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帶我去哪裏?”

    同心驚唿出聲,下意識掙紮,奈何弘晝的手緊緊箍著她的腰身,根本動彈不得。

    弘晝緊了緊手中的力道,溫熱的氣息盡數噴灑在同心的頸窩中,嚇得她立方放棄了掙紮。耳邊依然是男子溫潤的聲音,“你想去哪裏?我都陪著你。”

    靜下心神,同心望著漆黑無光的前方,沉思了片刻,才淡淡道,“去哪裏都可以,但在這之前,我想去一趟梧桐鎮。”

    “去那裏做什麽?”弘晝的眸底閃過一絲疑慮。

    同心縮了縮脖子,盡量避開與他的身體觸碰,平心靜氣道,“早就聽聞梧桐鎮有一顆很大的許願樹,聽說特別靈,既然要離開京城了,必須去那裏為永璉祈福。”

    “就因為這個?”弘晝半眯著雙眼,似是不信她的理由。

    “永璉才滿百日,我……我便要和他永遠分離,難道我給自己的孩子祈福,你也不願嗎?還是你根本就介意我還念著孩子?弘晝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忘記他們,就算是死也不會!”同心說得堅決,大有弘晝若不妥協,便不會善罷甘休的意味。

    歡兒的死,弘晝見過她的撕心裂肺,她對孩子的愛有多深,他心裏也心知肚明,況且他從未想過要拒絕她的要求。

    弘晝拉緊韁繩,對她溫聲耳語道,“走吧。”

    弘晝帶著同心騎馬朝梧桐鎮奔去,而手下的隨從皆隱藏在暗處,一路保護他們。

    ……

    馬兒剛剛跑至城門口,坐在夏青身後的夏邑早已虛弱至極,最終兩眼一黑,身子無力地朝地麵栽去。

    “籲……”

    眼見夏邑沾血的身子滾在地麵的泥土裏,嚇得夏青急唿一聲,霎時跳下馬背,朝他倒地的方向跑去。

    “大哥!大哥!”

    夏青用力搖晃著夏邑的上半身,生怕他永遠睡過去。

    這裏的聲響恰好驚動剛出城門的弘曆,側目相望,竟瞧見夏青跪在夏邑身旁大聲叫喊。

    弘曆立馬跳下馬背,快步朝二人走近,瞧見鮮血淋漓的夏邑,忍不住眉心一蹙,“發生了何事?”

    親手將意識模糊的夏邑扶起,左右張望了一番,問道,“心兒呢?她怎麽沒和你們一起?”

    夏青垂下頭,咬了咬下唇,“福晉……福晉被五爺帶走了。”

    “弘晝!”弘曆眉心大跳,近日是他大意了,竟沒

    有注意到弘晝的舉動,弘晝對同心的心思他也早有猜測。

    弘曆將夏邑交由守門的官兵照料,並讓人找大夫,務必要醫好他。還派人前去王府通知陸九英,有陸九英照顧他,弘曆也可以安心去找同心。

    夏青在前方為弘曆帶路,二人很快便來到城郊外的五裏地。

    可是此處除了留下稀稀疏疏的馬蹄印,根本沒有任何人影。

    弘曆緊皺的眉頭幾乎可以夾死一隻蒼蠅,夏青亦是心急如焚,都是她害了福晉。

    “四爺,現在我們又該去何處尋找福晉?”夏青望著眼前的三條叉道,一臉憂心地問道。

    站在分岔路口,弘曆的漆黑如墨的雙瞳並未被夜色吞沒,反而如同一顆閃亮的黑珍珠光芒四射。

    眼前這三條路,一條通往杏花鎮,一條通往清水鎮,而另一條通往梧桐鎮。他們究竟會去哪個小鎮?

    心兒若你和我心有靈犀,為何不給我留下一點暗示?

    弘曆的腦海不斷閃現過往與同心的點點滴滴,杏花鎮、清水鎮、梧桐鎮……

    “心兒,為何你的名字叫同心?莫非……從你生下來的那一刻起便想過要與為夫永結同心。”

    “美得你!其實這個名字是額娘為我取的,因為額娘說臨近京城外的梧桐鎮有一所月老廟,廟內的一棵常青大樹上掛滿了同心結,聽說這些同心結都是夫妻一同掛上去的,祈禱他們一輩子永結同心。額娘說她曾去過一次便有了我,所以便為我取名同心。可是……時至今日我才知曉額娘根本就未想過要與阿瑪永結同心。”

    “好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以後我一定陪你去掛一次同心結。”

    “誰要和你去了……”

    思緒忽的清明開來,弘曆眸光一亮,脫口而出,“梧桐鎮!”

