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若你傷害她分毫,朕絕對不會放過你。”蕭墨冷冷的說道。“嗬嗬眼看著自己心愛的男子與自己的姐姐有了私情,她一定很難過。更何況,她腹中的孩子還是她的丈夫與她的姐姐合力謀害的……”


    輕羽說著,嘲笑的望著蕭墨,但蕭墨沒有說話。輕羽微感失落,繼續說道:“皇上,你還真是心狠。若是我的話,讓我謀害我親生的孩兒也要痛不欲生,而你卻那麽快就做了決定。當飄兒刺傷你的時候,你一定很痛吧。你處處為她打算,可她似乎一點不領情呢,嗬嗬嗬。”


    輕羽說著,輕捂著嘴唇笑了起來,笑靨如花。可是,蕭墨隻是冷冷的看著她,淡淡的說:“說完的話,就請迴吧。朕答應你的事情都已經做到,你答應朕的也應該做到,不是嗎?”


    “啊,我都忘記告訴你了,我已經把冰蟬錯下到飄兒的身上了。她以為這個會把她弄死,真是嚇得花容失色。其實,隻要忍耐幾個時辰的寒冷她就能徹底清除餘毒,還真是幸運”


    “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麽了?”


    “我就說你認為她會逆天,認為她身上的犬戎血液肮髒無比,所以你不肯要她的孩子。  ……


    “隨你。”沉默許久,蕭墨終於說道。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紛揚的大雪。蕭墨站在窗邊,望著在月光的照映下光潔璀璨的仿佛銀子一樣的雪地,伸手接到了一片潔白的雪花。他看著雪花在自己掌中慢慢融化,而就在此時,他突然聽到了一個悠遠的聲音。聽起來,很像哨音……


    哨音?賀蘭的哨子……


    “來人,擺架天牢!快!”


    蕭墨一個激靈,隻覺得渾身一顫,急忙率兵朝天牢跑去。可是,他們還是來晚了一步。當他們趕到的時候,天牢裏已經是空無一人。天牢中唯一留下的,牆上龍飛鳳舞的題字:小賀蘭我帶走了,你輸了,哦嗬嗬嗬


    “皇上……”


    “帶兵去江都。江都是通往齊國唯一的道路,在那定能阻截他們。走。”


    “是,皇上。”


    在下達完一係列的命令後,在空曠的龍嘯殿中,蕭墨一個人怔怔的坐著,似乎與黑暗融為了一體。他身上的生氣與光亮都已經消失不見,身上有的隻是無盡的黑暗罷了。就算是從小服侍蕭墨長大的李長也從未見過皇上這樣……絕望的樣子。


    皇上……您這又是何苦?究竟為什麽要折磨娘娘,也折磨自己……


    李長想著,忍住恐懼走上前去,輕聲說:“皇上,兵部正在調動人馬,一個時辰後便可出發。”


    ……


    蕭墨沒有答言。他越發的沉默了,似乎喪失了語言的能力。


    “請皇上息怒!娘娘隻是不明白皇上的心,若她知道……”


    “住口。”蕭墨疲憊的捂住額頭,聲音在孤寂的宮殿中分外空曠:“絕對,不能讓她知道。”


    “皇上,請恕奴才多嘴,但奴才真的不知道您為什麽不肯告訴娘娘實情?為什麽要讓她恨您?”


    “知道真相的話,她會難過啊……與其讓她難過,憎恨自己,不如讓她恨我吧。嗬……”


    賀蘭,我怎麽能讓你知道你曾經中了“聖水”與“醉荷衣”之毒,這兩種毒物雖然都已解毒,但它們的毒性中和,在你體內形成了新的毒素。你懷孕時的嗜睡與昏厥都不是因為孩子,而是因為你已經很難與體內的劇毒抗衡了。


    當陳太醫對我吞吞吐吐的說你的病情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為你尋遍名醫,但大家都給了我一個答案。


    我不甘心,去找隱居在江都的毒醫,找到的卻是賀蘭輕羽。她微笑著告訴我世上已無毒醫,而她是毒醫唯一的傳人。


    雖然明知道她對我們仇恨入骨,但我還是把她帶來了宮殿為你問診。她笑著告訴我,你體內的熱毒已經深入骨髓,幸好有孩子為你壓製住毒性才沒有把毒性顯現。但是,當孩子出生的那刻,便是你毒發身亡那時。


    若不想你死,一定要除去孩子。


    除去孩子……


    陳太醫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


    可是,難道真的要除去孩子嗎?我們的孩子……


    當你一次次的對我說著孩子的未來,那麽幸福的捂住自己腹部的時候,我亂了。;  你可知道,我和你一樣,是那麽期盼孩子的到來……可是,如果孩子與你隻能選一個的話,我定會選你。


