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字一出,許奕懷中人全身顫抖起來。她閃動著卷翹的睫毛,清亮的眼眸中全是他真誠的麵容。白木雲這一晚基本處於不斷的震驚中,身體的無力感讓她根本無法推開他溫柔的懷抱。


    指婚妻子……


    她會忘記三年前父親帶著進入富麗堂皇的許家之時,那一道道輕蔑鄙夷的目光,那一聲聲暗地裏暢快的叫好,那一個個藏在遺憾表情下的欣喜。


    她會忘記那一條每天都會走的小路,在那個夕陽下是如此的漫長,沒有了平常的喧鬧,世界上仿佛隻有一人。


    她會忘記父親那長有大繭的手在那一天是如此用力,幾乎成為走進房門唯一的動力。


    她竟然笑了,伴著胸口很痛的感覺。


    此刻的夜,無言。


    許奕緩緩抬起右手,輕輕的抹掉了那美目中的滑出的兩滴淚水,將頭輕輕埋在她濕漉的長發間,輕語道對不起,雲兒。”


    “有對不起?”她咧著嘴,笑著迴答,“無論是誰,都不會願意娶我的……”


    “不,雲兒”他忽然抬起臉,用手托住她的頭,提高了嗓音你不明白這跟你是否有那紅痣沒有關係”


    情急之下說出這句話,他似乎一愣。


    “你?”她的臉漸漸冷了下來,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猛地推遠了兩人的距離,然後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你並沒見過。”


    “是的。”他不再勉強,順勢鬆開她,那張散發成熟味道的方臉之上露出追憶之色,“但你的事,山隴許家一直在向我父親匯報。其實,從他帶你迴到山隴,他們就開始通風報信了。”


    “迴到?”恢複了思路的白木雲一下抓住了這句話中的疑點。


    “你不?”許奕有些驚訝,“據我後來看到的那些書信,你應該是在足歲的時候才和父親的,而之前你家隻有管家在看管。”


    父親從來沒有提過這些……她心中的驚訝更甚。


    “那,”她遲疑了一下,“書信中有提到過我的母親嗎不跳字。


    “沒有。”許奕搖搖頭,看著她臉上閃過的一次次不同的神情,“許家說是生你的時候難產而死。”


    父親也是這麽說的。她點點頭,沒在。


    “我倆的親事祖輩定下來的,具體原因,我也隻是聽過父親提起一次,”他打破了短暫的沉默,全盤托出,“你祖父年輕時曾是我祖父手下的一名大將,交情甚好。因為在一次訓練中的意外,在危機時刻救下我祖父,但卻重傷不治。在他臨終前,我祖父許諾將來的家族男丁一定會迎娶白家後人,報答恩情。”


    白木雲靜靜的立在那裏聽著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當時你祖母已有身孕,但卻誕下一個男嬰。”他繼續說道,“我父親年長你父親四歲,於是便在祖父的要求下認下了這個弟弟。之後的事情他沒有多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後來等你祖母過世後,你父親便拜了一位據說很有名的散修為師,年紀輕輕便隨他離家,遊走江湖去了。我父親說,他失蹤了將近二十年後迴到了家鄉,而身邊便多了一個你。”


    “這些與許嚴哥哥有關係?”她冷淡的問道。


    “雲兒,”他眉頭微蹙,停頓了一下才迴道父親就我一個,未來他希望我能迎娶一位公主。”


    “所以,為了不破壞祖輩的誓言,許嚴哥哥才會成為我的指婚夫君?”她輕笑了出來,淡淡問道。


    還記得當時父親告訴與許嚴指婚之事時,那曾歡天喜地好幾日的雀躍。可以說,許嚴哥哥是這世界上第一個對好,對笑,真心對待的人。雖然現在仍然不太懂書裏講的婚姻,甚至愛情,但從認識許嚴開始,就一直將他放在一個重要的位置,可以哭,可以笑,可以知心,可以保護的人。


    “我是反對的。”他沉聲應道。


    “為?”她挑了挑細眉,嘴角的笑容更甚,“你沒有見過我真實的樣子,當然可以這麽說。”


    “我有你的畫像,會不知?”


    “那你還會娶我?”


    “因為,你對我很重要。”許奕沉默了半響,緩緩吐出這個六個字。


    “我不是幾歲的孩子了,許奕。”她抬頭看了看天空的月亮,輕歎道女孩十二歲,在山隴便可以嫁人,而男孩十五歲,便可以娶妻了。”


    重新注視著他的眼睛,白木雲悠悠說道我比你想的更堅強,你不用安慰我。”


    “我沒有安慰你,雲兒。娶你,是我命中注定你的事”


    “那你為還讓許嚴哥哥替你?”她心中猛的燃起一團莫名之火。


    “那是父親的決定我沒有辦法”他急促的迴應道,“這墜子是我讓他送你,但我沒法違抗我父親的意願我本想今後有機會親自上門找你,可誰知,最後你居然主動退婚了”


    “主動,是的,是我主動的。”她垂下眼簾,語氣又重新低落。


    那天,許嚴哥哥和的對話仿佛就在耳邊。原來一個人對好,並不代表他會接納你,更何況這種好,可能本來是帶著完成任務的性質。


    許嚴哥哥,我你讓我去退婚,是為了成全你和慕清的。現在,我才也許當時你心裏的壓力比我還大吧?無小說網不少字


    你真傻,你就沒想過,如果我不去的話,你豈不是就要違抗鎮國公的命令?


