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這條長廊便能抵達位處地下的零一基地,再乘電梯直升地麵,坐上零一基地的專車去軍用機場轉乘專機,很快便能迴到屬於自己的天地。


    按說楊小千在零一基地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受了不小打擊,理應迫不及待地跑迴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調整心態才是,但楊小千卻放著代步工具不用,故意靠一雙腿走完這條長廊。


    這種古怪的心態既不熟悉也不陌生,初遇於謙那天晚上,製定了綁架殺人加毀屍滅跡全套計劃的楊小千,因為下手前猶豫不決而下樓買煙,想用尼古丁鎮定情緒,在走迴公寓的路上,楊小千就特意放慢了腳步,想把那段雙手還沒有染上鮮血的幹淨人生路盡量走得長一點。


    而今,麵前又是一個充滿未知矛盾和困惑的全新階段,要說心裏沒有一點彷徨,那是在騙自己,所以楊小千會像這樣放慢速度,讓自己在沒有任何事物分散注意力的長廊裏漫步,讓自己有更多的時間思考,解開心裏種種疑惑,這樣一個過程能讓他感到放鬆。


    “楊會長,您還是坐上梭車吧。”不知用了什麽通訊手段,劉中千的聲音突然梭車裏傳出,此前梭車一直慢悠悠地跟在楊小千身後,並未發出聲音。


    “嗯?”楊小千不明所以。


    “於議長來了。”劉中千的聲音聽起來頗為無奈,“請您盡快迴到地麵,別讓他拆了零一基地,另外,如果您不想看到他受傷,那就請您勸告他,如此莽撞的舉動,最好不要再有第二次,如果不是劉局長打過招唿,他現在已經身受重傷。”


    楊小千微微一愣,隨即猜到,於謙這家夥看過自己留下的信後,肯定熱血衝頭腦子一抽,直接從南都飛到上京強闖零一基地了。


    劉中千的警告可不是唬人,自覺醒者與擁有飛行能力的變異體進入高層視線後,武器研發部門與軍工兵器企業便開始進行針對性研發,如今華夏的防空體係中已經加入了各類新型武器,專用於偵查並打擊體積較小的空中單位,即便擁有飛行能力的覺醒者和變異體擁有戰機都難以媲比的靈活,但也闖不過密集的防空武器網絡。


    如果劉遠舟沒有給上京軍區打過招唿,那麽於謙必定會受到重重攔截,很可能在闖入上京領空之前就被打下來!


    “好,我馬上上去,麻煩你把梭車的速度調到最高。”


    情急之下,楊小千直接跳上了梭車,坐在自己踩過的坐墊上扣緊安全帶,隨後梭車引擎發出一聲轟鳴,眨眼間加速奔馳,反衝力將楊小千牢牢釘在椅背上。


    剛乘電梯到達地麵,楊小千就聽見一聲悠揚的劍鳴,天上一曲流光帶著煌煌之威,電射而來。


    都這種時候了,還要刻意弄出劍鳴聲來裝酷,楊小千對於謙的做法哭笑不得,揮手對著上空喊道:“於謙,下來,這邊!”


    金屬流光仿佛墜入水中的子彈,速度立刻減緩,並以肉眼可見的軌跡輕飄飄地降落在楊小千身旁,隨後如烈日下的冰雪般消融,露出於謙滿含煞氣的臉。


    “於謙,你……”


    楊小千才剛開口說三個字,便看見一點寒芒當頭刺來。


    這一劍迅如閃電,半點不留情,這分明是要殺人!


    楊小千的身軀瞬間潰散成霧,長劍從黑霧中穿過,筆直刺進了零一基地大門旁的石柱裏。


    黑霧重新匯聚成人形,楊小千惱怒地瞪著於謙,喝問道:“你幹什麽!”


    於謙絲毫沒有做了錯事的覺悟,一臉正經地迴答道:“你在信裏告訴我不能相信電話、視頻,隻能相信你本人,我想我有必要確認一下這是你本人。”


    “你可拉倒吧,你就是砍我一劍才解氣。”楊小千壓根不上當,這都是他多少年前玩剩下的套路,於謙想忽悠他還差得遠呢。


    於謙哼了一聲,劍眉微蹙,指向零一基地,冷聲問道:“劉遠舟在裏麵?走,進去找他!”


    “別。”楊小千急忙拉住於謙,低聲勸道,“你聽我解釋,之前是我們誤會劉遠舟了,這件事……你現在去找劉遠舟他也不會見你,這件事很複雜,我們最好換個地方說話。”


    “不必,就在這裏說清楚吧。”於謙甩開楊小千的手,看都不看他一眼,“既然是盟友,就應該開誠布公,總是藏著掖著把自己人蒙在鼓裏,算什麽朋友?”


    “嗯,你說得對,現在劉遠舟已經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所以,你能不能收收脾氣,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我保證我一定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你,絕對不會有任何隱瞞。”


    於謙終於轉頭看了楊小千一眼,似乎有些意外,隨後他想了想,抬起手,將液態金屬鑄成兩把高背椅。


    “我看這裏風景就挺好,坐吧。”說完,於謙大馬金刀地坐下,對楊小千做了個有請的手勢。


    楊小千眼角餘光掃過大門前幾個守衛,他們一個個目不斜視宛如雕塑,可楊小千分明從他們眼中捕捉到笑意。


    “真要命。”楊小千無奈坐下,以於謙能夠接受的方式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


    讓楊小千倍感欣慰的是,於謙聽到劉遠舟與變異體的交易後,並沒有勃然大怒,至少他沒有表現出激動情緒,他就那麽坐在那,一動不動,麵無表情地聽著,甚至沒有出聲打斷,哪怕一次都沒有,這份沉著冷靜讓楊小千鬆了口氣。


    直到楊小千講完,於謙才開口問道:“溫言也會死嗎?”


    楊小千默然點頭,這時他才想起於謙曾有一個名叫阿呆的小跟班死在溫言手裏。


    “你確定嗎?”於謙又一次問道,他的語氣讓楊小千毫不懷疑如果他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他會當場拔劍。


    “劉遠舟和白是這樣說的,這也是我的底線,所有從遠江走出去的變異體,都必須死,隻要沾過遠江人的血,就必須血債血償!”楊小千斬釘截鐵地說道。


    “好,我知道了。”


    於謙點了點頭,長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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