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飄迴過頭去,卻看見太後恬靜的笑容。雖然她已經形如枯槁,但她微笑的樣子卻是就像一汪清泉,美麗清澈的宛若少女。賀蘭飄隻覺得心口一疼,在她的注視下不由自主的說:“好……”


    “謝謝你,孩子。迴去吧。”


    在迴宮的馬車上,李長很是沉默,而賀蘭飄一直覺得心神難安。她左思右想,終於推推李長,疑惑的問:“李長,皇上與太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太後那麽慈祥,可皇上為什麽那麽厭惡她,她死前也不肯見她一眼?雖然她不是皇上的親生母親,但這樣的話也太過分了吧!”


    “娘娘,請聽老奴一句勸——這些事是宮中的秘聞,也是皇上的禁忌,請娘娘不要輕易觸犯。我們已經看望了太後娘娘,也算是替皇上盡了孝道,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們該過問的了。請娘娘忘記此事吧。”


    “那就讓太後在這種環境中死去?她也曾經是一個國家最尊貴的女人,可結局卻是這樣。她……年輕的時候很美吧。”


    “太後娘娘她……不是一眼看上去就是令人驚豔的女子,卻溫柔端莊,很得宮人們的喜愛。”


    “那皇上究竟為什麽那麽討厭她?”


    “可能是太後娘娘以前對皇上很是冷漠、嚴厲吧……娘娘,您不能再問了,老奴也不能再說了。”


    “李長,你別吊我胃口了……”


    可是,不管賀蘭飄再怎麽打聽,李長也不再肯透露半句,倔強的都好像在日軍麵前的**員。  好冷啊……


    曾經的皇後,如今的太後,就要在這樣的情況下死去,而我呢?


    我隻是一個廢後,隻會比她下場更慘吧……


    唉……


    當賀蘭飄迴宮的時候,蕭墨還沒有從禦書房出來,而她也終於舒了一口氣。


    早就有宮女幫她放好了洗澡水,而她也把身體浸泡在水中,驅散一身的疲憊。她聞著玫瑰的芬芳,想起太後苦澀的笑容,隻覺得說不出的無奈與傷感。而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覺得背上一熱,原來是有人在拿絲絹替她擦背。


    “小紅,別鬧了!咱們又不是拉拉,你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賀蘭飄以為為她擦背的人是為她放洗澡水的小宮女,不由得笑罵了幾句。可是,她身後的那個人沒有發出一聲聲響,隻是靜靜的放下絲絹,改用手去撫摸她如絲般的肌膚。  當賀蘭飄感觸到一個不屬於女子的厚實的手掌時,渾身就好像觸電一般。她急忙迴過頭去,卻看見蕭墨正一臉淡漠的站在自己身後。


    “皇皇皇上你你你怎麽會來……”


    “這裏是朕的寢宮,朕為什麽不能來?”


    “可我在洗澡啊!色狼!”


    “是嗎?”


    蕭墨沉靜的笑著,還滴著水珠的修長的手指撫摸著賀蘭飄的麵頰,一把扯去她擋住胸口的手臂,在她的身上緩緩遊走。賀蘭飄目瞪口呆的望著這樣理直氣壯調戲自己的登徒子,氣的嘴唇都在顫抖了。她既想把蕭墨推開又怕自己春光乍泄,隻得咬牙切齒的罵道:“皇上,請自重!”


    “你是朕的妻子……”


    “別說無聊的話了!我現在隻是個尚儀,才不是你的妻子!”


    “可是尚儀也是朕的女人。”蕭墨微笑著摸著賀蘭飄漲得通紅的臉:“如果飄兒希望一個更好的名分的話,朕會給你。“皇上……”


    “嗯?”


    “請問你能不能不要再摸我了?我長得沒你漂亮,你真的想調戲的話對著鏡子調戲自己不是更好嗎?還有,你想找誰侍寢的話還是找自己的妃嬪比較好——我隻是伺候你起居的小宮女罷了,不包括上床服務。”


    “可是朕想要啊……”


    蕭墨還是一臉無辜的望著賀蘭飄,看的賀蘭飄真想掄圓了胳膊往他臉上抽。她狠狠瞪了蕭墨一眼,賴在澡盆裏不肯起來,就與他對峙了起來。蕭墨好笑的望著她,淡淡的說:“水涼了就要感冒了,快起來吧。”


    “我、不、要!”


    “別任性了。”


    “我不要!啊!”


    賀蘭飄一聲驚唿,原來她已經被蕭墨攔腰抱起。蕭墨把她放在床上,很是順手的拿起絲絹為她擦著潮濕的頭發。


    賀蘭飄鑽進被子裏,一言不發的任由蕭墨的手溫柔的觸碰著自己的發絲,心中到底是被蕭墨偶然的細心溫柔所打動了。她閉上眼睛,感受著蕭墨指尖的溫度,隻覺得所有的苦難迴憶都被這雙手慢慢撫平,心中有的隻是寧靜。


    在這份寧靜中,賀蘭飄竟然昏昏睡去,慵懶的就好像一隻貓兒一樣。蕭墨停止了動作,望著她緊閉的眼眸和嘴唇,無奈的一歎。他知道,若是其他妃嬪被他這樣對待的話,恐怕早就激動的投懷送抱,誰都不會像她這樣沒心肝的睡去吧……


    可是,她睡覺的樣子還真是可愛……


    蕭墨情不自禁的在賀蘭飄紅潤的唇上輕輕一啄,躺在她的身邊,心中有的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定與滿足。那麽多年來,他一直生活在黑暗中,卻沒想到觸碰光明會給他帶來這樣的異樣感覺。


    難道……這就是想要保護一個人的心理嗎?


