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感覺到痛,還能活著,真好……


    還能遇見她,真好。


    五年的蟄伏,為的隻是能在見到她的時候一擊即中。五年不見,她比以前端麗了許多,但慌張的宛若小兔子一樣的眼神還是與以前一模一樣。隻要見到她,痛楚似乎會在瞬間翻倍,每寸肌膚、每根骨骼都會在向他示威。


    可是,這比起把她擁在懷中的快.感而言那又算什麽呢?


    既然打定主意不再放手,就不會再把她嚇跑,也要把她心甘情願的留下。所以,他必須按耐住自己,遠遠的相望,淡淡的交往,耐心的等待,隻等到把她趕走她也不肯走的那天。


    他終於做到了。


    他知道賀蘭飄對他的偏見與恐懼已經到了無可化解的地步,所以當賀蘭飄把他錯認成蕭然的那刻起,他就打定了主意,將錯就錯的借此契機把她重新贏下。


    他也沒有想到的是,拋棄了皇帝的身份,拋棄了身上的重責,隻是作為男女,淡淡的交往居然會這樣令人愉悅而釋然。雖然要頂著別人的名號,雖然看不清她的麵容,但她歡快的笑聲與觸感確是那樣的真實而令人心醉。


    愛上我,賀蘭飄。


    愛的多點,再多點。


    他對她幾近寵溺。


    隻要是她想做的事,他都會滿足。他好像陷入初戀的男子一樣,會細心記住對方所說的每一句話,記住對方的喜好,甚至會因為她而踏足他最厭惡的市井之地。


    隻是因為她喜歡。


    他還記得當他的吻輕柔的觸碰到她的額頭,那種無法言喻的疼在瞬間蔓延了全身,但心中卻是無比暢快,無比欣慰的感覺。這個吻,他等了五年,他不會再等下去。


    就算是冒用別人的名號,但賀蘭飄愛上的不是五年前的蕭然,卻是那個陪他逛街、陪她聽雪的他。


    他有這個自信。


    其實,在她麵前假扮蕭然有些難度。他必須揣摩蕭然失明後暴躁卻自尊的性子,必須學習蕭然說話的聲音、語氣,還必須掩飾早就深入肌膚的荷花的香氣。他不動聲色的寵溺著她,讓她愛上自己。可是,明明打算在確定之前不讓她有絲毫懷疑,他卻還是忍不住問起她對於自己的感覺。


    不愛了,是嗎?


    我的心情,就如同她問起“賀蘭飄”,而我出於任性,故意說“沒愛過”的時候一樣吧。


    都是那樣的、說不出的煩躁。


    隻是想讓她著急,看看我在她心中是否還有一席之地罷了。


    沒想到我也是那樣的任性。


    她終於答應了求親的請求,但蕭墨突然吃起自己的醋來。雖然明知道她的眼睛看著的人是自己,但他不願意自己頂著蕭然的名號。


    他要她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邊。


    他也越來越任性了,嗬。


    瑤琴果然按耐不住,又開始挑撥,而他也樂得讓門外那個偷聽的身影聽到事情的真相。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聽到侍衛們說她在冰上獨自行走的時候,他的心還是疼了一下。


    比思念她、與她說話、擁抱她的身體上的疼痛還要疼痛千倍。


    他早說過不會再放手。


    當寒冷的水潮湧般的向他襲來,冰寒入骨的時候,他到底在一片黑暗中準確的找到了那個令他方寸大亂的女子,用盡力氣把她拖離水麵。


    而他卻喝了不少的水,思緒也慢慢的抽離。


    原來瞎子做什麽確實不方便呢。


    身體是刺骨的、令人麻木的寒,肢體仿佛在瞬間失去了行動能力,而他的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一絲光亮與出口。他在水中漂浮著,隻覺得耳邊瞬間寧靜,靜的不同尋常,而出口卻不知在何方。


    難道會喪命在此嗎。


    “混蛋,抓我的手!”那丫頭終於著急了,聲音還帶些哭腔:“難道你想死嗎?”


    你說的對,我不想死。


    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令我眷戀的東西。


    順著聲音,他抓住了她的手。


    再不肯分開。


    徹夜的昏迷之後是疲憊至極的身體,動根手指都沒有力氣。陳太醫為他細細的把脈,焦躁的、不顧身份的責備起他的任性。他淡淡揮手,隻是問:“她沒事吧?”


    “娘娘沒事!”那老夫子似乎在瞪他:“皇上,你為什麽就不知道為自己的身體考慮?這樣不把自己當迴事怎麽對得起天下?”


    “嗬……我還能活多久?”


    “若找不到解藥,隻能一年。”


    一年?


