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伯。”何玄喝了一聲。


    宋伯,是神國公府的大管家。


    這是一個相當會辦事的人。


    “神將大人。”宋伯恭敬的站在何玄的身前。


    “你給我發請柬,京城大大小小的,所有六品以上的官員,都發請柬,就說我何玄,在邀月樓,宴請所有的六品以上的官員。誰不去,就是不給我何玄的麵子。”


    宋伯聽得這麽一說,馬上也知道這位爺想要搞大事。但是隻怕打破他的頭腦,也想不通,何玄要搞的是多麽大,多麽可怕的大事。


    “是。”宋伯點了點頭:“神將大人還有什麽要交待的。”


    “對了,順便把那些大太監,也請上吧。”


    “是。”


    ……


    邀月樓。


    這是京城的一間名樓。


    此樓樓高三層,占地也極大,內中極盡奢華,地麵鋪平滑的磚石,香爐放在四周,隨處可以聞得到淡淡的檀香。


    在有些地方,有著琴女,簫女,輕撫琴簫之弦,悅耳,動聽,緩慢的聲音,傳入了諸人耳中。


    這個時代,可沒有收音機留音機之類的,要聽到歌聲就必須當時有人唱。


    何玄坐在邀月樓的三樓,手指輕輕的按在了桌麵上。


    偶爾,拿起了桌子上麵的水杯,浸一下喉。


    “何神將這一次叫我們來,不知是什麽事。”第一個來的,是老熟人兵部尚書張縉彥。


    “等等,等人齊了我再說。”何玄微微一笑。


    接著到的是內閣首輔魏藻德,此人看起來四十多歲,人清瘦,留著修長的胡須,整個人仙風道骨的。


    魏藻德微微一笑:“何神將把大家都召來,可是與長平公主的喜訊要商量。”


    “這到不是,不過確實有重要的事情要說。”何玄玩味的說道。


    魏藻德又與何玄攀談了幾句,才坐了下來。


    馬上來的是國丈周奎,這位是當今皇後的父親,這位有些微胖,五十多歲的樣子。他見了何玄就打趣著:“何神將,什麽時候可以吃你與我外孫女的喜糖。”


    “還要等個一年吧。”


    接下來,一個一個大臣前來。


    左都禦史李邦華。


    戶部尚書李遇知。


    禮部尚書倪元璐。


    東閣大學士王鐸。


    刑部尚書張忻。


    工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範景文。


    吏部尚書陳必謙。


    這些都是叫得出名頭的一品文官,還有大大小小的二品,三品,四品,五品,六品的官員,一下子就將邀月樓給擠得滿滿的。


    而這些官員之間,互相也不由的問了起來。


    “何神將把我們這麽多人叫到一起,想幹什麽?”


    “這事兒誰知道。”


    “神神秘秘的,也不說一聲。”


    “何神將,這一次把我們這麽多人叫來,我們也基本都到了,有什麽事情可以說出來吧。”還是內閣首輔魏藻德,率先走了出來問道,他是群臣之首。


    “再等等。”何玄一揚手。


    這讓內閣首輔魏藻德,有些不悅。對,你何玄是天下第一神將,很能打。殺過滿清前任皇帝皇太極。在北京城頭,擊敗了李自成的大順軍。


    但是,你終究隻是一介武將。


    而我魏藻德,卻是文臣之首,堂朝首輔。想想當年張居正當首輔的時候,名氣大如戚繼光,也得老老實實的給張居正見禮,送禮,執禮。


    而到了這裏,卻輪到了他魏藻德幾次問何玄,何玄一點反應也沒有,這讓魏藻德很鬱悶。


    但是要說給何玄發脾氣,卻真的不敢的。畢竟這位是擊殺過多個強人的超級狠人。


    唉,魏藻德也隻有暗歎了一聲,這該死的世道,讓自己這樣狀元出身的內閣首輔,居然要受區區一個武將的氣。


    過了一會兒,一大群太監走了過來。


    太監之首的王承恩到是沒有到。


    但是,大太監王之心卻到了,還有幾個弱些的太監。


    王之心的臉上帶著笑容,一拱手說道:“神將招咱們幾個來,咱們本來立即要來,正好皇宮內有些差事,來晚了一些,見諒見諒。”


