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並沒有察覺到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被一個女人遷怒了,隻是好心的轉移話題,笑眯眯的說:“賀蘭小姐,今天可是江都最尊貴的李老爺的生辰,李家放了很多煙花為李老爺慶生呢!小姐看到了嗎?”


    “嗯。”


    “是不是很漂亮?”


    “難看死了……拿那種在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的東西來慶祝生日,那幫子孫真是腦子有病——難道他們是想讓那人像煙花一樣輝煌了瞬間,然後成為殘骸嗎?”賀蘭飄冷冷一笑。


    店小二瞠目結舌的望著賀蘭飄,簡直不敢相信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語會從這個嬌弱的女孩的口中說出。賀蘭飄沒有理會他,隻是自顧自的朝樓上走去。她的頭昏沉的可怕,身上也發冷,一個不小心一腳踩空,身體也懸空了。眼看她就要滾下樓去,一隻有力的大手終於一把攬住了她的腰,把她拽到自己的懷中。那人的懷抱是那樣的溫暖,給人莫名的安心。賀蘭飄抬起頭望著他,口中呢喃著這個男子的名字:“鶴鳴……”


    “是我。”男子對她微笑。


    “我好累。”


    “嗯。你現在想做什麽?”


    “洗澡睡覺。”


    “好。”


    鶴鳴抱著賀蘭飄上樓,極其罕見的沒有調戲她、欺負她,甚至說話的語氣都是那樣正常,倒讓賀蘭飄有些不習慣,有些無所適從了。她在鶴鳴的懷中有些不自然的掙紮,想要下地自己行走,但鶴鳴卻把她抱的越發的緊了。


    “放開我,我沒斷手斷腳!”


    “你再反抗的話可能會真的斷手斷腳。”


    鶴鳴推開房門,把賀蘭飄放在床上,喊小二送上熱水來。賀蘭飄原以為他會趁機調戲自己,卻沒想到他很有紳士風度的出了門,一句話都沒有多問。


    鶴鳴今天好奇怪啊……


    賀蘭飄把自己浸泡在暖暖的水中,心想鶴鳴有時候還是不錯的,至少裝紳士裝的像模像樣,對女人細心周到,比那個冷血的臭墨魚好多了。


    嗯……臭墨魚……這外號不錯,下次可以這樣喊他看看效果。


    啊……


    我怎麽能忘記,早就沒有“下次”了……


    溫熱的水中,賀蘭飄的眼淚又肆意的流淌。她踉蹌著起身,穿上了睡袍,也不擦幹身體與發間的水珠,就這樣呆呆的坐在桌前,望著天上的星辰。


    好美的夜空啊……


    星星比鑽石還要璀璨,卻沒有陽光的刺眼灼熱,讓人忍不住想要得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這裏的星空雖美,但魚島的夜空似乎比這兒的要清晰耀眼的多。人的生命隻有短短百年,而星星已經起碼有了億萬年的生命。人們總覺得自己是在看星空,卻不知道其實是星星看著他們呢……


    有著永恆生命的星星就好像在看戲一般,看著人類一次次的輪迴,一次次的為了權勢翻臉、背叛,一次次的反抗與臣服。以前的我雖然愛看穿越小說,但我心中知道人是沒有靈魂的,死去的人也萬沒有重新複活的道理。


    可是,我死了,我穿越了,我又重新活了。


    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冥冥之中有誰在安排?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嗎?


    就算有的話……他也太忙,絕對不會管我的吧。比起按照“神”給我預定的命運走著的話,我情願被他遺忘,按照自己的心願生活。  賀蘭飄想著,終於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可她又怎麽會知道,若是那麽輕易就被打破的話,宿命就不配稱之為“宿命”了。


    在這片星光中,她不由自主的想著那個仿佛生下來就屬於黑暗的男子,伸手摸向幽深的夜空,手在星光下陶瓷般的白。而就在這時,她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她幾乎不用迴頭,隻要感覺到抱著她的那個人身上灼熱的溫度就能知道那人是誰。


    “鶴鳴……”賀蘭飄歎息般的說。


    “嗯。”


    “沒有敲門就進一個女孩子的房間不好吧。”賀蘭飄微微一歎,迴頭望著那個妖孽一樣的男子。


    “所以呢?”


    鶴鳴對賀蘭飄淡淡一笑,但眼中威脅的意味卻猛然增多,似乎隨時準備翻臉。賀蘭飄是正常人,她自然知道她與鶴鳴實力上的差距,也知道平白無故招惹變態是一個很沒意思的行為。所以,她放棄自尊,討好的話:“如果你敲門的話,我會到門口迎接你,那樣都好啊。”


    “小賀蘭”鶴鳴終於笑了:“原來以為你被蕭墨丟了會很傷心,沒想到你恢複的還很快嘛既然他不在了,你跟我,好不好?”