    夠了。


    已經夠了。


    雖然告誡陳太醫不得說出事情的真相,但他知道賀蘭飄有的是辦法讓陳太醫開口。他的情況,他不屑,也不能對賀蘭飄坦露,他要的是她心存疑問,親自探知。


    隻有這樣,得到的答案才能被她所信任,也才能讓她最為震撼,最為傷心,最為脆弱,最為容易動搖她原本極為堅定的決心。


    隻有這樣才能讓她拋下所謂的“仇恨”,拋下一切迴到他的身邊。


    現在的結局他十分滿意。


    他本來就不是什麽良善之人,隻知道自己想要的便要得到,從沒有“隻要她過的好我便放心”這樣無聊的想法。


    因為他有自信她呆在他的身邊才是最好。


    雖然假扮蕭然重新贏迴她的心事有欺騙,但他中了蠱毒失明是真,生命可能隻有一年是真,懸崖上不放手是真,冰河中把她救起……一切的一切都是真。


    他為她中了蠱毒,為她忍受常人所不能忍的痛楚,為她幾近喪命……


    而他的付出必須有迴報。


    他不做則已,一做就必定要她內疚,要她心疼,要她不惜一切代價迴頭。


    他算準了她心會軟,以及……她愛他。


    臉上滿是漠然,嘴上說著拒絕的話語,雖然看不清楚她焦急的容顏,但他的心中卻很是愉悅。他知道她舍不得、也離不了他。


    當她緊緊抱住自己,當她甜美的唇終於輕柔的落在他的麵頰時,他所有的理智也終於崩潰。他不再記得自己處心積慮所謀劃的一切,隻是緊緊擁著那個柔軟的身體,絕不放手。他深知她的彷徨與矛盾,既然她下不了決定,那麽這個決定就由他來下好了。


    不要再逃了,賀蘭飄。


    我沒有強迫你,是你自願留在我身邊的。既然這樣,你一定不能再離開了。


    就像你所說的,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們攜手相伴。


    若有人阻擋,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一夜纏綿。


    賀蘭飄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隨蕭墨進的臥房,隻知道一進房間,門就被狠狠關上。


    賀蘭飄有些怔然的看著他脫衣服、蓋被子等嫻熟的動作,終於忍不住問:“蕭墨,你真的看不見嗎?”


    “為什麽這樣問?”蕭墨嘶啞著嗓子,有些不悅的問道。


    “我看你解我扣子蠻嫻熟的動作流利一點都不像看不見的樣子……”


    “那是男人的本能。”蕭墨一本正經的說道。


    “專心一點,賀蘭。”


    “能不能拖後一段時間,你放心我絕對不是想逃避隻是不太習慣嗬嗬……”


    “賀蘭,我已經等了五年了。”蕭墨的吻溫柔的落在她的唇上:“不要再讓我等了,好嗎?”


    “嗯。”


    賀蘭飄輕輕點頭,睜著眼睛,貪戀的望著蕭墨,似乎怎麽也看不夠。她的手指所到之處,引起蕭墨如同刀割般的疼痛,他現在所作所為也如同在刀刃上舞蹈一樣。


    痛,卻快樂的舞蹈,美麗的令人心動、令人窒息的舞蹈。


    近一點,再近一點……


    就這樣不分開了吧……


    “蕭墨,我愛你。還有,對不起。”


    當二人終於疲憊的緊摟在一起入眠的時候,賀蘭飄在蕭墨唇上輕輕一吻,終於說出了心中隱藏已久的話語。蕭墨臉色未變,隻是淡淡的笑道:“嗬……從來沒有什麽對不起。”


    “不,是我太過任性了。我一直是一個任性的家夥,做事從不考慮後果,你為我犧牲至此我居然什麽都不知道……你放心,你的病慕容一定會為你治好,我們好不容易才團聚,上天一定不忍我們分離。”


    “你相信神佛?”蕭墨的唇角是不自覺的譏諷。


    “原來不信,但現在信了。”


    “為什麽?”


    “因為是神讓我遇到了你……很傻,對不對?”賀蘭飄嗬嗬的笑著:“蕭墨,蕭墨……真是五年沒見了啊……可我感覺我們的分別就是昨天。”


    “你感覺分別就在昨天嗎……”蕭墨淡淡一笑,笑容有些慘淡:“已經很久了,賀蘭。我們已經分開很久了。”


    “是啊,很久,很久了,蕭墨,你好不好?”


    “你覺得呢?”


    “你不好。”賀蘭飄強忍著心酸,撫摸著蕭墨瘦削的臉龐:“我這樣接觸你,你會疼嗎?”


    “會。”


    “那我,還是要這樣的抱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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