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水池邊,才知晚宴早已開始,林憶芙抬眼視看台而去,赫然發現寒晟譽身邊的座位空空如也,心中猛的一驚才發覺不知什麽時候他的身影早已深埋心裏,根本不是說忘就能忘卻的。

    也許,從知道他是韓楓譽的那刻開始吧!

    耳邊琴聲響起,她才迴過神望向大理石平台。

    簡單的裝飾,露天頂上懸掛著滿滿的燈籠,給這迷離的夜增添了一份顏色。瀑布前方拉著一掛串成的水晶珠簾,炫目的珠簾逶迤傾瀉,簾後,有人披紗撫琴,指尖起落間琴音流淌,或虛或實,變化無常,隱約看得見簾後那抹白色的倩影落在瀑布與珠簾之間,弦音似幽澗滴泉清冽空靈、玲瓏剔透,而後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強流,以頑強的生命力穿過層巒疊嶂、暗礁險灘,匯入波濤翻滾的江海,最終趨於平靜,隻餘悠悠泛音,似魚躍水麵偶然濺起的浪花。

    第一次,林憶芙覺得柳飄絮的琴聲是如此的空靈絕佳、蕩氣迴腸;第一次,她的心裏明顯的有了不自信。

    或許,無論是二十一世紀還是現在。

    自出生以來她就一直存在著優越感,因為她比這裏的人多活了一個世紀,她懂得許多人不懂的東西,可是現在···她開始迷茫了,如果不能比柳飄絮的表演更加精彩更加卓越,那麽,想要離開真是比登天還難!

    青鳳走過來,擋住了她的視線:“公主,你還不去準備嗎?”

    正準備開口,突然“鐺——”的一聲,琴音啞然而止。林憶芙猛的抬頭,望向平台,簾後的身影躊躇良久才慢慢起身,提起裙擺撥開簾幕,直到台前她才輕跪在地似很惋惜的:“弦已斷,無法繼續還請父王責罰!”

    一時間,整個看台都在竊竊私語,有的兩兩而坐的也在交頭接耳,仿佛琴弦的斷裂是件很不好的大事。

    寒翎睿凝視台上許久才微微閉目道:“好了,退下吧!”

    “謝父王。”

    許多大臣看著平安無事的柳飄絮似乎心有不悅,無奈礙於寒翎睿的顏麵也是敢怒而不敢言語。

    很快,那種消弭的氣氛很快被下一個歡快的舞曲掩蓋,所有人的心情又開始愉悅。

    “我們走吧!”林憶芙最後望了一眼柳飄絮後帶著青鳳離開了水池邊。

    也許這件事過後大家會在自家茶餘飯後的閑聊而起,可是誰也不會知道,那把斷了弦的琴實是柳飄絮故意為之。

    ··············

    鶯歌燕舞,絲帶飛飛,轉眼將近尾聲,林憶芙的出場也讓這場別樣的晚會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跡。

    一身潔白的輕紗襯出她婀娜多姿的身形,隨意挽起的舞髻用一根玉簪斜插固定在右耳側。微風輕起,她的麵紗在風中舞動,更添起了所有人對於麵紗下那張容顏的好奇。

    林憶芙嫣然一笑,雙手交叉並於雙肩點頭行禮,這是魅月城離別時的大禮,她從不輕易如此,可是今天,她做了帶著傷感。沒有多餘的停留,抬起頭的瞬間她身形一轉,腳下曆時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輕盈的步伐、曼妙的舞姿在舞台上旋轉搖曳伴隨著別樣的旋律。

    突然,她的身後飛過一張潔白的紗布,她唇角帶笑飛身而起輕踏在上。接過青鳳拋來的筆洋洋灑灑的在上麵就是一通揮舞,頓時,衣抉飄飄美輪美奐,所有的人隻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在空中旋轉飛舞,當旋律低沉、輕緩,林憶芙的舞步也漸漸慢下。落地的時候隨手抓過一把青鳳撒出的緋色花瓣對著白紗上張手一揮。花瓣像生根一樣停在其間。

    旋律止、風聲停,然而月桂花的芬芳卻在空氣中彌漫消散。

    當所有人還陶醉在一種如夢亦醒的癡幻中時,林憶芙食指輕揉悠然的解下臉頰的麵紗,一張絕美無暇的麵容呈現在眾人麵前,頓時引來台下一陣稍動。

    也許,一直以來她的容貌才是大家所關注的,太多的猜疑、太多的不解也隻是為了她這張不變的容顏,如今,圓了所有人的夢。此時的她站在大理石的平台上,迎著腳下的澗水,盛載燈籠下橘色的光環,立在原地猶如一個出落凡塵的精靈,在大家驚歎的目光中處之自若!

    沒有妖豔魅惑的性感卻出塵脫俗的宛若天仙,所謂的傾國傾城就該如此吧!

    對於這樣的驚豔寒翎睿隻是笑著點頭,如此的現象是他預料之中的。隻是更加訝異的就數寒晟譽與柳飄絮了,林憶芙的麵容他們是見過的,可如今呈現在眼前的卻是一張傾城的絕顏,在柳飄絮的心中這完全是不該有的,然而,當真實的她出現在她們麵前,她是那樣的優雅、柔和,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就連幾位殿下,包括寒晟譽的雙眸···

    酒杯在她手中捏的咯咯直響她卻無能為力,隻能一飲而淨將苦澀的酒水強咽下肚。

    “父王,臣兒不才,這幅《美人玉琴圖》是臣兒獻給父王的壽禮,希望父王能夠喜歡。”林憶芙半跪在台前,身後的瀑布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加明媚,寒婉心、青鳳兩人笑著將那幅高高撐起。

    寒翎睿笑容滿麵的起身,望著那副栩栩如生的圖他的心裏一陣欣慰,始終是自己沒看錯的人啊!

    “小院閑窗春己深,重簾未卷影沈沈,倚樓無語理瑤琴。

    遠岫出山催薄暮,細風吹雨弄輕陰,梨花欲謝恐難禁。”寒翎睿走近台前,讀著圖的右下角那蒼勁有力的題詞,讀到最後一字時他突然好似想到什麽,眉宇緊皺神情複雜的望著林憶芙。

    她淡然的迴望,淡然一笑:“父王若是喜歡,可否答應雪櫻一個請求?”

    “說!”盡管知道她要的是什麽,寒翎睿還是冷靜的應了她。該來的終歸還是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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