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為君挽……


    現在看來,這簪子也無用了吧……他定會給你更好的。真是一個狡猾的小子啊。


    我告訴你最好吃的東西要先吃完,不然可能會被別人搶走,卻沒想到這幾句話居然是我與你之間的宿命。


    小賀蘭,我們曾經離的很近,很近,近到觸手可及,但我卻沒有拉住你——這是我的失誤。


    我的驕傲讓我以為我從來不會為哪個女人停留,我的驕傲讓我以為你會像其他女人一樣執著的留在我的身邊,但我錯了。


    如果當初見到你的時候,我不顧一切把你帶走,你現在心中的那個人會不會是我?可是,有時候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啊……


    錯過一瞬,錯失一生。


    嗬嗬……


    鶴鳴想著,望著夜空,幽幽一歎。他的發在風中飄揚,而他殷紅的嘴唇輕吻著手中簪子的粉末,好像在親吻著賀蘭飄柔軟的唇一樣。他張開手,望著這些粉末被風吹散,而他終於仰天長笑了起來。


    再見了,小賀蘭。


    從今以後,你再也不能動搖我,我也不會為任何人所束縛了吧。


    我是風,我不會為任何人停留下來。


    所以,到了該離開的時刻了。


    蒼茫的夜空中綻放著大朵大朵的煙火,絢麗卻短暫,也照的鶴鳴的臉分外美豔。可是,為什麽他的臉上帶著笑容,神情卻那樣的清冷?


    就好像失去了世間最寶貴的玩具一樣……


    賀蘭飄……


    客房中,燭火點點,一席紅綃帳更是充滿了曖昧。


    “蕭墨……啊……輕點,有點疼……”


    賀蘭飄隻覺得身子下意識的一顫,然後想把他推開。一種充實的快感在瞬間蔓延了全身,而蕭墨一把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在她耳邊說:“賀蘭,你真嬌氣。到現在還不懂得該怎麽取悅男人嗎?”


    “那我去和別人多交流交流,學點經驗好了……”


    “賀蘭,你是在觸怒我嗎?還有,不許睜開眼睛。”


    賀蘭飄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盯著蕭墨,而蕭墨卻毫不客氣的拿手覆住了她的眼睛。


    “蕭墨……”


    賀蘭飄紛亂的唿吸終於慢慢平穩了下來,而她輕吻蕭墨的唇,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下,喃喃的說:“如果你不是皇帝,那該多好……”


    “可我是皇帝。”


    “是啊,我隻是在說傻話罷了……今天真不該喝酒……”


    賀蘭飄對著蕭墨苦惱的笑著,一副“酒後亂性”後的鬱悶神色。蕭墨輕吻她眼角的淚痕,卻突然笑道:“賀蘭,我記得你說過我不行?”


    都多久了,您的記性這麽還那麽好?忘了吧請您老人家把它忘了吧……


    “不如我們再來一次好了。  不要啊……


    於是,一個晚上就在賀蘭飄的哭喊中度過了。當她終於沉沉睡去的時候,蕭墨望著她熟睡的容顏,把玩著她絲綢般光滑的長發,克製住了自己再要她一次的欲.望。


    不行,再要的話她一定會翻臉了……而且,我也不想看到她因為這個用那雙霧蒙蒙的眼睛看著我,讓我產生不該有的罪惡感。


    嗬……


    我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會介意女人的想法?看來我到底被她改變了啊。


    我曾經嚐試著離開她,卻實在是無法忍受那種令人空虛、狂躁的思念。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我已經習慣了那個人在我的身邊,在我可以掌控的範疇之內。所以,當她驟然不見的時候,那種空虛與不安幾乎把我吞噬。


    賀蘭飄……


    我曾嚐試著放你走,但我失敗了。所以,我絕對不會讓你再次離開了。


    蕭墨想著,輕輕吻著身邊女孩平靜的宛若神祇的麵容,隻覺得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靜。他望著天空中的明月,突然想起分別後在皇宮中寂寥的日子,也想起那個女人撕心裂肺的詛咒。


    一陣寒風吹過,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抱住了賀蘭飄,把她緊緊摟在自己的臂彎。他的嘴角,露出了嘲諷的弧度,而他輕聲說:“讓我一輩子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是嗎?難得你以為詛咒這種僅供無能之人發泄心中不滿的東西真的能對我有效?真是沒腦子的女人啊,琉璃……”


    兩個月前。


    蕭墨與賀蘭飄告別,靜靜的望著她在街角哭泣,一種也許叫做“憐惜”的莫名情緒也在他的心中蔓延。他輕歎一聲,卻聽李長試探性的說:“公子,有人已經等您很久了。”


    “誰?”


