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麵時的友善,再次見麵便是冷漠,再之後是厭惡。


    當眼下,看到楚河就站在三聖母的身邊,兩人聯袂而來之時,劉彥昌的心中便湧起了一股無法形容的憎恨。


    這憎恨甚至一瞬間讓他有些失去理智,脫口而出:“你···?王勃朗?你怎麽在這?你怎麽能在這?”


    麵對劉彥昌一開口的橫加質疑,三聖母楊嬋固然不喜,原本看到‘沉香’,感覺到血脈之間相連的欣喜感,也被衝淡了些許。


    而楚河此時,卻不會很無聊的迴答一如‘我怎麽不能在這’‘我在這裏關你什麽事’等等反懟的話。


    而是溫和的笑了笑,然後對劉彥昌說道:“劉兄一路舟車勞頓,想來也是困乏極了。這些許小事,咱們有的是時間再聊,現在且先入得西嶽大帝廟,吃點粗茶淡飯,好好歇息一晚再說。”


    由始至終,都顯得極有風度。


    偏偏卻是一副主人翁的做派。


    關鍵在於,他這麽做也沒問題。


    因為楚河做的不是三聖母的主,而是招待劉彥昌和‘沉香’去西嶽大帝廟。


    作為西嶽大帝的義弟,他自然有這個資格的。


    雖然如此,這些話聽在劉彥昌的耳中,卻分外刺耳。


    感覺上他就像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外人,作為來客在被楚河和三聖母招待。


    這感覺複雜極了。


    有點類似於,騷男想要找前女友複合,到了前女友家裏,才發現前女友家裏還有另一個男人,並且十分熱情,擺明主客立場進行招待。禮貌卻不失距離,將層次劃分的分明,偏偏很難讓人挑刺。


    麵對另一半的前任,最糟糕的表現就是失禮的質問和毛毛躁躁的鬧別扭。


    最好的表現就是,將更加完美的自己展現出來,同時時刻宣示主客地位不同。


    如此一來,便能逼迫的前任自動顯露原型,展現出不好的作態。


    有了對比,就有了傷害。


    再堅不可摧的感情,麵對這種懸殊的對比,也總會出現缺口。


    更何況,此時三聖母與劉彥昌之間的缺口,可太多了。


    果然麵對楚河禮貌性的客氣招待,劉彥昌大叫一聲道:“用不著你好心!王勃朗···是我劉彥昌瞎了眼看錯了你。楊嬋!你若是還念昔日舊情,看在沉香的份上,就讓此人離開。”


    此言一出,楊嬋原本見著‘兒子’,欣喜的表情便又單薄了幾分,看向劉彥昌原本還帶著絲絲情誼的眼神,也變得更為冷漠了一些。


    誰的心都不是鐵打的,非得認定了一個人,百死無悔,怎麽戳都不變心。


    那些貞潔烈女與其說是與丈夫的真感情,還不如說是迫於一種社會氛圍的妥協。


    楊嬋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女神,能夠為一時之喜歡,便能違背天條,與凡人私定終身。那麽自然,也會因為感情的逐漸淡薄,而疏遠一個人。


    麵對劉彥昌失心瘋般的發難,楚河依舊寬容的笑著:“看來劉兄對我誤會成見很深,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攪你們敘舊了。”


    接著扭頭對楊嬋道:“記得還是老時間,我等你到了再開始講經。”


    楚河說的是,每日黃昏之時,他、楊嬋還有西嶽大帝會匯聚在一起,由楚河將當日感悟佛指和水德經注解的心得說出來,然後三者相互交流,互相印證。


    這本沒什麽,但是落到劉彥昌的耳中,卻是楚河與楊嬋已經有染的鐵證,原本就漆黑的麵色,頓時又有了泛綠的跡象。


    劉彥昌在古代,那也是風流才子。


    年輕時候也沒少留下風流孽債。


    三聖母或許隻能算是他功勳章上最為耀眼的一枚勳章。


    但是他的手段,還停留在賣弄一些詩文,然後憑借著那張小白臉騙吃騙喝的階段。


    和楚河的段位對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楚河就這麽先走了。


    絲毫不擔心三聖母和劉彥昌舊情複燃。


    畢竟他們中間還隔著一個自發光的電燈泡,那個假沉香。


    雖然假沉香是劉彥昌想要與三聖母重新修好的籌碼,但是在楚河看來,這個籌碼簡直就是爛到了極點。


    莫說是假的沉香,即便是真的,劉彥昌若有心修好,就絕不能帶來。


    有些東西,他還是不懂。


    要偷心,先入情。


    要真正懂得對方想什麽,要什麽。


    而不是單純的以為道德、責任的捆綁,就能達到目標。


    確實,很多時候,大多數女性天性上的軟弱,是容易屈服在這兩點之上,從而給人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錯覺。但是楊嬋絕不是那大多數中的一者。


    楊嬋和劉彥昌聊了什麽,楚河真的不知道。


    等到傍晚時分再見到楊嬋的時候,楊嬋已經換了一身衣服,臉上的妝容,似乎也經過微微的調整。


    一如往常,三人對坐,然後先由楚河提出感悟和疑惑,三人相對交流。


    西嶽大帝的話最少,但是往往一語便能說中核心,直指本質。


    楚河的話最多,雖然疏漏之處不少,但是天馬行空,往往能夠起到啟發作用。


    而楊嬋家學淵源,出身不凡,原本是起到一個總結歸納,引經據典,加以旁證,得出結論的作用。


    但是今天她明顯有些心神不寧,已經第五次出錯。


    楚河依舊嚴肅的討論著修行上的問題,好像沒有察覺到一般。


    反而是西嶽大帝忍不住道:“楊嬋!今日你若是累了,便先去休息吧!論道之事,吾與義弟二人便可。”


    楊嬋聞言,麵色一暗,轉身對西嶽大帝欠了欠身道:“帝君還請見諒,隻是楊嬋今日得見多年未見的親子,心神有些不寧,總覺得···。”


    總覺得什麽,楊嬋說不出來···又或者說不下去。


    看著‘沉香’她雖然極力想要表現的驚喜,但是不知為何,那種驚喜感她始終無法從內心深處湧動出來,而是浮於表麵。


    即使是白日之時,曾與‘沉香’娘啊!兒啊!的相互抱頭痛哭,心神深處,她似乎總不是那麽投入。


    “莫非那並非沉香?”西嶽大帝質疑道。


    這也是楚河早想要說的,隻不過以他的立場,卻絕不能說。


    否則無論真假,都會掉好感。


    楊嬋微微一愣,皺了皺眉。


    西嶽大帝算是她的直屬領導,對於領導,總歸是要多一些容忍。


    所以楊嬋即便是心中有些不快,依舊解釋道:“血脈感應不會出錯!他確實該是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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