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很關心皇上?”


    “那是當然。”青蘿扯謊。


    “既然如此,那就和下官一起去看望皇上吧。”


    “丞相剛看望完皇上,為什麽又要去?”


    “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沒辦。”


    “我知道丞相的意思——大概是怕我服下毒藥,自己又有解藥。丞相既然不信我,那我們去一旁撫琴就好,不用驚擾了皇上。”


    “娘娘說的是真的?”


    “自然當真。走吧。”


    青蘿這樣大方坦然,倒讓柳思辰有些摸不著頭腦,也隻得走在一旁,隨她同行。


    他確實是想阻止青蘿服下解藥,被青蘿說中心事有些訕訕的,臉也一紅。青蘿有些鬱悶的望著柳思辰無辜少年一般的模樣,坐在古琴旁,神情閑適的彈了一曲。柳思辰站在一旁,靜靜的聽著,望著自己麵前美麗的仿佛不屬於人間的少女,隻覺得心中也是一片平靜。


    “你……”柳思辰嘴唇微動。


    “怎麽?”青蘿抬起頭微笑。


    她知道自己的美貌是最好的武器,世上沒有一個男子會不喜歡她的美麗。這個丞相就算再狡猾,也到底隻是一個少年人,自然會年輕氣盛,陷入她的陷阱。


    她按照花娘所說,模仿紅袖樓最受歡迎的女子的欲說還休的微笑,頭微微低著,任由輕風吹亂了她的頭發。柳思辰隻覺得心微微一動,卻依然開口笑道:“娘娘好琴藝。”


    “一般。”青蘿故作嬌羞的笑:“不知道丞相可否彈一曲給我聽?”


    “這個……”


    “難道丞相自知琴藝不佳,不敢獻藝?”青蘿故意激他。


    “下官不敢。”


    “那請丞相彈一曲,也算是今日對我無禮的補償——今天過後,你我形同陌路,今日之事也不要提,可好?”


    “那……下官恭敬不如從命。”


    柳思辰看青蘿的臉色,發現她一點中毒的跡象都沒,而證據早就被她吃下,還有個不太中用的證據也不好取,更別說和別人提起他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了……


    這樣想著,他的心中有些不平,但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柳思辰坐下,隨手彈了一曲“高山流水”,卻是清遠、悠長,不知道比青蘿剛才的曲子好了多少。青蘿和落兒都聽傻了,柳思辰停止撫琴,淡淡的說:“下官獻醜了。”


    ……


    “娘娘,您剛才彈錯了幾個音。”


    “什麽?”青蘿臉一紅。


    “雖然不該這樣說,但那麽簡單的曲子娘娘也會彈錯,還真是……嗬嗬。”


    柳思辰少年老成,本是一個讓人看不出喜怒的人,但今天吃了個悶虧,一定要在言辭中討還迴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有這樣幼稚的舉動,但見青蘿小臉微紅,隻覺得心中暢快不已。青蘿抬起頭,神情複雜的望著柳思辰,說:“丞相是故意的?故意惹我生氣?”


    “下官不敢。”柳思辰急忙嚴肅的說。


    “無所謂。”青蘿忍氣:“請問丞相,我現在是不是能走了?”


    “當然。”


    “告辭。”


    青蘿氣哼哼的離去,走迴宮中氣憤的把桌上的擺設一下子掃在地上,而落兒心驚膽戰的跟在她身後收拾。


    待發泄完畢,青蘿恨恨的喝了一杯茶,說:“真是沒見過這樣可惡的男人。”


    “美人,那丞相……不會告密吧!”


    “他怎麽告密?是說我私藏藥物嗎?那藥丸我吃了,他沒證據,若他真的要搜查,就說他親眼看到我把紙包放在了內衣之中?我想他沒那麽傻。”


    “今天真是太險了!幸好您想的周到!”落兒心有餘悸的說。


    “是啊……真是很險。今天的事情楚離應該也會知道,以後換個方法與我聯係——真是險些害死我!”


    “王爺也真奇怪,要送藥丸來也不派人前來,為什麽要美人親自去取?不怕美人陷入危險嗎?”


    “我想,他是不想讓我們知道他在宮中的棋子是誰,還沒有完全的信任我吧。還有,就是要告訴我,我死了對他也沒什麽影響……”


    “不是吧。”


    “嗬嗬,你以為我們是誰?隻是棋子,死了的話就是廢子。所以,想要活下去的話,還是要用心。”


    “真沒意思。”落兒突然說。


    “什麽?”


    “這樣的生活,不知道自己哪天就會死,還不如留在紅袖樓的好。就算是身份低賤,但好歹能有吃有穿,好好的活著……”


    “落兒,你後悔了?”


    “不。”落兒輕輕搖頭:“這就是命吧。如果沒有遇到美人,落兒早就死了,落兒為美人粉身碎骨也是願意的。”


    “你說什麽?”


    “美人都忘記了?”