    沒有孩子如何,沒有皇位的繼承人又如何?可你是那麽喜歡未出世的孩子……


    在遇到你之前,我從未想過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後人。傳宗接代在我心中隻是弱者對於生命的可笑延續罷了。


    從小,我見到的就是皇宮中的女子在父皇麵前的笑靨如花,在父皇背後的陰狠毒辣。為了權勢與寵愛,她們利用自己的美貌、智慧,甚至利用自己的親生骨肉……


    這個皇位是有德者居之,我並不認為繼承皇位的一定要是我的子嗣。為了讓這種悲劇在我手中終結,為了不讓後宮的妃子們借著皇嗣的力量擴大勢力,動搖皇權,我不讓任何女人懷上我的孩子。


    直到,遇上了她……


    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  既然她高興的話,那麽,就生孩子吧。


    看著她歡快的容顏,看著她幸福的樣子,我也開始暗暗期待那個小生命的到來。我從來沒有當過父親,不知道要怎麽照顧孩子?聽說女人生孩子很痛,她到時候一定會喊疼,還是把耳朵塞住好……


    不,她一定希望我能陪伴在她身邊,我還是委屈一下自己的耳朵,陪著她吧。


    可是,她與孩子隻能存活一人……


    因為猶豫,也因為僥幸的幻想,我始終下不了決心打去她腹中的胎兒。但我卻沒有想到,她會再次昏迷,險些就醒不過來了。


    望著她昏睡的容顏,我不知道她何時會清醒,有的隻是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的慌亂。一種徹骨的痛楚與慌張侵襲著全身,我手足無措,覺得自己是那樣的無力。賀蘭飄,你答應永不離開我,你一定不能食言!


    而我,又怎麽能夠讓你離去……


    望著你熟睡的容顏,我知道,終於到了做決定的時刻了。  我答應了輕羽,隻要她能把你醫治好,她所有的條件我都能接受。輕羽輕輕一笑,似乎對我的答複早就了若指掌。她說要做我的妃嬪,她說要把賀蘭打入天牢,她說無論她說什麽我都不能解釋……


    她的條件我都答應了。


    我知道她恨我入骨,是不會放過整治我的機會的。隻要賀蘭沒事,就算被她仇恨也無所謂吧……而我,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輕羽幫我在淑妃會送來的湯中下了墮胎藥。


    當我看到那碗碧綠色的湯在我麵前擺放時,我見到的似乎是一片血紅,孩子的血一樣的鮮紅……


    而賀蘭撒嬌般的讓我喂她喝。


    喂她……喂她喝下打去我們孩子的藥物……嗬……


    要我親手謀殺自己的孩子……


    “好。”我對她說。


    她不會知道,當我喂她喝下打下孩子藥物的時候,我的心在顫抖,手卻還是堅定的、溫柔的把藥送入她的唇邊。我一勺一勺的喂她喝下,想象著孩子在她腹中慢慢窒息,覺得自己的唿吸也困難了。


    賀蘭……你知不知道我的心也很疼……


    可是,我了解你。我知道若是讓你知道真相的話,按照你對孩子的期盼程度,你就是自己離去也不願意讓孩子喪失生存的機會。


    你一定會為自己不能保住孩子而難過,而痛苦,甚至選擇自己死,讓孩子生存下去;若讓你知道,你一定會為這個孩子因為你的身體原因不能存活而悔恨一生,一輩子難過神傷;若讓你知道,你也許會偷偷逃走——而我怎麽能讓你離開我?


    賀蘭,若是你知道你與孩子隻能存活一個,你一定很難過吧……我情願讓你憎恨的人是我,也不願意你恨著你自己。我的手上早就沾滿了血腥,再多個自己親生骨肉的也無所謂。殺戮的重罪,就讓我來承擔吧……


    看著你在床上痛苦的翻滾,看著你失去孩子後的瘋狂絕望,我隱約覺得我即將失去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輕羽終於拿出來那條冰蟬,而要把隻有指甲大小的冰蟬養大來解毒的話,需要我的血來喂養它。


    若是需要鮮血的話,她大可以讓其他人奉獻,她這麽做隻是為了讓我受些皮肉之苦罷了。既然她那麽想讓我傷身,我成全她便是。


    原以為隻要割腕放血,卻沒想到我成了冰蟬的宿主。冰蟬蝸居在我的手臂中,貪戀的吸食著我體內的鮮血,我也覺得體內冷的幾乎就要結冰。


    我強撐著身體坐在椅上,閉上眼睛,感受著失血過多的虛無與冰冷入骨的痛楚,想喝杯熱茶,卻發現連指尖都有了細細的寒冰,連茶杯都握不起。


    這樣虛弱的狀態我還是第一有呢,嗬……若有人現在要來刺殺我的話,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吧。也許,這就是賀蘭輕羽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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