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製裁違反法律危害他人及國家安全的覺醒者,一直是令楊小千和於謙爭論不休頭疼不已的難題。


    曹明、豆豆兩人被抓捕歸案時,在如何處置二人的問題上,於謙就與楊小千產生理念分歧,兩人大吵一架,若不是在遠江時有生死交情,或許僅僅因為這兩個新生覺醒者的處置問題,兩人之間就會產生難以彌補的隔閡,並最終走向不可調和的矛盾。


    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未經戰火的新生覺醒者越來越多,不穩定因素也會隨之增多,超能學院和十九局等監管部門不可能做到麵麵俱到,自然無法從根本上杜絕覺醒者犯案的可能。


    現在之所以能維持穩定,主要原因是因為國內絕大部分覺醒者都是從遠江走出來的。


    覺醒者議會與十九局對這些覺醒者了如指掌,他們心裏清楚,犯罪接受懲罰是必然的,自然不會存有僥幸心理。並且,對於這些覺醒者而言,他們幾乎能夠得到他們想要的一切,除非是犯罪殺人追求刺激的心理變態,否則他們沒有任何理由犯罪傷人。


    而真正心理變態的覺醒者,早就在遠江幾次腥風血雨的大清洗中,被楊小千和劉遠舟殺的幹幹淨淨,一個不剩,留下的都是保有理智的聰明人。


    但是新生覺醒者對自己的身份或能力沒有足夠的了解,對於覺醒者階層也沒有足夠了解,對於他們而言,驟然獲得能力,難免會想要用超能力為自己牟取利益或報仇雪恨,往往會因此走上違法的道路。


    假若日後還有覺醒者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必須讓他們接受足夠嚴厲的懲罰,確保懲罰的必然性與嚴厲性。


    可是該確立什麽樣的刑罰呢?


    死刑?對於蕭光這樣的殺人狂,讓他一死了之未免太痛快,而且每位覺醒者都是不可取代的寶貴資源,誰也不知道他們的能力可能在什麽時候派上大用場,再像以往一樣殺無赦,不僅是浪費資源,還是對全體利益的不負責任。


    終身監禁?對於身懷異能的覺醒者而言,要建立一所能限製住他們的監獄,需要花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而且牢獄監禁並不能算是嚴厲的懲罰,覺醒者或許還能在監獄裏享受養尊處優的生活,這也能算是嚴厲的懲罰嗎?


    確保懲罰的必然性和嚴厲性可不單單是為了維護正義,更是為了維護穩定和諧,假如覺醒者犯罪成本太小,那麽覺醒者犯罪的案例將會層出不窮。


    本來這個問題是交給議會和國家覺醒者管理部門去慢慢扯皮的,因為它的重要程度雖高,卻不像其他幾件事情一樣緊迫,所以優先級沒有排到第一序列,楊小千沒有過多關注,反正等到合理的提案出現,總需要召開內議院投票,楊小千身為議鞭,在劉遠舟“不問世事”的情況下,掌握極大話語權。


    但是今天見識到蘇悅的超能力,楊小千突發奇想。


    或許,可以靈活運用蘇悅的超能力,建立一個夢境牢籠。


    夢境之中能感受到真實的痛覺,卻不會對受刑者的身體造成實質性傷害,即便因痛覺產生機體生理功能的紊亂,也能靠專業的醫療團隊輕易補救。這意味著夢境牢籠可以完美運用一切現實中不便利用的酷刑,想怎麽用就怎麽用,想用多久就用多久。


    將犯罪者投入夢境牢籠,令其永受折磨,恐怖程度不亞於十八層地獄——如果花費足夠的時間,蘇悅要造出一個第十九層地獄都不是不可能。


    如此刑罰,真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變態到讓楊小千自己都覺得無法接受,必定能產生極佳的震懾效果。更妙的是,接受刑罰的覺醒者並不會真正死亡,用無窮無盡的酷刑摧毀其神誌,令其成為隻會聽令行事的行屍走肉,需要用到其能力時可以將其喚醒,當做道具利用。


    從側麵大概描述了一下夢境牢籠的設想,楊小千微笑道:“當然,凡事月滿則虧,過猶不及,其中的度還需要好好把握。另外安全方麵需要格外注意,萬一某位覺醒者在夢境之中再次覺醒新能力,該怎麽辦?還有很多種類似的可能,都去做一份預案。最後……”


    “楊會長!”蘇悅很不禮貌地打斷楊小千的話,她的臉色看起來比剛才更差,“我,我做不到!”


    “做不到?如果是能力方麵的缺漏,總能想出彌補的方法,我會安排……”


    這次是楊小千自己停下來,因為他注意到蘇悅看向自己的眼神變得很奇怪。


    蘇悅的眼神中不再有最初的敬畏,而是純粹的恐懼、害怕,仿佛看到了恐怖電影中的終極反派boss。


    這分明是看怪物的眼神。


    我是怪物嗎?我已經變成怪物了嗎?楊小千有一瞬恍惚。


    “楊會長,恕我直言,我知道以夢境牢籠關押覺醒者,可以做到省時、高效、安全,可以留下寶貴的覺醒者當做反複使用的工具。但是,這麽做實在是……”蘇悅卡住了,她找不到一個適當的形容詞。


    “慘無人性,畜生行徑。”楊小千為蘇悅補上她需要的形容詞。


    “對!楊會長!我知道我們需要覺醒者的戰力,需要在做正麵宣傳的同時威懾犯罪行為,可是夢境牢籠這種囚禁手段,實在是超過了人類道德能夠接受的底限,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蘇悅連連搖頭。


    “為什麽做不到?”楊小千收起臉上僵硬的微笑,冷眼看著蘇悅,“是你的道德良知不允許,還是你害怕以後作為殘忍酷刑的發明創造者,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蘇悅隻是搖頭,一言不發。


    這是楊小千自成為遠救會會長以來第一次下令遭到下屬的反對,嚴格來說蘇悅並不能算是楊小千的下屬,但給楊小千帶來的感受沒有差別。


    麵對蘇悅的不服從,楊小千深吸一口氣,說道:“蘇女士,請你先聽我說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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