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定位,儲君已現!


    這是轟動全國的事情,連諸國也一定為之震動,相隔近四十年,大夏終於再次迎來了新的太子!


    畢竟如何誇獎這位文韜武略的開平大帝,他登基接位時已經是五十歲,如今在位三十二年之久,今年正是八十二歲高齡。雖然說無病無災,聖體還不顯老態,但仍舊是垂暮之年,隨時可能駕崩,儲君卻一直未定,不可避免的讓人心生擔憂。


    當他登基十年,就不斷有文武百官進言選太子,可不知為何,這位大夏子民人人讚頌的聖明皇帝,對這事不聞不問又過了十四年。直到七十六歲大壽時,突然咳血,才頂不住各路官員進言如雪花般的逼迫,開啟了這一代的太子之爭。


    這太子之爭,可不簡單。


    大夏開國時風雨飄搖,近乎被強盛北胡滅國,直到第三世夏鎮帝力挽狂瀾,才將大夏從滅國邊緣生生拉了迴來,穩固了國體,早就今日的格局。


    而到了五世封定帝,朝廷腐朽,人人貪圖享樂,巨貪無數,甚至有世家和門派視皇室如無物,已經將要崩潰。而封定帝重訂國法朝綱,酷刑整頓家國亂局,讓大夏重獲新生,也奠定了大夏許多迥異別國的規矩。


    比如定太子一事。


    五世封定帝覺得以嫡庶長幼定太子,幾乎是以國運賭明君,不適合大夏這問題多多的國度,遇到昏君就有滅國之危。他不顧天下惡罵與風評,毅然廢除嫡長子為太子的祖製,找來一尊神異國器,重新定下爭奪太子的規矩。


    從此之後,連皇帝都無法欽定自己的繼承人,一切交給命運。


    聽說這太子之爭,所有皇子和列入皇室族譜的諸王,都能參與爭奪,卻很少有人知道究竟怎麽個爭奪法。


    每次成百上千天驕共聚一堂,看似人人有機會成為下一世新帝,其實更加血腥殘酷。眾多人傑、龍子廝殺拚命,仿佛巫醫養蠱,隻有最強的那個才能踏著兄弟親族的屍骨登上寶座,成為新的儲君。


    雖然殘忍,但這樣選君的製度,的確讓朝綱為之一振。七百年來登基的大帝,一位更比一位強,很少出現昏君,才讓大夏越來越穩固,越來越強盛,讓諸國不敢再小覷。


    這位開平帝同樣如此,他登基時已老,但無論怎麽說,他都是七百年來頭一位奪迴失地的大帝,他的大功績無論如何都不能抹殺。


    可再英明神武的大帝,都戰勝不了歲月蹉跎。如今八十有二,還能親自處理國事,已是古往今來罕見的長壽帝王了。


    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


    但事關天下的太子之爭,居然狠狠爭奪了六年之久,直到今早才得出勝負,爭鬥的艱難與殘酷,可見一斑。這六年億萬大夏人都在暗中擔憂,生怕長壽的開平帝撐不到太子定位的那一天,今天終於放下了懸著已久的心,自然舉國歡慶。


    聖明老皇尚在,新生太子已出,大夏最後一點隱患也一掃而空,國體終於穩固了!


    “太子!”劉恆怔怔起身,也難免為這消息振奮。


    “是鎮親王,開平帝第四子,從小就聰明沉穩,傳出盛名。開始太子之爭時他就是最有力的競爭者,到最後塵埃落地,果然是他!”


    “聽說他比開平帝更強勢,有鐵腕之稱。等他登基後,應該能掃除大夏的低迷和怯弱,臨順城外那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吧?”


    對於這位新生儲君,劉恆也抱有最大的期盼,十分看好。


    然而對蠻廚子和周老先生等人,或許是因為並非大夏的人,聽到這消息也隻是略微詫異,並沒有像劉恆這樣激動。


    原有的計劃沒有任何改變,在簡洪城休息一夜,一行人再次上路。


    來到城門,仿佛昨夜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請出縣丞都被一人一劍逼得官身退散,顯然包括簡洪七傑背後的勢力都感到棘手,不敢再找麻煩了。


    可是出門時,明顯能感覺到守城的官兵,或明或暗緊盯住他們的一舉一動,暗地裏頗有些風聲鶴唳的緊張。倒像是生怕這群強人鬧騰起來,要盯住把他們送出城去,才能真正鬆一口氣。


    “搞得我們好像一群瘟神。”劉恆看著這似鬆實緊的局麵,心裏哭笑不得。


    在出城的人流長龍裏緩慢移動,到處聽到的是議論太子的事,人人臉上都泛出笑容,歡慶不斷,熱鬧至極。


    直到城門邊,一群人圍住的官榜張貼的地方,好多張通緝犯的榜文,也有人在爭論和點評。劉恆隨意看了一眼,突然渾身僵硬,貼的最高的那張通緝令,分明是何伯!


    “最近鬧得最兇的,莫過這個血神宗叛徒,還敢拘捕,反殺兩大州尉,重傷一位,安然而去!”


