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劉恆乘人不注意,悄悄用石頭測了測力氣,拜師時舉起三十斤的石頭就麵紅耳赤,才三天過去,抬起五十斤的石頭竟然還覺得留有餘力。


    如此進步神速,他嘴上什麽也不說,迴到家對老鬼教授的古怪練法,卻更盡心刻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武戲班子的師兄弟對他態度似乎變差了,不止依舊愛答不理,很多時候二師姐還對他唿來喝去,指揮他做這做那。但除了蹲馬步,半個月過去,還是什麽也沒教。


    劉恆隻能當做是對自己的考驗,安慰自己熬過去,或許過幾天就能讓師傅滿意,開始傳授技藝了。但他做什麽事,都有股一定要做到最好的韌性,讀書如此,練武更如此,一腔熱情,偏偏遭到冷遇,讓他有種有力無處使的憋悶感。


    倒是迴家老鬼的訓練,讓他突飛猛進,連自己都能清晰察覺。隨著手腳踩住尖木頭行走自如,他身材也大變模樣,再不是之前那個瘦弱小書生了。短短半個月,身高仿佛春後竹筍一般竄了起來,已經接近一米六,身上滿是腱子肉,百斤巨石都勉強能抬起。


    一鼓勁,新買的衣服都被繃緊,筋肉張弛自如,當力氣不斷增長,居然讓他有了一種萬事盡在掌握的錯覺。


    老鬼說這名為武生一重,又稱練筋初成,勉強算是踏進了武道,和成年壯漢對打能輕易獲勝。更說已經和大師兄、二師姐不相伯仲,但想起這兩人精妙絕倫的武技,這話劉恆怎麽都是不信的。


    二人打小開始練武,哪像他半道出家,而且才將將練了半個月不到,怎麽可能相提並論?


    “你是我專門教出來的,用的是古時候都奉為武生境三大功法之一的法子,他們三腳貓的野路子,練一輩子荒廢一輩子,能比麽?”老鬼卻嗤之以鼻。


    劉恆不服氣,但在武戲班子半個月什麽都沒教,根本沒法拿來和老鬼比較,隻能在心裏憋悶非常。


    本已經和師傅告辭,被老鬼一激,索性轉頭迴去想要直接問師傅一句,什麽時候能教授他真正的武藝,誰知剛到街角,隱約聽到的說話聲讓他停下了腳步。


    “三師兄,紮馬步真這麽有效?”似乎是瘦臉細眉,平時喜歡故作老成樣的四師兄周淩,正在小聲問錢留真,“我看那窮呆子半個月前瘦瘦弱弱,才紮了半個月馬步,身材見長,快比得上大師兄了,要不咱們也認真練練?”


    “就他?”


    說話最和善的三師兄錢留真,沒想到背地裏對劉恆卻格外不屑,“看他那傻樣,紮個馬步都當成寶,讓他練還真乖乖練一天,這種呆子你也敢說和大師兄比?別看紮馬步紮出一身肉,都是死肉,看上去比以前壯實了,其實也就和個莊稼漢差不多,我一個指頭都能把他戳倒,更別說大師兄了!區區一百兩銀子,自然隻值蹲馬步的錢,讓他練一輩子去,又能有什麽出息?”


    周淩頓時失望,“這樣啊……”


    “師弟,你聽我的,你也和師傅沾著親,和那窮呆子根本不一樣,隻要你伺候好了師傅,該教你的本事自然會教你。”錢留真認真吩咐道:“那才是值錢的寶貝,要換做窮呆子,起碼再給個百兩的供奉,或許會教他個一招半式吧。”


    周淩聽著,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隨後突然覺得劉恆似乎有點可憐,惋惜道:“要是再不機靈點,還是舍不得掏錢,這輩子怕就被這百兩銀子給廢了,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開竅。”


    在牆角沉默片刻,劉恆轉身就走。


    原來還要錢,又是百兩銀子!


    短短半月,他已經深深的明白,練武的花銷究竟有多大!千兩銀子,拿給十戶人家能用一輩子,練武卻堪堪夠半個月所用,再花百兩才能學招式,這價錢貴麽?以前他或許會覺得貴,但現在他知道,一點都不貴!


    可他……哪裏還有錢?


    “正好藥材和肉錢都幹淨了,也該去討債了。”老鬼慢條斯理地語氣裏,透出一絲淩厲。


    傍晚,套上一身黑色深衣,把頭發紮起,將眉毛畫濃,膚色抹白,牙關卡了兩塊石片,往銅鏡一看,竟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這半個月來,劉恆身體變化本來就大,比從前高了近半個頭,紮起頭發顯得更加成熟不少,像個青壯小夥了。臉上稍作打扮,看上去大眉細眼,眼神更靈活,便有種賊精賊精的模樣,牙關的石片不僅讓他兩頰更寬鼓,聲音都低沉含混很多。


