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心中疑惑,愣愣的望著自己的首飾盒,而時間已經不多了。她憑著記憶,摸索到床上的開關,那麵牆果然在她麵前慢慢的打開。就算是深邃、黑暗的密道仿佛沒有盡頭一樣,但她還是輕易的轉動開關,進了楚離的書房。


    月光如水。


    就算是沒有點燈,但楚離的書房在月光下還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熟悉。青蘿快步走到楚離的書桌,猛然一拉,卻發現他的桌子被鎖鎖住。


    她微微皺眉,迅速迴憶,腦中電光火石,終於想起楚離桌子的鑰匙就在書房的某處。她記得楚離說過,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是安全,而放鑰匙的地方就在書房正中的那幅畫的後麵……


    鑰匙到手,鎖終於開了。


    一個木製的盒子赫然放在擺滿了信件的抽屜中央,青蘿緊張的翻動著信件,卻都是各地的請帖、拜辭,沒有任何重要的東西。


    她有些失望的把盒子打開一看,希望能見到有價值的信件,但她見到的卻是她母親送給她的玉簪。


    這個荷花簪是用翠玉製成,荷花的紋路清晰可見,簪子青翠欲滴,手工精美,也是她生前最喜歡的飾物。


    她不知道楚離為什麽把這個無聊的飾品鎖在自己的書房,一言不發的把它拿出,愕然的發現這根簪子比以前越發的水潤柔和,應該是被經常把玩撫摸的緣故。他到底為什麽要在書房裏留下這個發簪?他到底想做什麽?


    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青蘿敏銳的聽到有人朝著書房走來,大驚失色,快速思索,終於還是一咬牙,把碧玉簪藏起。她快速把抽屜鎖上,按動機關迴到了密道,而在下一秒楚離就與一個白衣男子進了書房。


    透過密道裏的小孔,她靜靜的望著楚離,看到的卻是楚離俊朗的麵容和一個白衣男子的背影。那麽高傲的楚離跪倒在白衣男子麵前,和他說些什麽,青蘿盡力去聽,怎麽聽也聽不清。就在她試圖繼續偷聽下去的時候,突然見到楚離的目光猛然向她掃來,大吃一驚,急忙頭也不迴的跑出了密道。


    她飛快的迴到自己的房間,心還是因為緊張而跳個不停。而就在這時,白衣男子迴過頭,笑著對楚離說:“似乎被人監視了……原來南詔王府也是這樣的藏龍臥虎。”


    “皇上說笑了,臣的王府怎麽會有人膽敢監視皇上?”


    “是嗎……”男子眼波一轉,無限風情:“對了,你說要送給朕的絕色女子到底在哪裏?”


    “她今日有些不適,皇上下次來的時候臣必定把她送上。”


    “無妨。女人就是得不到的才有趣,嗬嗬……”


    夜深了。


    終於送走了那個吊兒郎當、任性妄為又貪杯好色的皇帝後,楚離疲憊的坐在書桌前,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當夜深人靜、所有的思緒都可以停歇的時候,他開始迴憶方才宴會上的每一個細節,迴憶起皇上說的、自己說的每一句話,細細的琢磨對方的意思與自己有無把柄落在對方手上,覺得一切如常才淡淡的歎口氣,放下心來。


    他的手中把玩著白玉茶杯,目光在書桌上的銅鎖停留,眉頭微微一皺。雖然方才為了王府極力把有刺客的事情掩飾了過去,但剛才確實有人一直在監視著他們。那人會是誰?他是怎麽進的書房?、


    楚離望著放鑰匙的壁畫,發現它比以前往右偏了一些,不由得嘲諷的一笑。他可以確認南詔王府中出了奸細,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但很久沒玩這樣的貓鼠遊戲,偶爾為之也很是有趣。那人居然知道我的鑰匙所在地點,應該看了那些信件了吧。很可惜,其中什麽也沒有。嗬……


    楚離微笑著打開抽屜。雖然來訪者小心的把書信按照以前的樣子擺好,但位子的些許移動還是暴露了他的到來。他漫不經心的收拾著信件,目光一怔,突然落在那個木盒上。他飛快的打開木盒,見到裏麵空蕩蕩的盒底,然後飛快的打開密室。


    那條漆黑的小道中還殘留著屬於少女的淡淡幽香,他默默的走到了頭,撫摸著玉絲縈床壁的開關,最終輕輕按下。他坐在滿是灰塵的大床上,臉上的表情先是憤怒,然後是迷茫,最終,是深深的倦意。


    “絲縈,是你嗎?是你迴來了嗎?嗬……也許我又犯傻了。就算是你的鬼魂想要取走你娘的遺物,也一定會先來看我,找我報仇的。”


    “能被你這樣恨著,真好。”


    “千萬不要喝下孟婆湯,千萬不要忘記我。”


    “我絕不允許你離開我。”


    “絲縈,對不起……對不起。”


    “可我已經無法迴頭了。”


    今天是一個好天氣。


    青蘿昨夜雖然沒有找到楚離謀反的證據,但意外得到了自己娘親的遺物,心中又酸又澀,又苦又甜。她明知道這個碧玉簪可能會為她帶來巨大的麻煩,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但還是把它小心的藏在房中,仿佛這樣娘親就在身邊一樣。


