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郡,你定然非常震驚。”海鶄落柔和的目光中根本看不出,前不久她還曾與一個高手生死決鬥了兩個時辰,“世間之事永遠不變的就是‘變’之一字。莫要說是你,如果換個位置,想必我也很難相信。”


    “那你的容貌呢?”童郡緩了一下才問道,“盟主此次顯現了這麽多分身,可有的和他一模一樣,有的卻完全不同。可再如何,也未見他本尊的相貌有過什麽變化。”


    “此人的來曆十分可疑。”海鶄落也略微點頭道,“而且你看到的也正是我所以疑惑的。分身術同根同源,那麽所有的分身理論上都應該與本體完全一致。我是個例外,但盟主如果修煉的是分身術,那麽他也不應該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而且,我也沒有在他身上發現分身術的痕跡。這令我也感到驚詫。”


    “等這事完結,關於盟主我們最好還是再了解一下。”童郡道。


    “關於我的容貌,這事說來話長。現在不宜過多解釋,我就言簡意賅吧。”海鶄落說道此處略頓一息,繼續道,“就如你我第一次見麵時你的猜測一樣,我確實來自金峰大陸。”


    童郡雙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她沒有張口。


    “而且我並非當世之人。按理說,我應該已經死了三千年……”


    “這怎麽可能!”童郡不禁向後撤了半步,凝聚神識再度上下打量起海鶄落來。


    “我說過了,沒有什麽是不可能。”海鶄落順勢上前半步,再度拉近與童郡的距離,微微彎身說道,“我答應過你,幫你渡過這個劫,便會告訴你我為何擁有世間最強的毒藥,七品洛毒的丹方。”


    童郡縱使已經是入微第十一層的修為,在此時海鶄落的氣息之下,也不禁感到了強大的壓迫感。


    “三千多年,我在金峰大陸上得機緣拜入了當時一個並不聞名的宗派,太吳宗。當時我的師父還僅僅是太吳宗宗的座下三弟子。而我也是師父所收所有五個弟子中,年紀最小,資曆最深的一個。就是在太吳宗修煉的過程中,我無意中在長老院的一次打掃中,從一個角落中發現了一本修煉分身術的秘籍。可這個法術縱是在三千年的金峰大陸也是一門禁術。”


    “是啊,分身術太過逆天,而且往往需要奪舍、煉化其他活著修道者的肉身方能成功,這樣的手段實在太過殘忍。”童郡眼神瞟著海鶄落,沒有表露出任何深情。


    “可是我沒有辦法,”海鶄落苦笑了一聲,搖搖頭,“我太清楚這其中的殘忍了。但我身負家族使命和母親大人的命令,必須要找到合適的方法釋放我的陰性五行之體,否則一切將功敗垂成。”


    “母命?”童郡奇道。這真是有意思,難道說,金峰大陸之上也有以女為尊的家族?


    “不錯。”海鶄落十分有深意的看了童郡一眼,卻暫時沒有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所以,在太吳宗修道的將近一百年中,我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奪舍了一個女子的身體,將我的陰性五行之體過渡到了她的身體之上。而後,我通過分身術的融合之法,將這個分身納於體內,與本尊一同修煉。”


    “可是,那樣你樣貌的改變不會被同門和師父發現?”


    “不會,因為母親早就給我了一顆十分特殊的珠子。有了這顆珠子,我便可以有了一個集全天下人都看不出來的麵具,遮蓋我的變化。”


    “珠子……可是使用蘭族的秘法?”童郡眼神霎時犀利。別人不知道也罷,但她童家可是赤族的血脈,而赤族與蘭族那可是有著一段仇恨過往的。


    “不錯。不過,卻是被改良過的蘭族秘法。”海鶄落眼神閃爍,似是開始迴憶起很久以前的事情,“我有個師姐,就是蘭族的鎮界者。隻不過,當時她與我同門之時,血脈才剛剛開始覺醒。而我與她當初感情甚好,她便給我了她的三滴精血,並傳授了我使用其內血脈之力去施展蘭族之術改變容貌的方法。可是,我卻在她的血中又混入了別人的血,所以最終使出的秘法與蘭族的法術有了一定的差異,導致我的師姐也沒有確鑿證據指認我練就了分身術這門禁術。”


    “既然你們感情好,那麽你為什麽要如此隱瞞?”