    你真傻,真的。


    我也是,真的。如果沒有碰到樊叔叔,也許我永遠都會抬不起頭,永遠活在那個閨閣的世界裏。


    “雲兒,你不明白,在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墜子的時候,我心中的震驚”他捂著的心口說道,“雖然你變了容顏,讓我疑惑,但最震驚的,是我居然可以再這裏碰到你你要,當初許嚴被選中的時候,我就在信裏詢問過,你是不是也會去修仙可他們告訴我,你完全沒有希望沒有希望啊,雲兒可我卻看到你手持瑤清牌,站在我身邊”


    “那你為要來這裏?”她被他一連串包含情感的表達震住了。


    “太吳國京城離你所在南域實在遙遠,如果我可以借修仙進入同在南域的上清山,就可以很方便的去找你”


    她他的話,因為此時此刻他眼中真摯的如一灘深不見底的潭水。可是,她不這是他唯一的目的,因為許奕是鎮國公的獨子這個身份,永遠不可能與那些書上講的權利鬥爭撇開關係


    腦海中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這裏的事情,不會如他所說就這麽簡單的。她看出,眼前的許奕似乎並沒有要追問麵具的事,而這個卻是讓她最為奇怪之事。


    “好吧,雖然我還是不明白我為對你來說那麽重要,但這件事我大致已經明了。”她點點頭,用手攏了攏開始幹燥起來的長發,心中開始冷靜的思考今夜發生的事情。


    “有些事,我現在無法告訴你。不過你要我,我不告訴你是為了保護你。”他此時的聲音很柔和,濃眉也舒展了開來。


    “剛才那些黑衣人為要來追殺你?”白木雲不想再糾纏指婚的事了。


    雖然此時她心中的疑問已經堆成了山,但長久以來因為特殊童年生活而養成的沉默和敏感的性格,白木雲形成了遇到任何事,先冷靜的沉住氣,再看觀察事情發展的處事習慣。


    這也是為在和她接觸了一段時日之後,身份貴如樊平、賀慕華這樣的傲世之人都會對她的一舉一動頗為讚賞


    “追殺我?”許奕一楞,旋即驚訝的說道,“難道你不他們是為你而來”


    “為我?不可能”她眼中充滿不信,“我無冤無仇,為何有人會來殺我”


    “不見得是要殺你,”他眉頭又皺在了一起,眯了眯他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沉聲說道,“他們水平在聚氣後期,身手一般,在我看來應該是來探你虛實的。”


    “人需要探我虛實?”


    “雲兒,你還沒明白,你的祖師傳人身份和那天禁地之事,早已在這平靜的山門中掀起大浪。”他凝重的說道,“那第一日,我和你在易河子那裏,他是話中有話。你後來還追問過我他的意思,但我當時並不想透露和你的事。可今日,卻讓我看到真有人對你下手,所以我才不得已為之。”


    “當時他說,要你我二人保證在六個月之內不要出亂子。”她迴憶著當時的情境。


    “哼,”他重重冷哼道,“一幫入門弟子能有亂子”


    “所以……”她終於想明白了,“從那天開始,其實你就一直在晚上跟著我到那個泉眼……”


    “是的。”他點點頭,“不過,我許奕絕不會做偷雞摸狗之事。每晚,我都會保持距離,為你看守這段。否則,我也不會刻意現身與林道明交談,並拖住他的步法,讓你有趕快躲起來。”


    她下意識的緊了緊的道袍,卻意外的在道袍的包裹下,本來濕漉漉的白色中衣現在居然已經恢複了幹爽。不過她來不及去多想這個問題,她現在更想,從今晚之後,應該用樣的態度來麵對他今日他既然已挑明了與的關係,那今後,還能否在想之前那樣平靜的以“師弟”相稱,掩飾心中的變化


    “如你所想,這入門的一十八人中,我們幾個,還有那徐茹和韓柳都非常人,他們的身份我也在抓緊調查。但雲兒,我希望你在這六個月結束之前,不要表現出對我有任何變化我和你關係越疏遠,對你來說就更安全”


    “可,我怕我做不到。”她一沒了主意。她沒有信心可以做到滴水不漏,尤其現在看著他的時候,明顯可以感到心髒跳動的更快。


    “我會幫你的。”他伸手撥開了她擋在臉龐的長發,“你現下需要做的,就是努力的提高的實力。其他的事情,我會幫你應付。”


    聽著他的話,她心中那沒來由的踏實又慢慢滋生了出來。這個男孩,雖然還未成年,可在這一夜之間,卻如一個可以依靠和信賴的人。


    不,她暗中搖了搖頭,和他之間尚有很多問題沒有捋清,我還是要為妙。


    想到這點,她抿了下唇,點點頭,“易河子的事,我會留意的。我總感覺他最近對我示好是別有用意的。”


    “當然了,”他滿意的迴應著,“他還會繼續挑撥你和王允他們之間的關係,你要。”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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