    他這句話,既顯示了他對於何玄的尊重,又顯示了他在皇宮當中的地位,他是給皇帝辦差的。


    何玄也似笑非笑的應了一聲。


    王之心見得了這些文臣也到了,也不由的一陣子的奇怪。但是素來,太監與文臣尿不到一個壺裏。所以互相之間,連招唿也沒有打。


    魏藻德等文臣也不由的一驚,他們可是高貴的文臣,上麵應付皇帝,下麵踩著武將和太監。這個聚會,居然太監也來了,到底什麽事。


    ……


    這時候,何玄站了起身,對著四周拱了拱手,示意見禮。這才微笑著說道:“今日人來得差不多了,那我也來說說我要談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這幾年關外的滿清沒事就攻打我們。”


    “而西北,西南,糜爛一片,到處都是農民軍。這是為什麽呢?”


    “是因為李自成太壞了吧,這人天生反骨,吃著我們大明的米糧,就想反叛。”一個官員說道。


    “對,李自成太壞了。”


    “也不僅僅是因為李自成,更因為連年的災害吧,這些年天越來越冷了,大家都變不出收成來,老百姓沒有吃的,自然反叛。”內閣首輔魏藻德說道。


    “你們說的,有些道理。但也僅僅隻是有些道理。其實最大的原因,是因為你們這些官員太貪了。天再冷,收成再不多,隻要你們少貪一些,還會沒有老百姓吃的。而老百姓有的吃的,會跟著李自成造反?”


    何玄這句話一出,場麵當時就冷了下去。


    其實,官員太貪,才是現在明朝崩亂的原因。


    但是,這個事兒,又有誰敢提。


    又有誰好提。


    大家都身在局中,都收了好處。


    誰又會拆自己的台?


    而何玄,卻赤裸裸的把這句話講出來了,這就完全不給所有官員的麵子。


    本來還熱絡的場麵,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如果不是何玄身負著驚世武力,隻怕這些人,就要直接的懟何玄了。


    文官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最終,還是內閣首輔魏藻德,幹笑了一聲說道:“何神將,這可不能憑空的汙人清白。我等讀書,學的是聖人之言,習的是聖人的道理。怎麽可能會貪汙。你不能恁空的汙人清白。”


    “是啊,何神將,你別汙人清白。”


    “我們都是好官,哪裏會貪汙。”


    “我自認學的是經義文章,聖人道理,從來不貪汙,你看,我的袍子都是穿破了的,補了又補的。俸祿又少,家裏人又多,不得不節省一些。不過,我輩讀書人,在乎的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對於個人的穿著,卻又在乎什麽。”禮部右侍郎陳演說道,這陳演是一個平時都穿破袍子走來走去的人,人們看到他這樣大的官,都穿著破袍子,都不得不讚一聲他的清廉。


    但是,在曆史上,這位陳演,嗬嗬。


    在闖軍入城之後,闖軍要各位官員自己交錢助餉,這位陳演陳大清臣,在被劉宗敏囚禁之後,可是交了足足的四萬兩的白銀給闖軍助餉,然後被劉宗敏給釋放了。


    但是,四天後,李自成出京攻打吳三桂,因害怕明朝舊臣趁機在北京作亂,決定殺掉一批明朝舊臣,陳演僅獲了四天的自由,便被捉迴去斬首。


    聽得了陳演這麽一說,其它文臣也不由的大喝。


    “陳兄說得好。”


    “我輩讀書人,坦蕩蕩來,坦蕩蕩去,家無餘財,隻有一袖清風。”


    “以為我輩讀書人,和那些沒有讀過書的武將一樣貪嗎?真是可笑。”


    “三年為刺史,飲冰複食蘖。


    唯向天竺山,取得兩片石。


    此抵有千金,無乃傷清白。”戶部尚書李遇知,更是高吟著白居易的這首詩。


    “好。”


    “好,李尚書一向清廉,我等是知道的。”


    “就該讓何神將看看我們的文人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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