的危險感竟然十倍百倍提升。還沒交手就已經感覺到了心驚膽戰,如芒在背,莫名生出一股強大的壓力。


    “劉師弟,劉師弟?”


    他忽然驚醒,才發覺華景秀一臉狐疑的望來,似乎是因為他的走神而感到奇怪,不由得連喚了他兩聲,“師弟怎麽了?這個層次的切磋。應該不至於讓你看得這麽專注吧?”


    “哦,是因此想起一些別的事,所以有些走神了。”劉恆歉然道。


    華景秀瞥了他一眼,眼中的狐疑之色更重了,但因為不算太熟,總不至於過分追問,“原來如此,隻是想問一問在師弟看來,兩人哪個更厲害些?”


    竟然在這種激戰麵前走神,是因為看不上眼兩人的水平。還是真的心裏有事?


    好像了解得越深,越覺得這個過於低調的劉師弟很是深不可測,她越來越想搞明白劉恆到底在什麽層次了。所以也想聽聽他對兩人的點評,說不定能藉此看出些什麽來。


    “周鳴周師兄的東山劍法,林照羽林師兄的林氏槍法都讓我大開眼界,華師姐點評已經十分精準,我沒什麽可說的了。”劉恆想了想,道。


    的確沒什麽好說的了,因為在他看來兩人實力在兩可之間,真正廝殺起來,不到最後一刻很難知道誰勝誰負。至於切磋。就像華景秀所說一樣,林氏槍法無法真正展現刁鑽狠毒的真諦。所以林照羽此刻看起來落入下風,即將落敗了。


    這並非實力之差。而是規矩所限,有一定眼光見識的人都能看出這一點。


    又是這樣!


    華景秀美眸中閃過一絲不悅,緊閉紅唇不想再說話了。


    結果沒有意外,一百多招以後,周鳴劍橫在林照羽脖頸,隨後很快收迴,含笑道:“多謝林師兄不吝賜教。”


    林照羽一臉的無奈,苦笑道:“看來還是周師弟你略勝一籌。”


    “林師兄謙虛了,師弟我勝得多麽湊巧,人人都知道。”周鳴趕緊道,麵對林照羽滿是敬佩。


    “好!”


    直到此刻,觀戰的人群裏才傳出大聲的叫好來,隨後喝彩聲更是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咱們內家才是真正的武道,那什麽橫練明明就是邪門歪道,竟然也敢妄稱武道,真是大言不慚!”


    “就該讓那大洪門的人來看看什麽才叫武!”


    “聽說他們在靈原還有武學聖地,這大洪門也是一流宗門,他們也好意思!”


    “簡直是丟臉都丟到靈原去了,他們這樣的邪道立足於靈原,難怪靈原諸道一直這麽看不起我們武道!全是因為他們把武道的名聲給敗壞了!”


    “居然想要參加選拔,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


    “好像除了兩個老輩外,還來了五男三女,都是其宗門的絕頂天才,也不知哪來的自信,居然還說要稱量稱量上宗天才的斤兩!我呸!他們也配!”


    “他們早就做慣了井底之蛙,哪裏會知道真正武道有多麽厲害?所以才會說出這麽不自量力的話來!”


    ……


    提起這茬,憤然怒喝聲就接連響起,讓切磋的兩人也麵容嚴肅起來,林照羽肅容道:“諸位,諸位!請聽在下一言!”


    他聲音清朗沉凝,傳蕩開來後,終於讓眾人安靜了一些,都朝他望來。


    “對方能在靈原從上古屹立至今,想必應該有它的獨到之處,還請諸位也不要盲目自大。”


    周鳴也道:“諸位稍安勿躁,這八人參與選拔也好,正好讓咱們親眼看看他們是名不副實還是名至實歸,到時候就會一清二楚了。”


    劉恆聽到兩人的說法後暗暗點頭,很是認同他們的見解。因為他曾經踏足過橫練武道,相比在場眾人對橫練武道的理解也更深,所以絕不會認為橫練武道真像眾人所說那麽弱。


    相反,橫練武道在他看來很強,或許這次接觸。會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人們聽後騷動一陣,倒也接受了兩人的說法,那群情激憤的氛圍才漸漸消減。又開始匯聚在一起,熱情探討起武道的見解來。


    這種交流。對於處在同一個武學境界的天才們來說十分有益,能夠讓他們體會自己的缺陷,也能增長新的見識。


    劉恆聽了一會就發覺不少問題,因為境界局限,這些人爭論得十分激烈,但爭來爭去卻都隻是拿各自長輩的教誨來當做真理。這些東西,境界不到根本無法理解,況且在劉恆看來。相互的說法都沒有錯,隻是傳授的長輩各自理解不同罷了,根本沒有爭論誰對誰錯的必要。


    他雖然明白,卻無意插嘴,所以漸漸覺得有些無聊起來,隻是看見華景秀聽得認真,隻能耐下性子來陪著了。


    總不能一同前來,獨自迴去吧?


    這怎麽說都說不過去。


    所以他眼神直落在人群之中,看似也在認真傾聽,其實思緒早就已經飄飛。繼續琢磨武學去了。


    “控製力還不夠,應該要更細致微妙,變化才會更多。”


    “劉師弟!”


    “恩?”他的思緒又被華景秀的輕喚聲打斷。迴過神來,才發覺他之前推演得入神,忘去了時間流逝。此刻夕陽快要落山,原本眼前越聚越多的人群,不知何時已經散去了。


    華景秀有些無奈,驅策白甲神牛拉動鳳輦轉向迴路,行走在重重大殿之間,“劉師弟今天收獲如何?”


