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剛至,弘曆一大早便上朝去了。也不知是天冷還是夜裏弘曆折騰太久的緣故,同心近日來特別的嗜睡,這天都大亮了,也不願離開溫暖的被窩。

    反正在宮外也沒人管,弘曆更是把她寵上了天,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福晉,您醒了,外麵下雪了,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守在一旁的夏荷,微微笑道。

    同心一聽到雪,心裏便樂開了花兒,急忙起身,穿好衣裳,心裏琢磨著待弘曆迴府後,一定要讓他陪自己玩雪。

    待夏荷為她梳好發髻,她便急匆匆地跑到院子裏,白皚皚的雪堆積在花草樹木上,好看極了。

    跟在身後的夏荷一邊為她披上厚厚的貂裘披風,又將暖爐塞在她的手裏,生怕她受凍。

    聽丫頭來報,福晉醒了,雅琴也急忙將溫好的早膳端來翠竹苑。

    同心一邊吃著雅琴做的糕點,一邊賞著窗外的飛雪,這早膳足足吃了一個時辰。

    “福晉,福晉,外麵有一個女子說要見您。”夏荷本是去玉蘭苑接同宇少爺的,豈料經過府門時聽到了哭哭啼啼的聲音,她本來也不願多管閑事,隻是看那女子太可憐,才前來稟報的。

    “哦?女子?可是妙音姐姐?”同心的眸底忽然閃現一抹驚喜,她在宮外唯一認識的女子便是妙音了。

    夏荷眨了眨雙眼,如實迴道,“女子並未說她的名字,隻是奴婢瞧她懷有身孕,又跪在府門外苦苦哀求,所以奴婢才來告知福晉一聲。”

    “身懷有孕?”雅琴有些疑慮地低低喃道。

    “快跟我去瞧瞧。”同心一聽,心裏有些急了,不管是何人,這大冷天的都不能讓人家跪在門外呀。

    同心和雅琴急忙朝府門快步走去,夏荷剛欲跟上二人,卻被突然冒出的夏青拉住了胳膊。

    夏青剛剛練完劍,身上還穿著灰色的男裝,剛剛福晉匆忙離去,她也瞧見了,故拉著夏荷想要問個究竟。

    “青姐,你拉著我做甚?”夏荷有些急了,她心裏也好奇門外的那個女子。

    “福晉她們這麽匆忙,是做什麽去了?”夏青悠悠地問道。

    “一個身懷有孕的女子在門外跪著,說要見福晉。”夏荷也不賣關子,如實說道。

    夏青眉心一蹙,“身懷有孕的女子?”

    “是呀,肚子至少都這麽大了。”夏荷一邊說,一邊還在自己的肚子旁比劃了一下

    。

    夏青越想越不對勁,一想到澤州的事情,心裏暗自吐了一句‘糟了’,便大步朝府門跑去……

    富察同心和雅琴到了府門,果然瞧見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跪在雪地裏。

    她一邊上前攙扶起女子,一邊對守門的家丁責備道,“你們怎麽可以讓一個姑娘跪在門口?”

    幾個家丁見福晉發怒,皆退到一旁默不吭聲。

    同心冷冷瞪了他們一眼,便親自為眼前的女子拍打著身上的積雪,“姑娘,凍著了吧?”

    拍落女子身上的雪後,她又急忙解下身上的披風給女子披上。

    凍得瑟瑟發抖的女子這才有了一些知覺,她一邊撫著自己隆起的肚子,一邊感激道,“謝謝,您……您就是四福晉吧?”

    同心瞧著眼前長得眉清目秀的女子微微點了點頭,雖然這女子不是國色天香,倒也算是小家碧玉。

    女子一聽,急忙屈膝,欲行禮。

    同心急忙扶住她的身子,溫聲道,“你身懷有孕,這禮便免了。”

    “富察蓮湘謝過福晉。”蓮湘柔聲謝道。

    “哦?你也姓富察,看來我們還是同宗。”同心的眼裏浮現出驚訝,微微笑道。

    “蓮湘不敢!”蓮湘一臉驚慌道。

    同心無奈地搖了搖頭,拉著蓮湘冰涼的纖手,微微蹙眉道,“有什麽話還是進屋說吧。”

    知曉她一定是有事,才會在王府門口哭訴,同心拉著她進府,又朝雅琴吩咐道,“快給蓮湘姑娘做碗薑湯。”

    “是。”

    同心和蓮湘剛剛邁入府門,夏青忽然一臉陰鬱地站在了二人的麵前。

    “福晉。”她微微俯身向同心打了一個招唿,便將冷冷的目光掃向蓮湘的身上。

    蓮湘急忙朝同心的身後躲了躲,不待同心向二人介紹,蓮湘小聲地喚了一聲,“青姑娘。”

    “你們認識?”同心有些驚訝地瞧了瞧二人,發現蓮湘似乎很怕夏青似的。

    夏青目光炯炯地盯著蓮湘的麵龐,不言不語,蓮湘有些驚慌地錯開眼後,低聲解釋道,“迴福晉,曾經在澤州,蓮湘曾與青姑娘見過一麵。”

    “澤州,那你也認識四爺嘍。”同心脫口問道,可心裏卻湧出不好的預感。

    蓮湘點了點頭,低聲言道,“蓮湘今日前來王府,便是告知福晉四爺在澤州發生的

    一些事情。”

    “蓮湘姑娘!”夏青忽然朝她怒喝道,“你不要忘了你當初的諾言!”