    “當然沒……落兒,方才我發脾氣了,對不起。”


    “沒關係的。我知道美人心裏的苦。美人,丞相說的也對——宮中的娘娘們都去看望皇上,您是不是也要去看望一下?”


    “我就不湊熱鬧了。”


    “可這樣的話怎麽完成王爺的任務……萬一王爺不給美人解藥怎麽辦?”


    “唉……你讓我再想想吧。”


    青蘿也不知道為什麽,非常厭惡慕清寒,甚至比厭惡楚離還要厭惡。她也知道應該討好慕清寒好順利完成自己的計劃,但她就是做不到對自己的仇人那樣蓄意討好。小


    就這樣,紙包的事情就這樣平息了下去,而柔嘉口中的晚宴也終於慢慢拉開了帷幕。


    傍晚時分,玉藻宮點燃了燭火,把宮殿照的恍若白晝。青蘿換上了一身紫色的衣衫,略施脂粉,神情肅然的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喝著茶,也在平息著自己的情緒。


    落兒擔憂的望著她,怯怯的問:“美人,真的要去嗎?貴妃娘娘沒有再說過讓您去的話,為什麽還要去?”


    “如果我不去,她一定會知道我了解了一些什麽秘聞,對我更加防備。明槍好躲,暗箭難防,貴妃在宮中那麽多年,若沒有一點手段是絕對活不下去的——更何況,這也是了解皇上底細的最好手段。”


    “那美人不怕……”


    “我自然是怕死。”青蘿說:“可有些事情不冒險的話,是絕對不會得到想要的東西的。你留在宮中,不要出門。若我不再迴來……你就說把我的遺體送迴王府,楚離應該會放你離開。”


    “美人!”落兒跪下了。


    “不要多說了。我對你嚴厲是想讓你活著迴去,你不要恨我。我走了,你保重。”


    青蘿還是一副淡淡的樣子,但心中淒然,說出的話也有些心酸。她不顧落兒的挽留,跟著引路的宮女走到了宮中舉辦宴會的摘星樓。


    她進門,發現還沒有開席,許多盛裝打扮的美人都神情淡漠的坐在兩邊,見她前來,都齊刷刷的望著她。青蘿隻覺得心中一怔,而那些美人見了她就跪下,口中說:“給美人娘娘請安。”


    “大家請起。”


    被一幫美人稱唿“美人”的感覺真是怪異,青蘿心中微微窘迫,隨便找個位子坐下,而大家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她,讓她有些奇怪。


    宮殿很大,但大家都不說話,隻能聽見細微的唿吸聲,氣氛很是詭異。青蘿有些不自在的坐著,突然見一個太監進門,對青蘿恭敬的行禮:“美人,原來您在這兒,真是讓老奴好找。”


    “公公找我什麽事?”


    “南詔王府中有位夫人入宮,說是有事情和美人說,看起來很急。”


    “這樣啊……是誰?”


    “老奴不知。請娘娘和老奴走吧。”


    “好吧。”青蘿微微思索,然後答應。


    她跟著公公離開了宮殿,直到走出了大門才覺得身後刺人的目光淡了許多。她跟著公公走到一個僻靜處,隻見一個青衣女子正背對著她站著。公公告退,那女子迴過頭來,卻是靈芝。


    “靈芝?”青蘿詫異的問。


    “是我。多日不見,你比以前又美了。”


    在南詔王府的時候,青蘿的穿著打扮都不算精心,今天經過了悉心的打扮,明眸善睞,把靈芝的眼睛都晃了。她望著青蘿,心中五味陳雜,說:“今日你呆在宮中,哪裏都不要去。”


    “你知道我的行蹤?”


    “聽不聽隨你,反正我把王爺的話傳到了。”


    “這是楚離的命令?”


    “你竟敢直唿王爺的名諱?”靈芝睜大了眼睛。


    “告訴他,多謝關心,到我有自己的打算。”


    青蘿說著,毫不留戀的轉身就走,而靈芝呆站了一會,終於如夢初醒。她快步走到青蘿麵前,狠狠的盯著她:“青蘿,你不會不知道皇上的‘愛好’吧。王爺憐惜你,可你自己想去送死?你腦子是不是壞了?”


    “我想死和你有關嗎?你不是巴望著我死嗎?”青蘿冷笑。


    “你……”


    靈芝被青蘿氣的說不出話來,青蘿極為冷漠的掃了她一眼,就好像看著螻蟻一般。


    在青蘿的眼神裏,靈芝突然覺得自己是那樣的卑微,就算是身為最尊貴的王爺——南詔王的妾室,但在她這個青樓女子眼中竟然就如同卑賤的婢女一樣。


    她一向是個敏感多疑的人,見青蘿這樣看她,自然認為青蘿入宮後自詡會皇上的妃子,看不起她了。她心中大怒,幾乎就要忘記了楚離的告誡,對青蘿怒道:“大膽,你竟敢這樣對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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