    劉恆笑道:“收獲很大。”


    對於他來說,能找到彌補武學境界的契機。這已經算是難得的大收獲了。


    “要是有機會,多出來走走看看。和同道們交流論武,有時候比閉關苦修的收獲更大。畢竟自己的認知總會有局限。說不定別人一句話,就能讓人幡然大悟。”


    劉恆點頭,“師姐說的是。”


    這本就是很有道理的話……放諸四海皆準。


    “望月宗莫師兄說的,你覺得對嗎?”華景秀突兀問道。


    劉恆立時一怔,他走神走得厲害,連什麽望月宗莫師兄是何方神聖都不知道,哪會知道人家說了什麽?


    “對不對我不敢妄論,但不得不說是高見。”


    他也有急智,同樣來了一句放諸四海皆準的話。本來應該沒什麽錯,可就在他眼前,華景秀的絕美容顏明顯冷淡下去,隻是哦了一聲就不再多說,這就讓他感覺哪裏不對勁了。


    他怎麽想也不會想到,望月宗是有,但莫師兄根本沒來,又怎會發表了什麽高見?


    這讓華景秀心裏的懷疑立刻得到了證實,果然是早就又走神了,真不知道這劉師弟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麽大事?


    嘴上說大有收獲,但觀戰時走神,聽眾人論武也走神,他得到了哪門子的收獲?


    這麽想著,劉恆所說的話聽起來就更加像是敷衍了,華景秀心裏的不悅越來越重,跟我一道出門就這麽無聊嗎?


    倒好像她多麽熱臉貼了冷……什麽一樣!


    她就不明白了,到底有什麽大事,讓他根本無意去留心觀戰與論武?


    “對了,華師姐。”劉恆想起一件事來,神情認真了幾分,“如果在選拔中遇到橫練武者,請務必重視,絕不能讓對方輕易近身。”


    這才是真正重要的事,如果選拔裏太過輕視,恐怕華景秀就會因此吃了大虧。以兩人如今不算差的交情,劉恆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一下。


    “哦?”華景秀看似認真,其實滿心的不耐煩,“聽說橫練專修體魄,有不可思議的偉力,破壞力大得驚人,的確不能讓其近身。”


    劉恆一聽就明白自己的話她沒有往心裏去,因為百武很難找到橫練相關的記載,即便有也描述模糊。華景秀難免和其他人一樣,嘴上說重視,其實對橫練武者的強悍並沒有準確的預計。


    “我在武生境巔峰曾經踏入過橫練武道,是在宗門崇聖路上得到的機緣。當時沒有相應的功法,我也將蠻力提升到了三萬三千斤左右,而且體魄強勁近乎與寶兵無異。”


    劉恆一心想釋放自己的好意,所以索性對華景秀說得更詳細些,“這還應該隻是類似剛剛踏入武夫境的橫練境界,如果繼續深練下去,舉手投足的威力應該不弱於用最頂級靈丹凝氣的巔峰武夫,而且渾身都是至少上等寶兵般強韌,有多麽恐怖,可見一斑。”


    三萬三千斤蠻力?!


    華景秀終於震驚了一下,這已經十分接近中等靈丹凝氣的武夫了,而且還沒有相應的功法!如果換成修煉匹配相應功法的橫練武者,隻會更強!


    也就是說,這些大洪門的天才弟子,在力道上八成絕不弱於任何天才!尤其渾身都等同於寶兵這一點,更讓人感到驚悚!


    如果配上相應招式,這就是一個會行走的人形寶兵,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橫練武者,的確讓人不得不警惕了。


    強的可怕!


    隻是,這劉師弟當年也曾踏入橫練武道,還將體魄也磨練到了堪比武夫境橫練武者的地步?


    華景秀忽然感覺像被噎住了,垂首好半天,才清冷迴應道:“多謝師弟提醒,我會注意的。還請師弟也多注意,分心二用,往往什麽都做不好!”


    這已經不能算是提醒了,而是很不客氣的告誡,加上口氣重新變得冷硬,讓劉恆愕然以對。


    分心二用?


    他搞不懂哪裏又觸碰到了華景秀的逆鱗,但等他被客氣請下鳳輦,迴味著輦車裏幽蘭般的絲絲清香,卻已經十分清楚。不管因為什麽原因,兩人剛剛迴暖了些的關係,突然又變得冷硬起來,重新迴到了原來的樣子。


    第二天出門,果然早已見不到華景秀的鳳輦了,不知她去了何處。劉恆搖搖頭,獨自前往比武場,繼續默默觀摩起各家功法來,與自己記憶相互印證,對於細微掌控有了更多的理解。


    這次以後,他就很少再見到華景秀,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選拔開始的清晨。


    半個月的時間轉眼即逝,重重殿宇中沉默走出的一群群人影,使得這個入秋的清晨,涼爽的氣氛中都倏然多出一股子肅殺、凝重的意味。


    三百個二流宗門,還夾雜著數不清的三流宗門最精銳的天才弟子,在這個早晨齊齊匯聚在同一片天空下,紛紛前往同一個地方。


    那裏,是一個山穀,周天宗平日的禁區。


    那裏,有一座巨大得難以想象的拱門,它貫穿古今,充滿了曆史的味道。


    它,有一個不算響亮的名字。


    周天門。(未完待續。)


    ps:提前發了,也提前祝各位一聲,新年快樂新年快樂新年快樂~~~~~~~~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


    2015,再見。


    2016,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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