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賀蘭飄說著,心中一暗。


    蕭墨,我知道你的心中裝著“天下”,你永遠不可能和我過著笑傲江湖的生活。而我,為什麽愛著這樣的你……


    “賀蘭,其實你是做皇後最合適的人選。”


    “我不是。”賀蘭飄一驚,搖頭:“我討厭那些鉤心鬥角的事情,我不適合在宮廷。”


    “可你什麽時候離開過?”


    “我。”


    賀蘭飄啞然了。


    誠如蕭墨所說,她的一生都與宮廷有關。


    她一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蕭墨的皇後,雖然不受歡迎受盡了欺辱,但她的身份卻是毋庸置疑的;與蕭墨分開後,她又是慕容的王後……


    她倒真成了皇後專業戶了!


    在齊國的時候,因為齊國的風氣較大周而言開化的多,雖然還是男尊女卑,但愛情至上、一夫一妻的男女也不少。慕容的先祖們就曾出現隻有一個賢後,沒有妃嬪的先例,所以慕容有了太子,不納妃嬪也沒有遭到太多人的反對。但蕭墨就不同了。


    他之前任性的遣散後宮讓朝中的老臣幾乎集體跳河自殺,而他在宮中對一個“宮女”如此寵愛也讓他們很是擔憂。他們都擔心蕭墨突然化身為沉迷於女色的昏君,固執的認為除了自家的女兒、孫女外,所有略有姿色的女人都是“狐狸精”,而那個膽敢勾引皇上的女人自然是狐狸精中的鼻祖了。


    皇上,您是明君,我們不會讓您沉溺女色的!絕對不會!


    為了表達自己內心的憤慨,大臣們紛紛留言上書,說皇上至今沒有子嗣,後宮無人實在太不象話——寵幸地位卑賤的宮女當然就更不像話了。大臣們對蕭墨有幾分忌憚,不敢太過相逼,隻能派言官出馬。


    為了讓人指出錯誤,避免不足,大周言官的地位一向很高,而他們也一向以自己“直言不諱”而自豪。


    為了迫使皇上遠離狐狸精,選名門淑女充實後宮,他們選擇了在朝堂外的空地上跪地示威,而示威那天還下著大雨,實在是太有視覺效果,太完美了。


    蕭墨坐在大殿中,皺著眉看著那幾個跟隨父王的言官在風雨中淋濕了自己花白的頭發,到底是感覺到了一種無奈。於是,他終於點頭:“半月後開始選秀。”


    其實,按照蕭墨現在的勢力,他大可以對大臣的反對置之不理,也可以一意孤行的就要立賀蘭飄為後,但他沒有選擇這樣做。


    因為他有兩個顧忌。


    第一個顧忌自然是大臣們。


    大周是一個相對民主的國家,蕭墨不是昏君,也不願意背負著“昏君”的名義“留芳千古”。他要讓眾人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接受身為宮女的賀蘭飄,他更擔心的是有人因此要對賀蘭飄不利。


    賀蘭……


    你既然是我身邊的女人,勢必站在高位,自然會引起許多不必要的注意,更會引起各方勢力的爭奪與加害。


    我無法無時無刻的保護你,所以你必須要強大,必須要能自己保護自己。隻有這樣,你才能陪伴在我身邊,與我白頭偕老……


    第二個顧忌,就是賀蘭飄本人了。


    不知道她是怎麽了,居然會隻想做一個小宮女,而作為“皇帝寵愛的宮女”有多大的危險是她並沒有,也不願知曉的。


    若她是皇後還好,會有人顧忌她的身份不敢下手,但若她隻是一個宮女,而且還是能動搖皇帝心的宮女的話,她卑賤難以自保的身份和她的價值會是最致命的毒藥。


    她必須做皇後。


    她必須正大光明的站在皇帝的身邊。


    而且。


    一直都是我為她的事吃醋。


    讓她偶爾吃次醋也不錯吧。


    蕭墨想著,做出了選秀的決定,各位大臣忙著去打扮自家閨女,倒也沒有時間去理會那個“狐媚禍主”的賀蘭飄了。


    蕭墨對賀蘭飄宣布了自己的決定,如願以償的看到了賀蘭飄蒼白的臉色,但在看到賀蘭飄失神的眼眸那瞬間,他後悔了。


    他後悔自己一時的任性傷害了這個純真的女孩,但他到底是一個木訥、不善言辭的人,不知道該如何向那個與他瞬間生分了的女孩解釋。


    他隻能默默的進行著自己的計劃,一方麵在江都為賀蘭飄安排著一個令人信服的身世,一方麵暗中調查那個行蹤詭異的如煙的身份。


    可他到底沒有想到賀蘭飄居然會傷害自己。


    看著她頂著宮女的身份向各位秀女行禮,蕭墨隻覺得心中一酸,有些說不清的情緒在心中蔓延。他眼看著賀蘭飄爬上了樹,眼看著她失足跌下,終於再也忍不住,一把把她摟入懷中,擔心她再度離去。


    什麽計劃、什麽籌劃都在瞬間化為烏有,他不去想自己對她的關心會引起有心人的怎樣的別有用心,他的所有理智都在刹那間消散。他隻知道,他想好好的保護這個女孩,隻想看到她歡笑的樣子,不願意看到她受到任何傷害。


    真是一個不會照顧自己的人……


    都那麽多年了,怎麽還是這樣衝動、莽撞?


