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道界。


    在方圓數百丈被削平的範圍內,有一個深數丈的巨大方形沈坑。其內有一銀衫男子與兩個女子相對站立,貼得極近。隻見他右手將其中一女子的頭狠狠撞在自己的身上,然後直接將其甩出。可左手按住的女子頭頂卻猶如一座高山,在他全力之下巋然不動。


    而當其睜開雙眸的瞬間,直刺男子心靈深處的是一種不知多少萬年都不曾有過的讓其毛骨悚然的光華。那讚許器靈味道的淡漠聲音讓男子在第一時間便使出了最快速度拉開了與這兩女間的距離。


    “將我吞天印器靈還迴來!”伴隨銀衫男子的怒吼,其周身銀芒大閃,一座至少有著百丈寬的方印虛影從他身後浮現,遮蔽了半個天空。而他的氣息則從最開始戲謔般應對武燕時的神通境初階,直接提升到了達到了神通境巔峰。


    而白木雲則雙眸微眯,神識掃過他,卻徑直轉身將身邊的武燕抱了起來,輕輕一躍,便落在了方印深坑之外。此時的武燕仍然身穿紅色戰鎧,豔紅色的長發順垂,雙目緊閉,嘴角、眼角皆掛著血痕。


    她迅速將武燕體內經脈探查一番,這才放下心來。武燕原本已經達到蘊道境巔峰的修為,再釋放了體內寐炎的力量後,則展現了她真正已至神通境初階的層次。隻不過,對麵之人的是借當時自己身體出現的異像引得武燕分神之際,才衝破了她防禦最弱的識海,而傷及了她魂魄。但身體上卻並無嚴重損傷。


    在了解謖和自己的事情後,白木雲對這個武燕的體質產生了極為濃厚的興趣。如果說自己的存活是因為那初元之力的選擇才阻止了暴體而亡的話,那麽這個武燕又是怎麽身負兩種血脈呢?


    可那銀衫男子卻對於白木雲完全無視自己的狀態怒到極點!


    他萬萬沒想到。氣息不過劫人身巔峰的人竟然有著某種仙器或者修煉某種古怪法門,生生吞掉了已經達到神通境初階的器靈!而且在已經沒有了幫手的狀態下,還這麽悠然的在自己眼皮底下欲要救人……


    這簡直就是他在這枯道界被冠以“魔淵宿主”以來最大的恥辱。


    男子癲狂的對天狂吼了一聲,雙手高高舉起向白木雲所在隔空猛力揮下。隻見其身後那方印的虛影則立即凝實,達到了神通境巔峰的威壓鋪天蓋地衝出。


    大地已經承受不住這不亞於綿延山脈地裂般的力量,猛烈震顫、顛簸起來。無數碎石被從地底翻出,混著常人目力可至範圍內的所有小山爆裂石塊。在空中旋轉著。形成了一道道石龍從四麵八方急速向白木雲所在衝來。


    而天空那仿佛真實的恐怖巨印亦隨著男子手臂的落下,衝向白木雲和武燕。


    天空陰暗下來,狂風帶動碎石相互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可卻仿佛根本沒有引起她一絲注意。


    白木雲在離開那個空間之後,便知道自己的神識迴歸了這個奇怪的地方。稍稍感受一下便知,這裏沒有小乘本源的力量。雖然大乘本源也很薄弱,但是卻還是活躍的。至少。無常本源、時間本源和空間本源再這裏施展完全沒有問題。


    而以自己的神識之力便將那男子方印中的器靈抹殺,實乃一次嚐試。初元之力的覺醒。讓自己對於“本源”也已經達到了徹悟的層次。畢竟,猶如混沌般存在初元之力,是可以任意轉換成為任何符合三千星河大世界天道規則的。所以,在她迴歸的第一時間。她便嚐試使用空間本源將這個鎮住二人肉身的方印移開。


    可是陰錯陽差,她竟然使用這個還極為不熟的力量達到了猶如穿牆一般效果,徑直進入了器靈空間之內。雖然以前憑借平鶴的力量進入過幾次器靈空間。但這麽簡單粗暴的方式卻還是第一次。


    細細感悟著空間本源的規則,她根本沒有給已經驚呆的器靈任何機會。便直接用自己最熟悉的本源之力將其控製,然後直接將其吸入自己的識海,便退了出來。


    這嚐試讓白木雲有些疑惑。自己既然在理論上已經掌握了所有本源,肯定已經穩穩進入了神通境,為何卻沒有任何神通的產生呢?不過轉瞬,她便釋然。


    神通,換言之,還是屬於法術的範疇。既在對一種或者多種本源從第一層掌握到第九層後,修道者自然根據本源的特點和自身修為特點而頓悟到的一種或幾種強**術。之所以被修煉者奉為“神通”,一是因為本身從凡人修煉而上達到這個境界的就太過稀少,所以能感悟到這麽強**術的人也必然會被崇拜的成為真正有了神通之人;二是因為這種法術不耗費任何仙力、神識,也不依靠任何仙寶或其它外在條件,而是純粹以本源之力而形成的。所以隻要還在世界規則中,那麽本源之力就會源源不斷,所以才會被低階修煉者奉為“神通”。