    “如果是你,你會全心全意去信任一個同門嗎?她的血脈與你不同,背景與你不同。更何況,我還有著特殊的使命。”


    “到底是什麽?”童郡不禁問道。這個使命,可是她第二次提及。


    “尋找仙劍的位置。”海鶄落字字停頓的說道。


    “啊……”童郡幾乎是失聲道,“你……你竟然真的是三千年之人!而且,你定然是參與了三千年那場金銅大戰!”


    “不錯。”海鶄落輕輕一掀袍袖,十分淡然的說道,“沒有我的通風報信,隱咒宗主人怎麽可能會傾全門派之力而攻打金峰大陸?如果她不傾巢而出,我們哪有機會澆滅這個凡人界當年最大的隱患,咒界傳人的機會。可是……可是後來的事情卻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直到今天,我看到那個自稱盟主的人,我才明白過來,原來當初紫玉是有後招的!而這個後招便是三千年後的今天,這個盟主!”


    “此話怎講?”童郡立即意識到了海鶄落所說的危機。


    “童家是遠古四族之一,赤族的後裔,也是肩負保護凡人界最大責任的種族。我沒說錯吧?”


    “你怎麽會知道?”童郡忽然猛地迴頭,看著不遠處仍然處於昏迷的白木雲和赤雁。


    “你不用懷疑是他們向我傳音,”海鶄落輕柔的說道,“你應該能從我身懷七品洛毒這點,便應該可以猜到一二吧?”


    童郡嬌小的身形當下一震,雙眼瞪得極大,緊緊盯著海鶄落的至美雙眸,半響後才有些艱難的說道:“海鶄落……落……洛!”


    她一把抓住了海鶄落的一隻胳膊,一邊搖頭一邊不可置信的說道:“你姓洛……你根本不是什麽海家的人!你,你,你竟然是我童家之人?!”


    “不錯。我說你能猜到的。”海鶄落低頭看著童郡那隻已經有些發白的纖細手掌,輕歎了一聲,“我的母親名叫童海,而我的本名則是童青。”


    童郡另一隻猛的扣住海鶄落的另外一隻手腕,聲音都出現了顫抖:“童家……童家第二十三代家住,童海!而原本她的女兒童青是要繼承家住之位的,可卻在不到十五歲的時候便失蹤了……這……這竟然是……”


    童郡眼神中有了一絲散亂,這在她執掌童家將近一百八十年的時間中可是從未發生過的!


    “童家但凡要離開家族潛入世俗之人,都會改姓為‘洛’。可是我卻不想被童家人找到,所以便集合了母親大人,我和這個洛字,給自己取了這個海鶄落的名字。也好在我當年以洛姓在金峰大陸行走,否則後續的隱患無窮!”


    “沒想到當年那傳說擁有著童家曆史上最為逆天天賦的童青,竟然真的去了金峰大陸!而你走後的一百多年裏,童家連續派出了三位修為最高的族人潛入金峰尋你。直到那北海天幕被金峰大陸立起,最終隔斷了尋找你的下落。……啊!”童郡說道這裏突然驚唿了一聲,“剛才你說的那顆可以改變容貌的珠子,莫非就是赤族萬年前得來的那顆赤水珠?”


    “嗬嗬,你果然極為聰明。所以我為什麽擁有七品洛毒,你明白了吧?”海鶄落說著,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物遞給童郡道,“這本書是我離開童家時所帶,也是童家老祖所著。但她明文交代,當家族中出現了陰陽五行之體的女子之時,便必須帶著此物從童家出走。”


    童郡雙手顫抖著接過這本顯然是出自童家老祖之手的竹簡,輕輕打開看了幾行之後,“唰”的一聲便合了起來。


    她向後一撤身,雙膝直接跪倒在地,恭敬異常的說道:“童家第三十七代家主童郡,參見童青家主。”


    “你……嗬嗬,你聽我說完,也許便無須再跪拜於我了。”海鶄落袍袖輕甩,童郡便被從地上扶起。


    “你應該已經明白,我是按照童家老祖的指示,去促成太吳宗和隱咒宗大戰的人。拜入太吳宗是我的機緣,修成分身術也是我的機緣。而正是因為我,兩個大陸生靈塗炭,死傷無數。而我則是金峰大陸最大的罪人,也是銅焰大陸當年參戰所有門派、家族最為憎恨之人。為了這個目的,我將與自己一同長大的師兄師姐出賣,我出賣了整個對我最為信任的宗派,所以,我最後被我最愛的人殺死,我也心甘情願,毫無怨言。”


    “殺死?可是你不是已經活了三千年?”童郡震驚之餘,還是不解的問道。


    “這就是命數吧!因為我死的時候,還沒有人知道我其實擁有著一個分身!”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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