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朵金蓮,隻為博美人一笑?!


    再看書生瀟灑從容的模樣,這樣的氣魄,有種別樣的氣質,令人為之震撼,為之折服。


    所有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了,如此靈原狂士,萬金博一笑的傳說,注定要在這簡洪城流傳很多年。


    大公子的雅間,二公子麵前的桌子被他猛拳砸碎,怒目睜圓,“這小子故意的!說什麽囊中羞澀,等咱們湊齊銀子叫價,才抬出一個天價出來,把我們當猴子耍嗎?”


    “給咱們玩這一手,欲擒故縱!”三公子也摔碎了茶盞,再沒有一絲風度,咬牙切齒道:“如此目中無人,哪怕他是靈原人,這事也絕不能就這麽算了,不然咱們簡洪七傑得被人嘲笑一輩子!”


    七位公子都是義憤填膺,紛紛叫嚷要找這狗才算賬!


    大公子麵色陰沉地笑了笑,一揮手止住眾人,“又是十萬兩,咱們成了別人的陪襯,這事情多少年沒發生過了?在簡洪城咱們的地盤,還敢這麽踩咱們的臉,好大的手筆,好大的狗膽!”


    他起身來到窗邊,深深看了眼德瓊,在眾人異樣眼神注視下麵不改色,淡然拱手道:“這位兄弟出手豪爽,我們認栽了,後會有期!”


    “承讓,承讓。”既然別人都服軟了,德瓊心裏舒爽,卻也極為矜持地迴禮,並沒將所謂簡洪七傑看得太重,無非是鬥個樂子罷了。


    合上窗戶,麵對六位兄弟驚疑與鄙夷的眼神,大公子冷冷道:“把辛娘給我叫來!”


    “今夜花魁,病西子曾惜花!”


    辛娘高聲傳唱,望著那台中央最醒目的嬌弱美人,神色格外複雜。今日紅花,單是那驚人的花價,不止讓其餘青樓的花魁黯然失色,連數十年來無數花魁都難相比較,也包括她。


    這小妮子的命也太好了,好得連她都難免心生嫉妒……


    今夜之後,注定風光無限,豔壓群芳!


    眾人的喝彩聲中,病西子螓首微抬,與德瓊深情對視,突然一笑。仿佛天地為之失聲,萬物為之失色,隻有紅衣美人,一笑無雙!


    那種突然綻放的絕美,奪人心神,不可方物!


    花魁,當之無愧!


    也唯有熟悉她的鍾子紀,才知道她的笑裏,有著驕傲與得意。她默默後退,心裏歎了口氣,成王敗寇,從今以後,人人隻知花魁病西子,誰還會記得她這個探花?


    至於其他佳麗,就更別提了。


    德瓊含笑點了點頭,風度翩翩地合上了窗戶,才轉身,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師兄,你肯定完蛋了,把錢都花在青樓,沒錢修煉,大師兄不罵死你才怪!”孫求憐憫地看著他。


    劉恆之前專注修煉,沒注意發生了什麽,剛剛孫求小聲告訴他後,劉恆臉都快黑成墨了,眼神恨不得想掐死德瓊。


    二十四萬兩銀子,裏麵還包括他的五千兩金子,話才剛說完,還不知道拿去幹什麽,便被德瓊這愛慕虛榮的貨給扔了出去!要是給他,這麽多錢夠他修煉到武生境巔峰了,一轉眼全扔在青樓了?


    沒見過這麽敗家子的!


    還博美人一笑?


    說得瀟灑,這貨絕對是自己找抽!抽死都不解恨的!


    麵對劉恆噴火般的目光,德瓊似乎也覺得今天有點過分,訕笑著道:“這不是話趕話麽,咱從沒在青樓丟過臉,今天自然也不能破戒。你放心,錢我一定盡快還你……”


    “不是錢的事。”劉恆搖搖頭,歎了口氣,很認真地問道:“我很好奇,你爹竟然這麽縱容你,難道沒想過打死你嗎?”


    德瓊麵龐抽搐,孫求驚奇道:“劉師兄,你怎麽知道的?德瓊師兄就是差點被他爹給打死,趕出家門後,老師看他可憐才收留的他。”


    果然如此!


    劉恆了解地點頭,要換做他生了這麽個敗家兒子,也肯定想打死完事。


    “不止他爹想收拾他,還有大師兄,二師姐,三師兄……”孫求細心地數著,立刻被德瓊死死捂住了嘴,朝劉恆訕笑道:“別聽這小子胡說,我也就是偶爾抽瘋,偶爾,偶爾……”


    雅間的門被人敲開,辛娘領著十位佳麗前來陪謝金主,這才讓鬧劇收場。一時間鶯鶯燕燕,香風環繞,如同百花爭豔,連劉恆都被這場麵驚得眼花繚亂,神思不屬。


    “怎麽樣?這錢花的不虧吧?”德瓊擠弄眉毛,朝劉恆得意道,“喜歡哪一個隻管說,保管讓你滿意而歸!”


    劉恆掃了一圈,搖頭不語。


    雖說這十人姿色絕美,但花二十四萬兩買一夜風流還說不虧,他實在是理解不能。不知為什麽,看著眼前這些美人,他突然想起留安縣雜貨鋪的杜姑娘,總覺得似乎差了幾分靈氣,或許等杜姑娘再長大些,就更是沒法比了。


    說話間,一盤盤珍饈佳肴擺上桌,正是最出名的花魁宴。本來是姑娘們酬謝金主之禮,要分散到各位金主處作陪,奈何今日的金主居然是同一個人,於是十位美人罕見的共聚一堂了。


    見劉恆依舊是興致不高,德瓊沉吟,朝辛娘道:“這樣吧,你留下陪我小師弟談樂,還有玉顏與病西子陪我們師兄弟喝喝酒,其餘姑娘就去找熱鬧吧,都在這裏也太擠了些。”


    “謝公子。”


    德瓊放下話,任是其餘姑娘心有不甘,也隻能行禮答謝,魚貫而出。


    “公子是靈原人?”辛娘好奇,一麵招唿眾人開宴,一麵笑道:“見多識廣,難怪能認出花魁戲的跟腳,換做咱們城裏的人,哪裏知道什麽樂家?您也是好眼力,點中的花魁病西子,從小被咱們翠怡居送去樂家作外門弟子,還差點被收入門去呢!”