    現在的樣子走在街上,恐怕何伯都難以一眼把他認出來,更何況隻見過幾麵的鄭財主了。


    如此簡單的易容,效果卻讓劉恆十分滿意,帶上備好的東西出了門。


    鄭記當鋪,是鄭大財發家的行當,這些年生意做得越來越紅火了,不知替鄭財主攬進多少田地和房產,鄭大財那“鄭半城”的諢號,這當鋪起碼有大半的功勞。


    臨近深夜即將要關門,夥計打著哈欠去放門板,一個黑影突然探頭探腦地溜了進來,倒把夥計給嚇了一跳。


    “把你們掌櫃找來!”這人進門四下打量,坐到了燈火最暗的角落,低聲道。


    夥計幹了好幾年,一看這模樣就大概猜出了來人的來路,陪著笑臉端上好茶,才趕緊跑到後院叫醒老掌櫃去了。


    老掌櫃衣衫不整的急匆匆趕來,眼神似是渾濁,不經意般掃過來人緊抱的包裹,精光一閃,含笑道:“朋友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你這又不是官府,沒聽說過典當還帶盤查人的,一句話直說,還做不做生意了?”來人似乎格外警醒,低喝道。


    “做,當然做!”聽到這迴答,老掌櫃反而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笑眯眯地坐下,“朋友,亮貨吧。”


    “我得先問一句,你們都敢收些什麽貨?”


    “犯忌諱的,自然不敢收,別的隻要不沾官氣,都收。”


    這時候,這打扮,所謂要當的貨八成來曆問都不能問,看這精壯小子著急的模樣,肯定是犯了大案,贓物急於脫手,換成金銀票子好逃往北邊。這種人每年都能見到不少,往往是大買賣,鄭記當鋪靠這個才真正能吃大錢,老掌櫃豈能放過。


    所謂犯忌諱的,是雕龍刻鳳之類,一眼能看出從王親貴族那裏順來的,這類太明顯,收迴來也根本不能出手。沾官氣,是貨品沾著大案,當然不必去撞這個風口浪尖。


    至於別的,隻要膽大,那就真是能賺大錢的好東西了。


    “這貨風聲緊,不能亮出來,但搶手得很,你就說敢不敢當,不當我立馬換下家了。”賊精小子滿是不耐煩,口氣卻極大,隻放了兩個盒子在桌上,手緊緊按住,不讓人打開。


    “朋友,你這可不和規矩啊!”老掌櫃頓時愕然,本就是不問來曆的黑貨,還不讓人看貨,誰見過這麽做買賣的?


    “那就是不敢咯,再會。”小夥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立馬收拾東西準備走。


    “慢著!”


    老掌櫃突然不幹了,死死按住小夥的手,老眼緊眯盯住小夥,片刻後才低聲問道:“你想當多少?”


    “看來掌櫃的猜到來路了,嘿,那就一口價,十萬兩!”


    “十萬兩?”


    老掌櫃老眼瞪大了,連旁邊夥計都嚇得目瞪口呆,隻給看兩個盒子,就敢獅子大開口,“您想錢想瘋了吧?”


    “不要就撒手!”


    小夥還是強硬至極,但讓夥計看不懂的是,老掌櫃居然說什麽都不放手,“再商量,再商量,兩件盒子哪值當這天價,老頭子看你可憐,今天吃個虧,一百兩!”


    “這東西我拿命弄來的,一百兩你打發叫花子呢,讓開!”


    “買賣不成仁義在,好好說,一千兩!”


    在夥計傻眼的半個時辰裏,兩人爭來磨去的,最後小夥像是被老掌櫃折騰的沒了脾氣,無奈道:“要不是急著趕路,這兩件寶貝說死都不能這麽便宜給了你,我要現錢,一萬兩!不行就拉倒!”


    “城子,拿銀票!”老掌櫃語速一點不含糊,隨後卻唉聲歎氣,“小友真會做買賣,兩個破盒子敢要一萬兩,我也是老糊塗咯……”


    “掌櫃的……”店裏總計也就萬兩銀票的現錢,往日能應付半年的營生,但短短時間敲定了如此離奇的大買賣,夥計隻覺得平素精明的老掌櫃,像是得了失心瘋,從沒見他這麽荒誕過,如同天方夜譚,他單是聽著都震驚得雙手發抖,忍不住想勸。


    “快點!”老掌櫃反而瞪他一眼,急切催促。


    鄭財主不在掌櫃最大,況且老掌櫃跟隨鄭財主一路發家,是鄭財主最信任的人,這一萬兩以下的買賣都允許掌櫃酌情而定,萬般無奈,夥計隻能取來銀票。


    核對了銀票,小夥像是戀戀不舍地放開了盒子,見老掌櫃立馬抱緊在懷裏,出門前幽幽歎息道:“得了便宜還賣乖,難怪這麽會發財,真是生財有道啊!”


    “小友慢走啊,有了好貨,記得再來!”


    老掌櫃笑眯眯起身送了幾步,眼見小夥黑衣消失在夜色中,他頓時警惕非常,囑咐夥計趕緊關上店門。


    “掌櫃,我今兒可真看不懂了,就兩個盒子,你真給他一萬兩?”夥計驚疑道。


    “你懂個屁!要是你都懂,何必讓我當掌櫃,幹脆你當得了!”老掌櫃似是不以為恥,反而得意洋洋,催促道:“和你說不著,你快去偷偷稟報東家,讓他速來一趟!路上小心,別讓人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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