    “琉璃姑娘。”


    “她來了?”蕭墨一愣,然後笑容開始綻放:“看來,她應該做成該做的事情了。讓她進來吧。”


    “是。”


    門被一雙慘白的小手輕輕推開。


    蕭墨先是看見了那隻潔白的放在朱紅色大門上的小手,然後方見到一身白衣的琉璃。他與琉璃已經有段時間沒有相見,雖然他早已經忘記了琉璃的容貌,卻依稀記得她體態雖然輕盈,卻怎麽也不至於瘦到眼前這樣幾近“皮包骨”的弱不禁風的樣子。他皺著眉望著琉璃慘白的臉色,淡淡的說:“你是怎麽找來的?”


    “我,我一路上向人打聽……蕭公子,你是不是生氣了?我,我確實不該未經通傳就……”


    “我沒有責怪你。”蕭墨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平靜,卻帶著與生俱來的威嚴:“既然來了,就在這好好住下就是。”


    “多謝蕭公子!”琉璃感激的望著他,試探性的上前一步:“公子,現在我唯一能依靠的人隻有你了。他們都……”


    “都死了?”蕭墨平靜的問道。


    “是,都死了。全部,都死了……”


    琉璃的眼前浮現出族人們痛苦哀叫的場景,隻覺得心猛地一跳,那種令人窒息的感覺也再一次襲來。她情不自禁的用雙手把自己環住,身體瑟瑟發抖:“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親手下毒,把毒藥放入村子裏唯一的那口井中,然後躲了起來,看著他們毒發而亡……我是罪人,都是我的錯……”


    琉璃說著,想起了那個被鮮血染紅的傍晚,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村民們死前的叫喊聲一直在她耳邊迴響,時時刻刻折磨著她早已崩潰的神經,而她已經不知道有多久無法入眠了。


    好可怕的傍晚……我一輩子無法忘卻傍晚……


    大家的嘴裏、眼睛裏、鼻子裏都在流血,紅紅的,就好像天上的霞光一樣……


    整個村莊都是紅色的!


    我躲在屋子裏,看他們痛苦的倒下,聽他們痛苦絕望的尖叫。有些人沒喝下了毒的井水,四處找草藥,但他們找到的隻是一隊拿著大刀的兵馬。


    “殺。”


    一個年輕的將領輕飄飄的下了命令,然後整個村莊都是紅色的。我閉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但村民們的哀號聲還是源源不斷的傳入了我的耳朵。在這片令人窒息的哀號中,我緊緊閉著眼睛,淚水也止不住的流淌。


    阿墨……我知道你一直忌憚犬戎會日後謀反,一直懷疑我對你是否真心。今日,我把全族都交到了你的手上,我總算是能證明我的真心了吧……


    “琉璃姐姐,你怎麽還在這兒?快走!”


    一雙軟軟的小手抓住了我。我睜開眼,卻看見飛流正拉著我就往後門走去。他的身上已經滿是血跡,而他的力氣是前所未有的大。我一驚,竟然被他拖著走了幾步,可門也被阿墨的士兵踢開了。


    “原來這裏還有漏網之魚啊!”有人在微笑:“聽說你小子是族長,怎麽,年紀不大還會英雄救美?”


    “琉璃姐姐,我來攔阻他們,你先走。”


    飛流站在了我身前。他的身體因為恐懼而不斷的發抖,但他還是緊咬著牙關,像個男子漢一樣保護著我。我望著他,眼裏終於洶湧而出。


    如果你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還會保護我嗎,飛流?我是罪人啊……


    “飛流……”


    “快走!我是族長,我必須保護我的族人!姐姐你快走!”


    飛流說著,猛然把我往後一推,卻也在瞬間被一把刀刺入了胸膛。我站在他身後,感受著熱血飛濺到臉上的灼熱,隻覺得臉就好像被火燒了一樣的疼。我呆呆的望著飛流倒在了地上,而他用最後的聲音對我說:“姐姐,快走……


    飛流,飛流……


    你為什麽那麽傻?


    我親手害死了我的親人,我有什麽資格當你的姐姐?


    真正該死的人,是我啊……


    我呆呆的站著,看著一把大刀毫不留情的朝我砍來,又看到一個人站到了我麵前。  皇上……


    阿墨,你的心中到底是有我的嗎?可我真的情願我和他們一同去死!


    就算是再清澈的海水,也洗不盡我渾身的罪孽……


    夕陽下,我坐在船上,望著昔日平靜的小漁村變成了烈火的海洋,渾身酥軟,癱倒在船上。那個首領對我頗為客氣,但我知道他的心中也一定是在嘲諷我的。


    可是,那又如何?隻要阿墨沒有危險,隻要阿墨能相信我的心,就算我死後墮入地獄,受盡苦難又有何妨?阿墨,賀蘭飄能為你做的事情,我同樣能為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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