    而她居然會是我愛的女人!


    我,唯一愛著的女人。


    賀蘭,你這樣衝動,總是讓我擔憂,也總是讓我放心不下。你要我怎麽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後宮?


    罷了。


    既然你無法改變,那麽,我改吧。


    你無法保護自己,那麽,就由我來保護你吧。


    隻要我足夠強大就好了。


    蕭墨想著,緊緊的摟著她,抱著她走迴了皇宮,看著她皺著眉喝下藥,隻覺得滿腹的怒火漸漸平息了下來。


    他知道賀蘭飄是在為他吃醋,對她近乎自殘的行為生氣之餘也有些許的感動。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摸著她柔順的發絲,但賀蘭飄卻警惕的望著他,慌忙逃離他的懷抱。


    她的逃離讓蕭墨有些生氣了。


    難道你還想離開我嗎,賀蘭飄?


    “蕭墨,你徹夜和如煙賞月,一定很開心吧。她溫柔端莊,確實是做皇後的料。”


    賀蘭飄冷笑著望著他,而蕭墨隻覺得自己的怒氣被這個女人全部激出來了。她可以任性的不想做皇後,可以不明白他在她身上暗地裏花的心思,但她怎麽能那樣輕描淡寫的說另外一個女人堪當大周的皇後?


    難道她不知道她才是皇後唯一的人選嗎?


    而她怎麽可以就這樣冷靜的談論其他女人,把自己的位子拱手相讓?


    真是,讓人生氣啊。


    蕭墨想起自己為讓賀蘭飄順理成章的做上皇後所做的一切努力,再看著賀蘭飄冷淡疏離的樣子,隻覺得心中煩躁不安。他懊惱的發現自己的冷靜在麵對這個丫頭的時候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她居然還是想逃避……


    該拿你怎麽辦,賀蘭飄?


    從她喬裝混入宮殿的那刻起他就發現了她,也知道今晚必定有事情發生。他不動聲色的等著一場鬧劇,卻沒想到她居然會出人意表的把如煙的真麵目暴露在眾人麵前,也給了他拒絕那些秀女最好、最充足的理由。


    賀蘭,你總算該知道,我的四周總是危機四伏,而你也會一直麵臨著危險。若我無暇保護你,你該如何是好?


    你一定會,做的比我想像中還要好。


    當我宣布她為皇後,望著她詫異的眼神,向她伸出手去的時候,雖然成竹在胸,卻好像初嚐情感滋味的男孩一樣,有些惴惴不安。


    是,我在害怕。


    除去失去她外,從未害怕過的我在害怕。


    我害怕被她拒絕。


    賀蘭,你會決絕嗎?


    你會拒絕站在我的身邊,與我一同執掌天下嗎?


    若你拒絕,我隻能由著你罷了。


    若你實在不願意為後,我也不能逼迫你,隻能把後位懸空,讓大家胡亂猜測罷了。


    你的選擇到底是什麽,而賀蘭飄到底微笑著向蕭墨伸出了手,眼中隱約閃動著淚花。


    蕭墨一怔,然後快速的拉住了賀蘭飄的手,隻覺得這樣便好像是地老天荒。他神色平靜的與眾位大臣周旋,感受著掌中小手傳來的溫度,突然覺得眼睛也有些酸澀。他穩住情緒,成功的讓各位大臣啞口無言,而史官要書寫什麽已經不是他所在意的了。


    他隻知道,他愛的那個女人一輩子不會離開他了。


    這樣真好。


    “賀蘭……”


    蕭墨望著自己懷中柔順的就好像一隻小貓一樣的女子,突然覺得有些恍惚。他隻覺得一切進行的太過順利,順利到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隻覺得一隻小手輕撫他的麵頰,賀蘭飄的聲音也恍若隔世。


    “蕭墨,你累嗎?”


    “嗯?”


    “做什麽事情都要考慮那麽多,你累嗎?”


    “我不累。”蕭墨望著窗外,淡淡一笑:“為我們製造那麽多磨難,為我想出那麽多陰謀的作者才累。”


    “蕭墨,你累嗎?”


    “嗯?”


    “做什麽事情都要考慮那麽多,你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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