    “哦?”


    德瓊驚訝,被收入樂家門牆應該是自抬身價的說法,但能送去做外門弟子,“也算是你們有心了。”


    “比不得樂家的師姐們。”病西子謙遜道,語氣裏自愧不如的含義十分真實,相比樂家真正的弟子們,她的確無法比較。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景瑤的師姐?”德瓊突然緊張起來,顯然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有非同尋常的意義。


    病西子曾惜花托腮仔細迴想,隨後黯然道:“公子所說應該是內門的師姐,樂家規矩森嚴,內門外門很少有接觸,奴家並不認識。”


    “你和她長得有些像。”德瓊情緒有些波動,聲音微顫,似乎迴憶起了什麽,失魂落魄。


    這樣的話,讓病西子心裏不是滋味,卻也隻能道:“這是奴家的福分。”


    “人長得像,唱歌也有一分相似,我曾有幸聽過她哼唱幾句,從此便再也忘不記了……”德瓊喃喃,隨後突然問道:“你會彈琴吧?”


    劉恆不禁細細打量病西子,這個德瓊不惜花十萬兩捧出的花魁,容貌的確是絕色之資,實數十位美人中最美的一位。但聽德瓊的話音,似乎點她做花魁還有別的原因,竟是和某人長得有些像,這才讓德瓊如此追捧。


    這個叫景瑤的樂家弟子,僅是聽過幾句哼唱,便讓德瓊如此念念不忘,會是個什麽樣的人?


    “奴家的琴技,不如玉顏姐的十分之一,不敢獻醜。”曾惜花俏臉含羞,細聲道:“公子若想聽琴,還是讓玉顏姐來吧。”


    德瓊卻道:“她最愛琴,每天琴不離手,我卻無緣聽過她彈奏,如果能看你彈一曲,也算是略償心願了。”


    見德瓊如此固執,曾惜花也無法拒絕,隻能坐到琴邊,認真彈奏起來。


    琴聲輕快,曲調如小女吟唱,倒也不像她所說的這麽差,德瓊搖頭晃腦,聽得心滿意足。劉恆覺得,不是曾惜花真的彈得有多好,而是德瓊把她看做了心裏的那個人,不過是愛屋及烏罷了。


    德瓊這人,原來還有如此癡情的一麵,劉恆若有所思。


    “讓三位公子見笑了。”曾惜花歉然起身,又坐迴了桌邊。


    在場的人自然是叫好和稱讚,辛娘趕緊招唿道:“三位公子莫非嫌棄翠怡居的手藝?這一席花魁宴,大廚們也是煞費苦心的,若是不能讓公子們滿意,實在令奴家們傷心。”


    二十四萬兩銀子買的宴席,怎麽也得嚐嚐。孫求早就忍不住下筷了,嚐了幾口,小眉頭微皺又鬆開,嘟噥道:“還不如蠻廚子大叔做的粥好吃。”


    德瓊倒是葷素不忌,心情好吃的也開懷,一麵試菜一麵笑罵道:“這能比麽?凡間的廚子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不容易了!”


    劉恆夾了一筷子,皺眉把筷子放下了。這些菜肴樣式精美,色香味俱全,但似乎味道還不如蠻廚子做的菜粥和血芋亂燉好吃,更別提何伯的手藝了。差的不是一點半點,他隻覺難以入口,但不願壞了氣氛,索性慢條斯理地喝茶。


    三位女子見到這一幕,隻覺得無言以對,但這已經是她們翠怡居最好的水平了。她們也看出來了,不是菜差,而是這三位平時口味養叼了,這讓她們實在無能為力。


    “咱們翠怡居的酒可是一絕,乃是百金一壺的玉釀,肯定能讓三位公子滿意!”辛娘那眼神示意病西子,“還不趕緊敬三位公子一杯?”


    斟滿酒,劉恆三人給美人麵子,小飲一口,孫求和德瓊還算滿意,劉恆卻又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開始還有些期待,沒想到吹得“一絕”的好酒,居然是這麽個味道,寡淡如水不說,還能平出掩蓋不住的塵土雜味。和他曾經喝的何伯自釀的酒,都有天地之別,還敢號稱百金一壺,實在令他失望。


    不動聲色地放下酒杯,劉恆隻覺無趣,隻能等兩人吃完,還是早早離開吧。


    沒一會,德瓊正與三個女子賣弄學識,說得興致正高,房門突然被人猛踹開了。


    十多個身影擠進門來,麵色不善地看著他們,為首的正是“德瓊七傑”。德瓊放下玉筷,並沒有驚慌,平靜問道:“七位朋友闖進來,所為何事?”


    大公子冷冷一笑,“這花魁宴酒菜不錯吧?”


    “還行。”德瓊淡淡迴應,劉恆聽得心裏鬱悶,就這還不錯?這貨的二十四萬兩扔的,真是虧的不能再虧了。


    七人麵麵相覷,忽然露出詭譎的陰笑,二公子擼起袖子,忽然大笑高喝,“倒,倒,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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