    “那個……他已經不在了,你沒有必要拿我當彩球一樣搶,故意惹他生氣了吧。”


    “難道你覺得我搶你是為了他?”鶴鳴的語氣不知不覺間低沉了下來。


    “難道不是嗎?”賀蘭飄歪著頭望著鶴鳴,神情天真純潔:“我啊,就是個活的藏寶圖,也是大人們實現自己人生價值的體現。蕭墨覺得我沒意思,把我扔了,不知道鶴鳴大人什麽時候也舍得放手,把我丟棄?那時候,我的世界才真正清淨了……”


    賀蘭飄發上的水珠順著她的長發滴滴下滑,也弄濕了鶴鳴的衣襟,令人心煩的濕膩。鶴鳴玩弄著賀蘭飄的頭發,指間纏繞著她烏黑濕潤的發,有些不耐煩的問:“為什麽不把身上擦幹?”


    “我喜歡水汽在自己身上蒸發的感覺。”


    “會著涼。”


    “難道鶴鳴大人居然會關心我的身體?”賀蘭飄調皮的吐吐舌頭:“可是,沒辦法啊……我就是一個懶人。要不你幫我擦?”


    也許是心傷的多了,就會有了一層保護膜,就會變得強壯,又或者是心已經疼的麻木,賀蘭飄隻覺得自己忽然間什麽都不怕了。她不再怕死,不再怕不能迴家,自然也不會怕一個變態——大不了被他殺了唄!我倒要看看鶴鳴會不會對我動手?


    “好啊。”


    鶴鳴沒有理會賀蘭飄的挑釁,隻是笑著脫去自己的長袍……幫賀蘭飄擦起了頭發。他動作輕柔而專注,讓賀蘭飄都覺得自己又穿越到蕭然的身邊了。


    如果這樣溫柔的是蕭然,一切都沒有問題,但為毛鶴鳴會突然那樣溫柔和善?他腦子壞掉了?


    “鶴鳴?”


    “嗯?”


    “你沒事吧。”


    “為什麽要說我有事?”


    “今天一整天都沒見你變態啊。你說話都不帶些哼哼哈嘿的語氣詞,我真不習慣……而你居然還為我擦頭發!你真的沒事吧。”


    “小賀蘭你的意思是我不正常咯那我做什麽才正常是把你撲倒嗎”


    鶴鳴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戲謔,但賀蘭飄總覺得他與往日有些不同。生氣?認真?這樣的形容詞是形容正常人的,偉大的鶴鳴大人怎麽會有著正常人的情緒?他又為什麽要生氣?我哪裏得罪他了嗎?


    頭似乎更痛了……


    賀蘭飄鬱悶的歎氣,望著神情淡漠的鶴鳴大人,卻是沒有心情去猜測他那顆強大而變態的心到底在想什麽。她隻知道,一個男人徹底離開了她的生活,而她也已經精疲力盡了。所以,她隻是沉默的任由鶴鳴把她的發絲擦幹,就好像一個乖巧的貓咪一樣。


    “小賀蘭以後打算怎麽辦呢?他離開的話,你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了吧。”


    “哦。”


    “真的不考慮嫁給我嗎?”鶴鳴微笑著摸著她的頭發:“很多女人都想嫁給我呢”


    “那你為什麽不娶她們?”


    “因為她們很無聊,也因為不想被束縛吧。“我並不認為你會被一紙婚約束縛住。而且,說到無聊的話,我也不比她們有趣多少吧。”可你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我?


    “不不,小賀蘭是不一樣的。”鶴鳴笑嘻嘻的說道。


    “我有什麽不一樣?難道我比她們漂亮?”


    “漂亮嘛……你也就是一般水平了。不過,你不喜歡我,真有趣。”


    “難道這就是你纏著我的原因?”賀蘭飄隻覺得滿臉黑線:“那我喜歡你好了。”


    本來隻是一句不知死活的戲謔,但鶴鳴沉默了。


    其實,鶴鳴不說話的樣子還是很帥的,此時輕撫額頭思考的樣子更是讓人心動。星光慷慨的撒在他美麗的的上身,他邪魅的臉上有著淡淡的光暈,而他好看的丹鳳眼就這樣沉靜的望著賀蘭飄,讓賀蘭飄突然有些手足無措了。


    她發現,無論是麵對蕭墨或者是鶴鳴,她從來沒有什麽時候能猜出他們的真實想法,隻有被玩弄擺布的份兒。“鶴鳴,你沒事吧?”賀蘭飄小心翼翼的說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是第三次問我這個問題了——我很奇怪嗎?”鶴鳴把散落在胸前的發絲甩到腦後,居高臨下的望著賀蘭飄。


    “有點。”


    “嗬嗬。”


    鶴鳴真的很奇怪!他今晚一會變現的就像平時一樣,一會又看起來有些哀傷,簡直就像個精神分裂一樣。


    精神分裂……難道他變態久了,真的得神經病了?今晚可不是月圓之夜,他不會像狼人一樣變身吧!好可怕!


    賀蘭飄腦中yy著鶴鳴仰天長嘯的樣子,自己都被惡心到了。她沒有感覺到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被鶴鳴輕輕抱起,平躺在床上。她瞪大眼睛望著低垂著頭,俊美的麵容離她那麽近,那麽近的鶴鳴,很想把鶴鳴散落在她麵頰上的頭發抹去,但鶴鳴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望著她,用一種期盼的語氣說:“真的,可以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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