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咋一看去,身材纖細,眉目精致,皮膚白皙猶如婦人一般。


    顎下雖然有須,卻總給人一種女扮男裝的既視感。


    讓人懷疑,這是否又是一個男裝大佬。


    但隻要打開天眼,便能看到此人身上蓬勃的陽氣,以及綿延的紫色王侯氣運。


    下邳之地,有此氣運者,唯有一人,張良···張子房。


    司馬遷曾經評價過張良的樣貌,形容猶如婦人一般,卻未言醜美。但細細一想,若是長的醜,又豈有還像婦人的道理?定然是好看的超出了一定程度上男子的界限,才會被視作如婦人般的樣貌。


    故而後世王安石也曾留詩雲:留侯美好如婦人。


    張良看著楚河筆書的兩篇賦文,心中澎湃不已。


    當今之世,除了秦人,誰都想推翻暴秦,重迴故國。


    但是怎麽推,如何推,是否能做到。大家心裏都沒底氣。


    而此時,卻有人,勃然以後世者的眼光,前瞻性的對暴秦的滅亡做了總結。


    這就像一盞指路明燈,直接放在了眾人的眼前,有識之士都能從這兩篇賦文中,所獲甚多。


    張良尤甚。


    其中‘楚人一炬,可憐焦土’更是深得張良之心。


    當年楚南公一句‘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流傳之廣,深入民心,甚至已然被封為金科玉律。


    天下反秦的起義軍中,十之八九皆冠以‘楚’之名號。


    按照曆史進度,再過不久,張良自己就會扯起一支隊伍反抗暴秦,然後輾轉要去投奔景駒。而景駒此人,正是楚國王室推出來的楚王。


    可見張良也是一心向楚,隻是後來在半道結識了劉邦,這才被劉邦拐上了‘賊船’。


    “在那裏!別讓他們逃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暴喝之聲傳來的時候,已經幾乎近在咫尺。


    張良腦門一抽,上前抓住楚河的袖子,便道一聲:“這位兄弟!若是信得過我張子房,便跟我走!”


    楚河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否則這些下邳縣衙的士卒,又豈能靠近?


    下邳地形不算特別複雜,不過張良早在下邳城中暗中發展勢力,更悄悄打通了一些民宅,準備了暗道。


    拉著楚河躲進一間民居後,便順著密道,悄悄輾轉到了城外。


    至於秦大爺,雖然暗中緊跟著,卻被楚河暗中施法,引到了別處。


    想要尋過來,那還要費一些功夫。


    兩人一路順著暗道奔跑出城。


    下邳城南郊之外,沂水河邊,一處竹林。


    有一老翁坐在一株橫倒在河麵上,架通兩岸的大樹杆上釣魚,自然而悠閑。


    整個人完美的與四周的一景一物融合在了一起,就像一幅古樸的山水水墨畫。


    “原來還有這麽一座橋···!難怪秦大爺守株待兔不成。”楚河心想。


    再看那老翁,當天眼打開時,老翁反而像是消失在了他的眼中。


    他竟然已經完全與這片天地融洽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原來如此,元神修到巔峰,不僅僅是修為的體現,更要達到一種與天地萬物,齊齊律動,借天地而藏己身的境界。欲奪天地之造化長生,先成天地造化的一部分。”隻是一眼,楚河心中便生出數種感悟。


    楚河還在感慨,那老翁卻一收魚竿,揚聲說道:“原來是有道友來訪,子房還不速去取來為師釀製的百果佳釀?”


    張良微微一頓,心中明了的掃了楚河一眼,便應道一聲,轉身去了。


    雖然知道是有‘引狼入室’之嫌,卻絲毫不見自責和慌亂,腳步端正,不顯淩亂,心態極好。


    單單隻是這一點,就勝過了無數人。


    有些人空學了一身的本事,當問題真的來臨時,卻心態不穩,發揮失常,十成的本事,也就最多隻剩下三四分,天才也變得平庸,又有何用?


    等張良轉身去後。


    那老翁一甩魚鉤,再度拋入沂水之中。


    隨著視線的轉移,一瞬間楚河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變成了一尾活魚,落入了那頗為湍急的沂水裏,正巧一口咬住了老翁的魚鉤,被其所掌控。


    楚河元神一聲冷哼,揮起千鈞棒,一棍打出。


    眼前的幻象盡數消散。


    破裂出來的卻並非真實,而是重重疊疊的戰場,殺伐之音不絕於耳,六國將士皆慘死於大秦鐵騎之下。


    這是術中術,一環扣一環。


    那老翁定是黃石公,人與天地合,借天地勢而布下層層幻境,將楚河掩埋起來。


    楚河麵不改色的穿過戰場,那些死去的人,或者正在死去,被殘殺的人,他們猙獰的麵孔,在楚河的眼前不斷的閃過,卻無法阻擋楚河的腳步分毫。


    當楚河踏著滿腳的血漿,穿過了整個戰場。


    天空就像是被什麽撕裂了一般,直接碎裂成兩段。


    一片猶如鏡麵一般寧靜,倒映著整個天空的湖麵上,老翁抱琴而彈,稀疏的聲音,偶爾會蕩漾起水麵上的波紋,就像是波動了天空。


    “心如止水,以照長空。心有微瀾,風起雲湧。黃石公好心性,或者說···楚南公好心性。”楚河開口說話了。


    琴音一頓。


    老翁抬起頭。


    白發、長須,鶴發童顏,所有人人們心中,那些世外仙翁的摸樣,大抵都是如此。


    似乎分外出塵,卻又在合理之中,顯得普通。


    “不對!這不是你!天空也不隻是這般摸樣,真人麵前,又何須假話?”楚河揚手指著老翁笑問道。


    轟隆隆!


    天空勃然變色,腳下平靜的湖水,也變化成了流淌的岩漿。


    滾滾的濃煙沸騰,密布的雷霆,壓抑著整個天地間的一切生靈。


    黑發,黑衣,長眉高聳,鼻梁高挺,麵僵如死屍般的老者,就站在這震撼的天地之間,俯視著楚河。


    “這還不是你,這隻是你照映我心中的惡,而變化出來的你。你的幻術確實爐火純青,幾乎到了真假難辨的地步。但是你卻騙不了我,因為我什麽都不信,不管你是真是假,我都隻信我自己,隻信我自己的感覺。”楚河手持著定海神針,鎮定自若的說道。


    “師父!酒來了!”張良的聲音,似乎就在一旁傳來。


    眼前的一切通通消散。


    老翁早已不在‘橋上’,而是在橋邊的竹亭裏座下,橙黃色的酒葫蘆擺在桌上,兩個翠綠的竹杯對放。


    順手一引,酒葫蘆裏的酒,便灌入了兩個竹杯之中,散發著誘人的清香。


    “道友!請!”老翁手一引,客氣的說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無限製神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廢紙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廢紙橋並收藏無限製神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