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幸虧沒用她,若是用了她,還不知會惹出來什麽麻煩。


    吳氏心裏咯噔一下,隻是,她做過的不妥當的事太多了,誰知道紀婉兒說的是哪一件。而且,她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對不起紀婉兒的事兒。所以,漸漸的,又有了底氣。


    「我做什麽了?你說啊?」


    紀婉兒瞥了她一眼。


    見紀婉兒不講話,吳氏轉頭看向了李氏,道:「姑,你看到了吧?你孫媳婦兒知道我是誰,故意攆走我的。哪有她這麽對長輩的?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吳氏是李氏娘家的侄媳婦兒,紀婉兒不給吳氏麵子,那就是不給她麵子。李氏本來對蕭清明這個愛讀書的孫子很是疼愛,分家後也頗為擔心,這會兒卻很是不高興。


    「孫媳婦兒,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快給你表嬸兒道歉。」


    聽到這話,雲霜抓著紀婉兒的手緊了些。紀婉兒迴頭看了雲霜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轉頭,笑了:「道歉?我為何要道歉?鋪子是我開的,我想招誰招誰,我這還是頭一迴聽人說主家不招人還要向那來幹活兒的人道歉的。合著我這招人不是招幹活的,是招個祖宗來的?好大的臉!」


    李氏年紀大了,上麵沒有長輩,下麵一大堆小輩。兒媳們縱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斷然沒人敢這麽跟她講話。紀婉兒這一通話讓她好生生氣。


    「分了家你翅膀就硬了是吧,連長輩的話都敢不聽了?」李氏怒道。


    紀婉兒正想反駁,這時,書房方向傳過來一個聲音:「奶,你錯怪娘子了,是我不讓表嬸在娘子鋪子裏幹活的。」


    這話一出,大家都看向了蕭清明。


    蕭清明不疾不徐,抬步走到了紀婉兒身側,跟老宅那邊的人站在了對立麵。


    「既然要道歉的話,不如表嬸先跟雲霜道歉吧。當年表嬸把我母親繡花的花樣子偷走,卻冤枉雲霜弄壞的事情至今還沒有個說法。」


    紀婉兒看著站在她身側的蕭清明,頗為驚訝。


    這真的是哪個半天說不出來一個字的蕭清明?這不是說話很利索麽。而且,一點都沒卡殼,絲毫不像是跟她說話時的模樣。剛剛她還覺得蕭清明最近清瘦了不少,這會兒看著他的身影,突然又覺得他比以往高大了許多。


    這人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雲霜就更激動了。哥哥從來不管這些事情的,這是要為她做主了嗎?她悄悄抬起來袖子抹了抹眼淚。


    蕭清明是個什麽樣的人,紀婉兒、雲霜、子安或許不清楚,老宅這些人可是看著他長大的,特別了解他。


    說好聽點,喜歡讀書,識字,讀書好。


    說難聽點,就是個呆子。小時候書讀得還行,長大後,考了兩迴沒考中,就發現這人就是傻。書讀不好,幹啥啥都不行。自從他爹娘去世後,就更傻了,連話都不會說了。罵他,諷刺他,甚至打他,他都無動於衷。就連最後分家,啥都沒分給他,隻給了個破房子,他也沒有多說一個字。


    讀書讀傻了。


    可今日他竟然說出來這樣一番話。這是哪根筋搭錯了嗎?


    老宅的人第一次對蕭清明感覺到了陌生。這真的是之前那個讀書讀傻了的傻子嗎?他不是連話都不會說,快變成啞巴了?怎麽今日會說出來這麽多話。


    剛剛,她們聽錯了吧?


    老宅的人處於震驚之中。吳氏沒那麽了解蕭清明,她這會兒隻記得蕭清明剛剛說過的話了,急忙反駁:「你胡唚什麽!我啥時候偷走了你娘的花樣子,你胡扯!」


    她沒想到,過去這麽多年了,竟然還有人提起來這迴事兒,還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肯定不能承認!反正對方肯定也沒有證據。


    蕭清明道:「七年前,二月初九,巳時。」


    吳氏怔了一下,滿臉疑惑:「啥?」


    蕭清明:「表嬸兒偷走我娘花樣子的時辰。」


    說這番話時,蕭清明臉上的神情始終淡淡的。既看不出來拆穿吳氏的得意,也看不出來對吳氏的厭惡,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般。


    反觀吳氏,就沒這般淡定了。


    吳氏氣得快要吐血了。


    她剛剛哪裏是在問她什麽時候偷走花樣子了,這人是不是傻?


    蕭清明卻還沒說完,又道:「過了月餘,三月十五,表嬸拿著同樣的花樣子去了鎮上的針線鋪子,轉手賣了二錢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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