    夏青猛地迴過心神,一臉不解地望著他。

    沒有做過多解釋,弘曆取下腰間的令牌遞與她吩咐道,“你此刻迴城,帶上夏邑的人前往梧桐鎮與我匯合,另外你再通知魏筠謹,讓他帶人去清水鎮還有杏花鎮尋找。”

    雖然直覺告訴他,同心一定會去梧桐鎮,但他怕弘晝從中作梗,所以此刻他不能錯過任何一個方向。

    “四爺您不和我一同迴去?”夏青擰著秀眉,一臉擔憂道。

    “我先趕去,你快些跟來便可。”

    話音剛落,弘曆的身影已策馬遠去。

    頓了頓,夏青低頭撫了撫自己,也馬不停蹄地朝城門奔去。

    ……

    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因為天還未大亮,梧桐鎮大街上的人煙稀少。

    弘晝親自下馬詢問過好幾人,才得知城西的月老廟中有一棵許願樹。

    二人騎馬至月老廟時,廟門還未開啟,弘晝望著‘月老廟’的三字牌匾,不由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問道,“不是祈福嗎?這月老廟也可以祈福?”

    “我隻是聽說可以祈福,又不知這許願樹是在月老廟裏。”同心眼裏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慌亂,別開眼後,又立馬麵無波瀾。

    “是嗎?”弘晝唇角微勾,初次見她,便見識過她的鬼點子,即便知曉她在拖延時間,可他願意陪著她胡鬧。

    抬頭望了望天色,此刻應該還不到一般廟宇開放的時辰,弘晝哪有性子等,徑直上前用力拍著廟門。

    “你這是做什麽?”同心斜眼看他,嘴裏不禁抱怨道,“就多等一會兒不行嗎?”

    弘晝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一臉平靜道,“不管你心裏在盤算著什麽,在天大亮之前我們必須離開這裏,早些進去祈福過後,我們便走。”

    天大亮之前!

    同心微微皺著秀眉,瞧著他的樣子確實沒了耐性,若是再拖下去,定是不會隨著自己的性子。

    在弘晝的冰冷麵孔下,被吵醒的廟祝也不敢吭聲,帶著二人便直接朝許願樹走去。

    眾人眼前,一棵鬱鬱蔥蔥的蒼天大樹上掛滿了紅色的同心結,紅色格外耀眼。

    這哪是一棵祈福的許願樹,根本就是一棵有關求姻緣的樹。

    廟祝瞧著眼前穿著華服的二人,一看便知是富貴人家,急忙諂媚地笑著說道,“早在一百多年前梧桐鎮便有這棵樹了,聽說當時是一對鶼鰈情深的夫妻所種,後來世人為了求姻緣或夫妻為了求和睦,便將同心結一同掛在這棵樹上,寓意他們永結同心。”

    同心偷偷瞥了一眼身旁麵無表情的男人,本以為他會因為自己的欺騙而大發雷霆。

    熟料,弘晝的唇角竟勾起一抹玩味的淺笑,“同心結,同心,原來你是想與我來此求姻緣,既是如此我們也一同掛一個同心結吧。”

    同心倏地一怔,心裏已是亂作一團,弘曆為何還未來尋她,還是他忘了自己曾說過的這個地方。

    為了拖延時間,同心隻好硬著頭皮陪

    弘晝掛同心結。廟祝遞給二人一個紅繩所編的同心結後,還給二人準備了紙筆,說將自己的名字寫在紙上,廟裏好記錄來過的伴侶。

    弘晝提筆,想了一下,才在紙上落下‘洪五’兩個大字,見同心沒有動筆,還不忘提醒道,“初次相見,我告訴你我叫洪五,所以我便留這個名吧,而你就留‘同心’便好。”

    提起筆,同心踟躕地望了弘晝一眼,沉思了片刻,才隨意落下二字,寫好後,便快速將紙裹起遞給了廟祝。

    弘晝一心想著掛同心結,也沒有在意她的動作。

    同心輕輕舒了一口氣,她怎麽會和弘晝永結同心,其實昨夜夏青對她說出一切實情後,便知夏青是愛眼前的這個男人。

    所以方才她在紙上落的是‘夏青’二字。

    弘晝隨手一揮,便將同心結掛在樹的最高端,滿意地勾了勾唇,“如今你的心願已了,我們可以離開了吧。”

    “我……我還沒有給璉兒祈福……”

    “同心,我真的很愛你,但並不代表因為愛,我便要傻傻地等著讓四哥再來奪走你,不管四哥會不會來,你都不要等了,因為我是不會放開你的。”弘晝認真地對上同心的眼眸,似乎想要立馬挖出她的心思。

    同心錯開眼,眸底一片冷淡,“弘晝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好人,你不要逼我了,我是不會和你走的。”

    “你騙我?”弘晝麵色一沉,眉宇間再不複往昔的柔情,“我已經兌現了放過夏青和夏邑的承諾,你竟想反悔?”

    同心低垂著眼眸,解決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跟你走,若你要強行帶走我,那你隻會擁有一具屍體!”

    弘晝眸色一暗,一把將她的身子拽入懷裏,“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我日日跟著你,夜夜守著你,你想死,沒那麽容易!”

    隨手向廟祝扔了一錠銀子,將同心打橫抱起,便快步離開了月老廟。

    當弘曆趕到月老廟之時,廟祝正在收拾桌上的紙墨。

    “請問,有一對男女到過這兒嗎?”

    “剛剛有一位姑娘和一位公子來過,那姑娘似乎還和公子吵架了,其實二人還真是般配。”

    “他們人呢?”

    “剛走不久。”

    弘曆根據廟祝所指引的方向,策馬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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