    聽落兒說,昨晚楚離不知為何找她去參加什麽宴會,落兒找不到她,隻要說她身子有瘍,都快急哭了。青蘿不知道楚離為何找她,但算時間的話應該是在她下手之前,所以心中也不甚慌張。


    王府到現在沒有傳出丟了東西的消息,但就算這樣,她還是在房中,沒有出門,隻怕自己一個不留神闖下大禍來。到了下午的時候,她正在屋中無聊的撫琴,想著心事,突然聽到房外一陣喧囂。


    她靜坐了許久,原本不打算多管閑事,而落兒淒厲的哭聲突然傳來,還隱約聽人說“偷東西”之類的話語。她的心不由得一驚,皺皺眉,略一思索,還是慢慢走出房門。


    原以為會見到楚離訓練有素的楚家軍,卻沒想到那個豔若桃李的蓮華正在叫丫頭用力的打一個跪倒在地的女子。青蘿定睛一看,隻見落兒跪倒在地,臉頰紅腫,已經哭的和個淚人一樣了。


    “這是怎麽迴事?”青蘿心中一鬆,然後皺眉問。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青蘿姑娘啊。你這丫頭偷了我的鐲子,我隻是教訓她罷了,難道你這當主子的有意見?還是你也喜歡我那鐲子,所以……”


    蓮華說著,故作了然的樣子從上到下打量著青蘿,而青蘿靜靜的站著,任由她打量,唇邊露出了一絲譏諷的微笑。她自然知道一場最粗鄙不堪的戲碼就要上演了,而蓮華的目的應該不在落兒,隻在於她。


    原來,不是隱忍、避世便能換來一世平安的,想除去你的人並不會因為你的不爭而放棄她們的爭鬥之心。可為了那個男人真的值得嗎?就算是勝利了,成為了他唯一的女人,他也定會為了自己的權勢把你出賣的。


    青蘿想著,平靜的望著蓮華,目光憐憫,仿佛在看著一個死人一般。她的目光終於讓蓮華不悅。她狠狠盯住她,強忍住心中莫名的恐懼,色厲內荏的問:“你為什麽這樣看我?難道你覺得是我冤枉了你的丫頭?”


    青蘿冷笑不語。


    “你是什麽意思?好,你想袒護你的丫頭,我偏要看看你的真麵目!來人,去搜!”


    蓮華說著,手一揮,幾個丫頭便衝進了青蘿的房間。落兒見狀,急忙站起,擋在門前不讓她們進。青蘿等待著一場好戲,漠然的望著落兒,而落兒淒然的說:“青蘿姑娘是王爺的人,你們怎麽能這樣?王爺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這丫頭還真是嘴硬!她是王爺的人又怎麽樣,隻是連個名分都沒有的丫頭罷了!嗬,還真以為王爺會寵愛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


    “落兒,讓開吧。”青蘿緩緩的說:“她們人多勢眾,你不是她們的對手。”


    “不行!雖然不明白姑娘為什麽不爭不搶,但我們規規矩矩過日子,不能讓她們這樣欺負,這樣看輕了!姑娘,不是你不爭就能太平,不是的!”


    “真是該死的丫頭!把她拖走!”


    蓮華大怒,身後的幾個老嬤嬤生拉硬拽的把落兒拖走,趁機在她身上又捏又打。落兒的哭聲近在咫尺,又顯得那樣遙遠,青蘿怔然的望著她,真不知道這事明明不與她相關,她為什麽要如此上心,自己白白多一些皮肉之苦。


    她木然的望著蓮華的宮人們果然從自己的床鋪下“搜”出她丟失的鐲子,木然的被她們帶到了寂月的住所,木然的望著寂月與在一旁竊笑的靈犀,隻覺得一切都是那麽無聊。她的不以為然終於激怒了寂月,寂月對她冷笑道:“青蘿妹妹,現在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青蘿打個哈欠,望著窗外,一言不發。


    “你的丫頭落兒去了蓮華妹妹的房中後,妹妹便少了價值連城的蝦須鐲,現在人贓並獲,可謂是證據俱全。落兒,你為什麽要偷蓮華夫人的鐲子?是誰指使你的,你說!你若是說了,我可以饒你一命,不然的話……”


    寂月說著,對落兒陰冷的一笑,落兒渾身一顫,卻磕頭說:“娘娘,奴婢冤枉!奴婢並沒有拿蓮華夫人的鐲子!”


    “這麽說,是我冤枉你了?”蓮華冷笑:“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奴婢冤枉!”


    落兒明白這是一場陰謀,機械的磕頭,臉上已經滿是悲涼。可是,不管對方如何相逼,她都沒有如她們所願的把青蘿拉下水。


    青蘿站在大廳中,望著落兒的身上多了一條條的傷痕,望著地上滴滴落下的血跡,隻覺得自己被冰封住的心慢慢的多了裂縫。她自認自己對落兒並不算好,可落兒為什麽明知道自己不指認她的話可能會死還要這樣堅持?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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