    可到了白木雲這個層次,已經可以同過初元而感悟到所有規則,隨意使用,任意轉換,沒有任何既定特點,那麽又怎麽會有固定的法術出現呢?更何況,已經通過初元而具備了掌控混沌規則雛形的資格,完全可以說是超越了任何法術的“神通”。


    所以她絲毫沒有糾結於此。空間本源,果然極為深奧。心念一動,將器靈丟入了荒冥幻獄境第九層,交給了已經進入那裏的銀蛇和慶忌之魂。


    “問清楚關於枯道界,那個襲擊我的銀衫男子來曆。”隻留下這一句命令似的言語,她便將心思都放在了武燕的身上。


    銀衫男子的攻擊急速而至,連續的巨響出現在方印與一個淡淡金色的光罩猛烈撞擊的刹那。飛沙走石的漩渦也趕到,砰砰砰的消失在了巋然不動的光罩之上。


    紅蓮之力伴隨著白木雲對於武燕血脈的疑惑細細轉了數十圈後,白木雲才終於發現了端倪。倒不是以為她力量不夠,實在是因為對於這方法還太過陌生。


    原來……原來武燕身上竟然是與當初的改變玄天血脈的方法有著諸多相似之處。她從本體血脈上完全就是一個純正的白族之人,可卻被灌入了極為濃烈的寐炎,融入骨血之內,使之擁有了可以改變外貌和催動純正萬火之源的能力。所以,她在催動寐炎之時,體內的寂滅之力完全不見或者被壓製到了某處,以確保其不與寐炎相遇,方才能安然。


    這種方法顯然比當初對於玄天,或者更多仙界白族之人所做要仁慈多了。畢竟,玄天是被抽幹了血,再反灌入赤族血脈的。這種恐怖的方法,恐怕萬人中也難存活一個。那麽究竟武燕是被誰以何種方法改造了身體呢?


    緩緩從她胸前正中的仙元位置灌入紅蓮之力,使其慢慢滲透到武燕的四肢百骸,然後再向其識海湧去。隻見武燕識海正中那原本已經轉為淡青色的魂魄在被紅蓮之力包裹後,顏色開始從下至上變得深邃起來,魂魄開始複蘇。


    見她魂魄開始修複,白木雲便放下心來。雖是萍水相逢,但武燕在危急時刻既然不忘保護自己,這行為也足夠白木雲救她一次。即便武燕是在救自己的妹妹,畢竟是自己殺她妹妹的。這樣相救,與武燕之前所做便兩清了。


    緩緩將她身體放平於地麵之上,白木雲才起身昂首看著天空之上那個已經憤怒到暴走,完全沒有了最初飄逸氣質的銀衫男子。


    “閣下已至神通境巔峰的修為,卻如此心浮氣躁,怪不得器靈不願再跟隨與你。”她言語冷漠至極。激將法越是輕蔑,效果便是越強。


    “你身上究竟有何至寶,今天我便再無顧忌你們二人的血脈,以解我心頭之恨!”


    “莫要侮辱‘晨族’。”白木雲繼而冷笑起來,“‘魔淵宿主’不過是你們給自己起的名字罷了。誰允許你打著我‘晨族’名義,在這裏吞噬魂魄,煉製方印?!”


    一邊聽著銀蛇從荒冥幻獄境中傳音過來的審問情況,白木雲心中對於眼前男子的來曆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一邊對於如何對付此人也擬出對策。


    若說戰力,這枯道界中隻有大乘本源之力便足以將其斬殺。但要探到更多,武力抹殺是不行的。


    根本沒給那銀衫男子任何迴複的機會,白木雲身外的金色光罩瞬間打開,一朵不過拳頭大小的紅色蓮花直接托起她的身體,以看上去好似慢慢輕浮,但實際卻是電光火石般的速度,來到男子麵前。


    “你……你……”男子雙目死死盯著那九瓣紅蓮,身體有些不自覺地向後漂移了半丈,“難道是謖?”


    “沒有‘大人’二字嗎?”白木雲看著男子的反應初步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冷哼了一聲,“要裝‘晨族’你也太不合格了!”


    見到唯有那世間最恐怖女人才有的九瓣紅蓮,銀衫男子戰意全無。即便對方現在的修為與自己相當,完全由一戰的可能,但他的選擇是連話都不迴,徑直掉轉方向用全力疾馳而去。


    然而,才衝出不到千丈,一度無形的牆便截去他的去路。


    四周忽然變得漆黑,枯道界一眼望不到邊的荒涼霎時不見。


    “敢在這裏莫名頂替‘晨族’,對兩殿之人大開殺戒,你定然已經效忠我‘虛天’了。”女子語氣忽然拉長,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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