    她實在是太弱了,若沒有別人的保護恐怕早就死在這深宮中了。我一直想讓她成長,能夠站在我身邊,但似乎怎麽鍛煉她她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罷了,既然她怎麽也無法成長的話,那麽就由我分點神來保護她吧。隻要她一直這樣乖巧……


    蕭墨想著,習慣性的把賀蘭飄摟入懷中,安靜的閉上了眼睛。夜幕中,他想起太後那張哀怨的麵容,卻突然覺得自己對她的恨意卻是在不知不覺間越來越少,甚至有了一絲莫名的傷感。


    怎麽會這樣?我最恨的人明明是她啊……難道是和這家夥處久了,學來一些不該有的憐憫嗎,嗬……


    我終於把王權牢牢掌握在手中,賀蘭瑞死了,她也終於要……離開人間了。我忘不了她看我時那雙冰冷的眼睛,也忘不了她在我登機後對我的蓄意討好——難道她真的以為孩子是沒有記憶的,以為過去所發生的一切都能抹去嗎?


    母妃……


    我的母妃是因為她才會瘋的,她這樣的結局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所以,就這樣吧……


    蕭墨不自覺的陷入了迴憶之中,麵容平靜,但心中到底是起了波瀾。所以,他隻能更緊的摟住了賀蘭飄,讓她的體溫與香氣讓自己平靜。他緊閉著眼睛,聽著自己心跳的聲音,握著那雙柔軟的小手,終於慢慢的鬆下了緊繃的神經。他也知道,自己是到底也對她產生了不該有的依賴心。


    原來,我也離不了你了啊,賀蘭飄……


    可是,這樣也不壞,嗬……


    一連幾天,賀蘭飄都與蕭墨別扭而尷尬萬分的生活在一起。;  不,是她覺得尷尬萬分,蕭墨大人還是很能適應環境,很是怡然自得的。雖然賀蘭飄對這樣的“同居生活”很是無奈,但每當她看見蕭墨出浴時美麗的胸膛和鎖骨的時候還是會覺得這個世界很是美妙。


    也許是感覺到了賀蘭飄火辣辣的目光,蕭墨越發的喜歡在她麵前上演“皇上出浴”,也很無奈的發現自己隻能用美色才能吸引住這個別扭的女孩的目光,哄騙她乖乖上床。


    也許,她有了朕的骨肉後就不會想要離開了吧……


    今天,又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俱東國的突然崛起已經威脅了許多臨近的國家。


    雖然俱東國暫時動搖不了大周,但有些深受俱東國威脅的小國派使臣前往大周尋求庇佑,蕭墨也不得不考慮該怎樣對待這個遠方的虎狼之國。


    夜晚,賀蘭飄在龍嘯殿中聽著秋日的蟲鳴,望著天上明媚的月亮,隻覺得身邊少了蕭墨這個青蛙,日子有些安靜的過分,甚至有些無聊了。她疲憊的打個哈欠,心中盤算是不是要去禦書房偷偷看看處理政事的蕭墨,卻突然聽到了那曲久違的、虛無縹緲的歌聲。


    與以往聽到的歌聲不同的是,這次的歌似乎越發的絕望,讓人聽了徹骨的涼。不知是不是錯覺,賀蘭飄總覺得這是蓮妃……用最後的生命在歌唱。


    “蓮妃……一定是出什麽事了!”


    賀蘭飄隻覺得心中一驚,急忙衝出了宮殿,向著冷泉殿跑去。她原以為會遇到那些煩人的暗侍,卻沒想到很是順利的就進入了冷泉殿,那些人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並不知道在她離宮期間,蕭墨已經掌握了宮中所有的勢力,心中想的隻是自己人品竟然如此之好。她匆忙趕到了那個被塵封的宮殿,推開宮門,見到蓮姬正赤足站在地上,微笑著歌唱。


    她的臉上滿是傷痕,已經看不清原有的容貌,但她的那雙眼睛卻是美得驚人。她唱著唱著,聲音逐漸嘶啞,而賀蘭飄終於忍不住走到她麵前,含淚說:“你的嗓子要壞了,不要唱了。”


    “嗓子……壞……”


    “蓮姬,我知道你有很多的怨恨,但你何苦為了一個男人這樣折磨自己?其實,你的族人們根本沒有恨你,你在他們心中還是女神一般純潔的所在。如果……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陪你離宮,讓你與你的族人生活在一起,好不好?也許,那裏才是最適合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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