    蓮湘嚇得身子一抖,慢慢撫著肚子,吞吞吐吐道,“我……我……也是被逼無奈。”

    見夏青氣得眉毛都綠了,自己還是一頭霧水,同心急忙低聲喝道,“夏青!你這是做什麽?蓮湘姑娘還什麽都沒說,你吼她幹什麽?”

    同心拉著蓮湘的手,直接越過夏青的身子,便徑直去了正殿。

    ……

    待弘曆離開皇宮時,已近晌午,今日政事頗多,下完朝後,皇帝又留他在養心殿商量了許多政事,才放他出了宮。

    路過東門大街,街口還有幾處賣糖葫蘆的小販還沒有收攤,他譴陸九英去給姐弟二人買了兩串糖葫蘆才迴了府。

    每日他的小女人都會在府門口,等他下朝歸來,可是今日門口冷冷清清的,除了幾個守門的家丁,一個人影也沒有。

    弘曆大步跨入正殿,隻見同心端坐在殿中,身旁除了夏荷、夏青、雅琴,還有一個身懷有孕的女子。

    見弘曆進屋,除了同心,所有人都朝他福了福身子。

    是她!弘曆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的人,竟出現在他的眼前。

    目光輕輕略過蓮湘隆起的肚子,蓮湘的眸底閃過一抹欣喜,然,弘曆很快別開目光,徑直走到同心的跟前。

    “心兒,這是給你買的糖葫蘆,你快嚐嚐。”弘曆接過陸九英手中糖葫蘆,送到了同心的唇邊。

    同心唇角微勾,搖了搖頭,推開弘曆的手腕,指著一旁的蓮湘,溫聲問道,“四爺可認識這位姑娘。”

    弘曆這才將目光落在蓮湘的臉上,他愣愣地望著她,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

    不待他迴應,同心又淡淡地問道,“她說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是嗎?”

    此話一出,俊逸非凡非凡的臉上忽地閃現一抹詫異,他望著蓮湘的眸子,似乎在詢問是嗎。

    自蓮湘將澤州發生的事告訴同心後,同心一直都是麵若秋波,無悲無喜。她有些猜不透這個福晉的想法,一般的妻子不是又哭又鬧,亦或是將她掃地出門,可是四福晉卻是異常平靜。

    而她見到弘曆眸底閃過的疑慮,急忙解釋道,“四爺,自從那晚,您要了蓮湘,蓮湘便有了您的骨肉,如今已經五月有餘了。”

    算算日子,從那晚以後已過了五月,那

    一晚他被人下了藥,所以才把蓮湘當成了同心,他當時隻是可憐蓮父母雙亡,才會收留她。可是誰又料到他們露宿的那家客棧是家黑店,竟然讓他誤食了媚藥。

    若是沒有蓮湘,恐怕他隻有讓夏青為他解毒,可是他為了留住夏青這個心腹,便利用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

    事後,他給了蓮湘許多銀子,讓她遠走他鄉,竟不曾想她懷了自己的骨血,找到了京城。

    瞧著同心漸漸暗淡的目光,弘曆將手中的糖葫蘆扔到一旁,握住同心近乎冰涼的纖手,急聲解釋道,“心兒,你聽我解釋,那晚我們剛至澤州,住進了黑店,被人下了藥……”

    “你隻需告訴我是或不是便可。”同心直接打斷他的話,一臉堅定道,“弘曆,旁人說什麽,我都不在乎,我隻信你。”

    我隻信你!

    他努力了這麽久,終於換來了一句‘我隻信你。’他又怎麽可以欺騙她。

    良久良久,弘曆點了點頭,權當默認。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同心,眼裏閃過一抹詫異。

    而蓮湘卻重重鬆了口氣,隻要四王爺認就好,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阿瑪。

    富察同心兩眼無神地望了弘曆一眼,他認了,不費吹灰之力他便認了。

    他和別的女人有孩子了,那她算什麽?他不是說這一輩子隻愛她一個人嗎?他不是說要帶她走嗎?

    她以為他和其他的皇子不同,這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夢罷了。

    同心掙開他的手,沒有說隻言片語,便朝朝殿外走去。

    “心兒!”

    “弘曆,我想靜一下,你不要跟來。”同心忽地頓住腳步,又朝其他人道,“你們也不要跟來。”

    弘曆剛欲抬起的腳步又放了下來,她明事理,辨是非,可她能分清他的真心嗎?瞧著她遠去的背影,弘曆卻沒有勇氣去追。

    “四爺,四爺,福晉剛剛到了馬廄,騎馬出去了。”

    弘曆猛地抬眸,對著夏青吩咐道,“你還不快跟上!”

    “是四爺!”夏青剛欲轉身,又頓住腳步,冷冷看向蓮湘,“若是福晉迴來後,還見到她,恐怕福晉還會離開。”

    說完,便朝馬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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