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一個健步衝到富察同心身旁,愣愣地望著她血色全無的臉龐,揪心的疼痛一陣一陣地遍布全身。他再一次,再一次讓這個女人在她的眼皮下受了傷。

    “福晉!”夏荷跪在富察同心的身旁哭得淚眼模糊。

    而富察同心一臉痛苦的模樣更讓弘曆心慌不已,她就這樣不管不顧地倒下去,她的後腦勺恰恰撞在了假山的山腳,那裏全是石塊……

    弘曆伸出顫抖的雙手,用右手輕輕托起她的腦袋,一股又濕又熱的粘稠物瞬間朝手心蔓延開來。弘曆急忙將她扶在自己的懷裏,慌張地抽出右手,血色瞬間刺痛了他的雙眸。

    “啊!血!福晉流血了!”夏荷瞧著弘曆的右手,驚慌叫出了聲。

    蘇培盛麵色一沉,急忙朝身邊的小太監吩咐了一句,“還不去請太醫!”說完,便急衝衝朝養心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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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呀!”

    蘇培盛剛剛踩在養心殿的門檻上,齊妃那哭哭啼啼的聲音剛好傳到了耳邊。

    “皇上,好歹臣妾也算是四阿哥的額娘,他怎麽可以這樣頂撞我呢?還有他那個福晉,本來就是一個不祥之人,竟然為了一個丫頭頂撞臣妾。”

    此話一出,皇帝頓時黑了臉。‘不祥之人’是你一個妃嬪隨意定論的嗎?若不是想著齊妃是宮中的老人了,皇帝非得治她個口不擇言的罪名。

    蘇培盛不動聲色地走到皇帝身邊,倒是把齊妃的話盡收耳底。齊妃如此口無遮攔,當著皇上的麵也說富察同心乃不祥之人,看來今日在禦花園四阿哥和四福晉的話的確不假。

    連番幾日都忙於批閱奏章之中,本來就心煩得緊,被齊妃這麽一鬧,皇帝的眉頭便皺得更深了。

    “弘曆真的頂撞了你?”皇帝終於冷不丁地問了一句,他也不是傻子呀,即便他一年也未見過弘曆幾次麵,但這四兒子一直都是平平庸庸、膽小懦弱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齊妃一愣,又隨即哭道,“臣妾所言千真萬確,皇上您可以問臣妾身邊的宮女太監。”

    蘇培盛著實被齊妃這話逗樂了,她當皇上傻呀,這些都是她自己的人,自然是護著自己的主子了。

    皇帝也忍不住憋笑了,這齊妃的傻他也不是第一次見過了,或許正是因為她的這份傻,才讓皇帝對她無所顧忌吧。

    “好了,好了,朕都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等朕想好了,自然會罰弘曆的。”皇帝實在有些不耐煩她在耳邊聒噪。

    “那皇上打算怎麽處置弘曆呀?”齊妃還真是傻得可以,竟然敢這般直白地揣測聖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皇帝冷冷地吐了一句,便連正眼也不瞧她了。

    一旁的蘇培盛急忙遣人將齊妃扶了出去,不過他也納悶了,齊妃這般傻,怎會傻到欺騙皇上呢?要說四福晉頂撞了她還是有可能的,這一向懦弱膽小的四阿哥怎麽會呢?難道今日在禦花園的一幕是演給自己看的?

    可當蘇培盛的腦海再次浮現弘曆那滿手的血色時,他便再也沒有理由懷疑了。

    “皇上!”蘇培盛見皇帝不自在地動了動胳膊,急忙上前替他捏起肩來。

    皇帝懶懶地躺在龍塌,微眯著雙眼,“今日之事,你可聽到了什麽風聲?”

    蘇培盛被皇帝這麽一問,也不禁頓了頓,便把今日在禦花園的事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皇帝聽完,眸子漸漸晦暗,這個丫頭聰慧過人,她做出這樣的舉動,根本不足為奇。可是四阿哥一向懦弱,怎麽可能和她演這麽一出戲?看來以後他得好好觀察這個四兒子才好……

    沉思了良久,皇帝才淡淡問道,“可宣太醫瞧了?”。

    “已經宣了。”蘇培盛在一旁答道。

    “你著手在宮外,為弘曆尋一處宅子做潛邸,他們也是時候搬出去了。”皇帝似乎想起什麽,吩咐道。

    蘇培盛連忙點頭應道。

    一個巴掌拍不響,齊妃素來囂張跋扈,今日之事恐怕也是她挑起的。富察氏一族為朝廷盡心盡力,本來將富察氏的嫡女許配給弘曆,也有些委曲了,今日之事若不處理得當,隻怕會傷了臣子的心。

    皇帝思量了片刻,又開口吩咐道,“此事,你再原原本本地告訴皇後一遍,一切都交由她處置吧。”

    皇帝說完便閉上了雙眼,開始在龍塌上小憩。

    蘇培盛輕手輕腳地替皇帝披了床薄被,便急衝衝地朝景仁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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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景仁宮的薔薇開得格外豔麗。

    在聽完蘇培盛的話後,皇後心裏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暢快。

    上次與三阿哥弘時合謀對付李

    榮保的愛子,實在是多此一舉了。本以為這富察氏的嫡女沉穩內斂、機智過人,如今看來也不過是自己自欺欺人罷了。

    如此潑辣無腦的女人和那個膽小怕事的皇子還真是天生一對,即便是富察一族勢力雄厚,那四阿哥也終將是扶不起的阿鬥。

    “娘娘,三阿哥來了。”宮女瑞芝附耳輕輕言道。

    “嗯。”皇後收了思緒,挪步到了正殿。

    “兒臣給皇額娘請安!”等候在殿中的弘時,恭敬拜道。

    皇後說了聲免禮,便被瑞芝扶上了貴妃椅。

    “說吧,可是為了你額娘的事。”蘇培盛前腳一走,弘時後腳便來了,來意再明白不過了,皇後也就開門見山了。

    聽了齊妃的話,弘時也有些心急了,“皇額娘,依兒臣之見,弘曆並非真如表麵那般膽小懦弱,今日額娘……”

    “齊妃咋咋唿唿、大驚小怪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枉你苦讀聖賢書多年,也是這般不懂分辨嗎?”皇後不留情麵地打斷弘時,顯然,她對齊妃和蘇培盛之間的信任,都選擇了後者。

    雖然親耳聽著別人數落自己額娘的不是,弘時的心裏很不是滋味,但在皇後麵前他又不得不虛以委蛇,輕聲迴道,“額娘的性子確實有些急,不過寧可錯殺三千,也勿放過一個,兒臣以為咱們還是謹慎些好。”

    “今日之事本宮也聽說了,熹妃做得很好,將富察氏的嫡女拒之門外確實聽讓我感動的。可人家的兒媳被拒門外,齊妃卻跑去無事生非,你叫我怎麽處罰弘曆的好。”蘇培盛的那番話,分明是皇帝有意要她知道的,所以現在她根本就不能胡亂栽贓弘曆了。

    “兒臣是怕……”

    “好了,你就不要聽風就是雨了。”皇後有些有些頭疼地擺了擺手,不耐煩道,“隻要你循規蹈矩,不要有什麽把柄落在別人手裏,儲君之位早晚都是你這個長子的,下去吧。”

    弘時也隻好悄聲退下,可自己的額娘就該硬生生地受這個委屈嗎?弘曆,富察同心,我定饒不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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