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渾的鍾聲迴蕩在空中,枯樹上的鳥雀被驚得紛紛飛去,深褐色的青石台階依次而上,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寺院。寺院正中是一闋觀音殿,虛掩的朱紅木門內,栩栩如生的觀音造像矗立在大殿之上,古佛青燈下是一位雙眸微閉的中年女子,油亮的高髻中摻雜著幾縷銀絲,手中的念珠伴隨著口中喃喃的誦經聲急速地轉動著。

    表麵雖是六根清淨、與世無爭,實則內心中無時無刻不承受著煎熬與糾結。李之儀輕輕歎口氣,睜開雙目,抬頭望向觀音大士一如既往的慈悲之目,或許十六年前自己不該將上官雲逼上絕路,或許當初不該推薦自己的弟弟李之彥做冀州刺史,或許一直以來不該一味寵溺明哲而忽略了明軒。。。。。。可是木已成舟,發生過的事情也都難再挽迴,親手種下的惡種,早有一天會結出惡的果子。

    李之儀內心苦苦地掙紮著,手中一陡,忽聽一陣亂響,念珠突然斷裂開來,雨點般紛紛撒向地麵。李之儀望著滾滿一地的念珠,心中突然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冷風卷入鍾山半山腰的鬆林內,幾輛輦車停在不遠處的翠柏堂門口,三、四個人從輦車上走下,步入堂內。

    翠柏堂一樓廳堂中,正坐著一臉嚴肅的尹明哲,隻見他端起茶碗輕抿了口茶,雙眼一瞥,示意魚貫走入的幾位大人入座。

    兩個下人給剛入座的幾位大人看了茶,隨即退下,將堂屋的房門緊緊關住。

    “今日本王將幾位大人請到此處,是有要事商議。”待到幾位大人坐穩,用過茶水,尹明哲開門見山地說道。

    “近來朝中變故頻仍。殿下再不召見我們,臣等也都要坐立不安了。”禦史李大人嗬嗬一笑說道,臉頰上露出一對與尹明哲如出一轍的酒窩,外甥隨舅的說法果然不假。

    “其他的暫且稍後再議。眼下本王想先將徐天瑜救出來。”尹明哲望著舅舅李禦史微微笑了笑,接著神色恢複如初,“徐太尉勞苦功高且臥病在床,實在不該再遭受愛子被囚之痛。況且各位大人算的上徐太尉的至交好友,不妨都出出主意。”

    “殿下如此體恤臣下,徐大人如果得知,一定會對殿下感激涕零的。”袁譚祖點點頭讚許地說道。

    “本王隻是盡力而為罷了。”尹明哲抿抿嘴,走近袁譚祖,一手輕輕扶上袁譚祖的手臂,“恩師,本王聽說俊熙不久前被參了一本,到底是怎麽迴事?”

    “監國公認為送給索圖的聘禮太過豐厚。可是,索圖當初開出的聘禮價碼可是齊魯之地,俊熙為了保住土地可謂冒著風險與索圖國主唇槍舌劍、鬥智鬥勇,臣實在要為犬子鳴不平。”袁譚祖長歎一聲,與割地相比,賠些銀兩和綢緞終歸要好些。

    侍中王大人與中軍參軍程休也都不禁長歎一聲,“東安需要聖主,殿下您還猶豫什麽呢?”

    “這。。。”尹明哲麵露難色的望著幾位大人,這談話似乎偏離了原本的目的,突然頭腦一陣眩暈,眼前幾個人也都變得模糊起來,意識卻格外清醒起來,“不好,茶裏有迷藥!”

    伴隨著尹明哲的驚叫聲,堂屋的門被突然用力踹開了,走進三個氣勢洶洶的下人,皆手握砍刀,為首的正是宇文輝。

    其他幾位大人自然也都中了迷藥,都腳步踉蹌地向後退去。

    “宇文輝,是你在茶水中下了迷藥?!你難道要造反不成?!”尹明哲強打著精神,大聲嗬斥道,嗖得從腰中拔出佩劍,劍尖直指宇文輝。

    “不錯。尹明哲,你仗著自己手中的權力和地位,飛揚跋扈,肆意踐踏下人的尊嚴,我們都已經忍無可忍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宇文輝憤怒地說著,掄起手中的砍刀,其他兩個下人也各自舉起手中的砍刀向退到牆根的大人們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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