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的私妓都在平康坊。


    醉仙居雖然賣的是酒,其中的女子多為舞樂藝人,卻也並不阻止有些豪客一擲千金,將一些看上眼的姑娘帶走。故而醉仙居也還是在平康坊。


    楚河縱馬行至醉仙居,打頭便瞧見,在大門口掛著一幅字簾。


    “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正是李太白的《客中作》。


    這本是李太白作於東魯蘭陵,後被醉仙居的老板求購而來,貼在醉仙居的大門口,用以揚名。


    李太白抱月而歸天後,散落在人間的詩篇原稿,大多也都化作劍光流散,隻有極少數的詩篇原稿,被凡間高人截獲,保存下來。


    故而這醉仙居的幕後老板,能夠拿出這麽一幅太白原稿,擺在大門口,當真是能量不小。


    楚河大踏步走進醉仙居內,就將各方來客穿梭其中。


    西域的胡商,不遠萬裏而來的異族,還有中原豪客,熱鬧極了。


    美酒的芬芳撲鼻而來,即便是以楚河的挑剔,也不得不承認,醉仙居敢叫這個名字,也是有幾把刷子的。別忘了,楚河可是得過杜康傳承的,就釀酒而言,他還是很有些手段的。


    有豪客,自然也有美女。


    西域的胡姬,落魄的大家閨秀,明豔活潑的草原少女,行走江湖偶爾賺點外快的女俠,在這裏都能找到。


    醉仙居並不強迫女子做一些不正當交易,也是吸引她們到此獻技的重要原因之一。


    楚河的身邊,一個長相隻能算是中上,皮膚略黑的少女,就張開櫻桃小嘴,將一柄寶劍仰頭吞進了肚子裏,看的周圍一些會玩的富商紛紛叫好,眼珠子都紅了,不斷叫價,隻為了博得美人青睞,有一夕之緣。


    再往裏走,人越來越擁擠。


    楚河順著人堆往裏看,就看到人一個十分臉熟的家夥,正在大肆撒幣。


    而那人的對麵,一個一身白衣,且以薄紗蒙麵的女子,正在輕撫瑤琴,琴音動人。


    “果然套路雖然老,但是一貫的有用。要想俏,一身孝,要想美,先遮臉。有時候絕色美女和普通女配之間的差別,就是一條半露不露的麵巾···。”楚河一貫的心中腹誹,簡直要逼死讀者。吐槽都被他說完了,這讓讀者說什麽呢?很沒成就感啊!


    而那對著白衣女子,不斷撒幣,以豪情要強行征服這個女子的,正是當今天子李炎。


    “十萬兩!十萬兩跟我走!如何?”李炎豪氣非凡道。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喊價了,每一次的價格都在原本的基礎上往上十倍的翻。


    他顯然很享受此刻拿錢砸人的樂趣,並沒有表露身份,直接強搶。


    “這位老爺!我們月兒姑娘說了,出再多的錢,也不會隨你走,她要等有緣人。”一個麵目僵硬的婦女,黑著臉堵在一旁,將李炎牢牢的攔在距離那白衣女子的三尺之外。


    “果然,還沒有認出來嗎?”楚河稍稍鬆了一口氣。


    李炎卻怒罵道:“什麽狗屁有緣人,本老爺有錢,有錢就是有緣人。既然出來賣,還裝什麽清高?”


    滿口的粗言穢語,實在讓人難以想象,此人竟然是一國之君,大唐的中興之主。


    楚河臉上微微露出一絲輕鬆笑意:“看來李炎玩的很有興致麽!”


    掃視一圈,那幾個一直跟著李炎的修士,也都改頭換麵躲在暗處,李炎身邊就隻跟著一人,看起來身材筆挺,眼含殺氣,明顯是軍伍中人,此人楚河倒是沒有見過。此地又有太白劍氣掩蓋,楚河天眼無用,看不穿他的修為。隻是,此人貼身保護李炎,卻是李炎身份掩飾的最大破綻。


    試想尋常人怎麽會有如此軍伍猛士貼身保護?那些佛門中人還沒看出來,或許隻是暫時無心罷了,一旦注意力更多的放在李炎身上,自然能夠察覺不對勁。


    “這位兄台!還請客氣一些,醉仙居的姑娘都是良家,並非那些出賣皮肉的妓子。以錢勢壓人,非君子之道。”一個書生看不過眼了,站出來‘仗義執言’,明顯是想踩著李炎的麵皮,在這位秦月兒姑娘麵前露臉,試一試能否成為有緣人。


    李炎聽了表情不變,並不與其小肚雞腸的計較,隻是卻也漸漸的失去了耐心。


    在他看來,這什麽秦月兒就是故意在釣他的胃口,見他三番十次翻倍加錢,還想要奢求更多。


    作為一個歡場老手,李炎從不相信還有姐兒不愛錢,說的清高也隻是價錢沒到,或者以為是土包子,好下手宰錢罷了。


    正要顯露身份,直接以強權豪取。


    一國之君,若是連看上的女人,都不能睡,那這皇帝當的也忒沒意思了。


    這方麵,唐朝的皇帝算是一脈相承,什麽規矩、禮法,都是狗屁。


    “錢勢壓人?朕還···。”口風一起,楚河心道不好,來不及細想,便淩空而起,翻身坐在房梁上,吟唱道:“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期初詩篇不起眼,隻是道人身姿挺拔,聲音嘹亮,頗為惹眼。


    李炎也瞧見了楚河,勉強認出了楚河的身份,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在他的印象裏楚河這個仙半凡道人,應該不是這麽不知趣的人才對。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顯者事,酒盞花枝隱士緣。”三言兩語,已經雕琢出了一派隱士風貌,周圍人群中的視線,也開始變得多了幾分敬佩。


    或許是從許由洗耳開始,人們自己追逐名利,卻又會莫名的敬佩那些輕視權貴,隱居避世的隱士。


    而但凡是隱士,無論才學如何,都能博得人們的尊敬。


    楚河坐在房梁上高調吟詩,成功的吸引了一波注意力,暫時消除了李炎身份暴露的危險。‘朕還’這兩個字,也能被勉強誤聽為‘真還’兩個字。當然容不得細細思考,否則一定穿幫。所以楚河必須強行吸取一波注意力,讓人們將心神都放在他身上。


    那位秦月兒姑娘,也用閃閃發亮的眼睛看著楚河,好似為他所吸引。


    楚河卻知道,真正吸引這位秦月兒姑娘的,不是他口中的詩,而是他身上的這一身道袍。


    “若將顯者比隱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花酒比車馬,彼何碌碌我何閑。”楚河還在背詩,隻是背到這裏,卻又曳然而止,不再繼續。


    有點水平的,明知道接下來,應該還有一句,或為高潮,但是偏偏這道人卻遲遲不說,反而是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盯著秦月兒看,倒是讓不少人,揣測他們之間是否有些莫名的聯係。


    秦月兒心中也是一陣緊張,揣測是否被這道人瞧破了身份。


    楚河此刻心中卻有一萬句髒話想要對李德裕講,說好了讓他來吸引火力,怎麽到現在還沒來?


    詩都要背完了,他不能直接裝嗶到,在這裏鬥酒詩百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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