    “如此大膽妄為,目無法紀,朝廷顯然是動了真怒,通緝令上懸賞十萬黃金,足夠讓眾多高手動心了!”


    “北方好幾家世家放言,會請出自家名宿,群力圍殺這兇魔,他蹦躂的日子不會太長了!”


    “或許是想為太子獻禮呢!”


    連世家都參與了?


    劉恆心神恍惚,知道能稱為世家,起碼傳世數百年,曆經風雨不倒,肯定少不了真正的強者。


    “明明是朝廷的事,這些世家摻和什麽?”劉恆起床後的愉悅心情消失無蹤,隻覺惱火,再次為何伯擔心與焦急起來,“朝廷圍剿還好說,但世家可謂是本地的地頭蛇,任何風吹草動,嗅覺比朝廷更加敏銳,何伯真的麻煩了!”


    他都不知道怎麽出的城門,連在馬車裏練武,心思也久久不能集中,心裏亂成一團。


    “看你切的血芋,還不如拿去喂狗!”蠻廚子冷叱出聲,“練這麽多天練到狗身上去了?”


    劉恆猛地驚醒,低頭看了眼磨練刀法的血芋,又變得像是剛練刀法時的樣子,坑坑窪窪地,刀法爛的連自己都看不下去。


    而蠻廚子,也有很久沒這麽罵過他了,可劉恆不怪他,的確是自己的狀態太差。


    蠻廚子迴頭瞥了一眼,冷哼道:“有門古怪武技,煉骨期能逼出內力外顯,就看不起我教你的《戒牒刀法》了?”


    這是哪跟哪?


    麵對蠻廚子的誤會,劉恆真是苦惱,又不好去解釋自己在煩躁什麽,隨後又是一驚,“我隻是在青樓用過弓體拳,德瓊和孫求不會說,他怎麽就知道了?”


    這門功法的神奇,他體會越深,也越當做不能透露的秘密了。


    “我也不問你這功法哪來的,但要是不想早死,老子勸你不到萬不得已,以後別在用這武技。這武技你用出來,就像小孩抱著重寶,誰看了都想搶。”


    蠻廚子嚴厲道:“這武技是厲害,能起到出奇不意的效果,你可以當做壓箱底的殺招。所以平時還得有一門拿得出手的武技防身,《戒牒刀法》並不弱,老子勸你還是得練好。”


    “我知道了。”


    劉恆鄭重答應,知道蠻廚子是為他好,隨後又苦惱道:“不知道為什麽,《戒牒刀法》好像陷入了瓶頸,刀速總是提不起來,這樣毫無威力可言。”


    蠻廚子這才滿意,慢悠悠道:“你缺的是自信,還有對刀的意誌,要相信自己的刀。”


    “相信自己的刀?”劉恆若有所思。


    “上古時候,要想做一個真正的刀客,還得對刀虔誠。每天上香膜拜,刀不離身,等到扔出刀去,閉上眼伸出手臂,刀落下時是刀背擦過手,才能開始學習刀法。”


    劉恆聽得毛骨悚然,這簡直是賭命!


    用手臂去試刀,有一半的可能是刀鋒落下!手是武者最重要的東西,這法子不知廢了多少天才的手,也終結了他們武道生命和崛起的希望!


    蠻廚子沒說話,伸出手扔出了手臂,他的剔骨刀在陽光下飛舞,在劉恆的驚唿聲中,刀背穩穩停在蠻廚子的手臂上。


    “這法子因為殘忍而被漸漸廢止,但並不是沒有他的道理。”蠻廚子收起刀,“你不需要這麽做,因為你還沒找到能和你性命相伴一生的武器,可是你也得相信自己的刀法。”


    “靜心,隻有你自己覺得可以,才會真的可以。”


    自信和相信?


    劉恆有了明悟,迴想蠻廚子初次施展刀法的瀟灑,他閉上眼睛,隱隱找到了那種一切了然於心的感覺。


    包括刀,和需要斬切的東西。


    高高拋起手裏的血芋,他沉下心,驟然出刀!


    血芋的白皮仿佛雪花一樣紛紛飄落,閉上眼的劉恆看不見他出刀有多快,能看到的隻是幻影,心裏卻能感覺得到。


    當血芋落到桌上,化成上百片斜斜傾倒,這幾秒鍾裏,他出了整整一百九十二刀,遠遠超越了曾經任何時候。


    “隻有自己覺得可以的時候,才會真的可以。”劉恆體會著這句話,漸漸有了更深的感悟。


    蠻廚子喝了口酒,心裏喃喃道:“這小子的刀法,到現在才算是快可以出師了。”


    傍晚,周老先生講完課,把劉恆留了下來,背對夕陽而坐,長袍飄飄如仙。


    “你今天上課走神了,我觀你眉心有憂愁之色,像是遇到了什麽困擾。”


    劉恆張了張嘴,正想講給周老先生聽,卻被他製止。


    “你的困擾,我解答不了。”


    “今夜芙依要去訪友,你跟她去吧,應該能得到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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