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葉菡悠悠地醒來,她躺在堅硬的地麵上,周圍一片漆黑。警惕地聆聽四周的狀況,她騰出一直手摸索著身邊,突然她碰到一塊濕軟的東西,還帶著溫度。驚唿一聲,向後退去,撞倒牆壁,再次驚唿。嘴張開到一半,艾葉菡用手捂住嘴,但聲音已經發出。

    寂寥的樓層裏,任何細微的聲響都會像撕裂天空的刺目閃電。艾葉菡的驚唿聲不斷在遠處迴響,聲音越來越輕如起伏的水麵恢複平靜,陰森的死寂再一次充斥在整片空間內。

    艾葉菡的心髒劇烈跳動,雙手抓住手機,猶豫著是否要打開。她的身旁突然傳來痛苦的呻吟聲,嚇得她動也不敢動。一團粘滑的物體已經爬上艾葉菡的大腿上,她渾身一顫,本能地想要把那一團東西抖掉。那團物體卻已經纏繞上她的腰部,艾葉菡閉緊嘴,心裏害怕到極點,鼻翼唿出急促的氣流聲。

    那團濕熱的物體趴在艾葉菡的身上不再動彈。艾葉菡壓下起伏的胸膛,她一動也不敢動,等待了許久。緊閉雙眼,拚盡勇氣,才打開手機。她沒感受到任何異常的動靜,慢慢睜開眼睛,那團濕熱的物體正是林哲俊,他全身是黏糊糊的液體,衣服破爛不堪。

    “林哲俊你怎麽在這裏?”艾葉菡推了推昏迷的他,“喂,醒醒。”

    林哲俊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淨了一般,虛弱地說:“我們這是在哪裏?”

    “我還想問你這是哪裏呢?聽你妹妹說,你是警察?你在這裏有調查到什麽嗎?”

    “我們要想離開這裏,一定要往上走。”林哲俊坐起身,“李優鉺呢?”

    “不清楚,她沒有掉下來。”

    “那就好。”

    “不好!”艾葉菡緊張地說,“和我一起掉下來的還有你的妹妹!不知道她有沒有事,我們去找她吧。”

    “不用。”林哲俊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昏迷過去的模樣,他沒什麽力氣說話,語氣也顯得單調冷漠。

    “她是你的妹妹啊!”艾葉菡憤怒地說,“她冒著多大的危險來找你,你卻說不用,你還是不是人?你真的是禽獸,看來是我看錯你了。你不去找她也沒事,我會去找她。”

    “她,我……”林哲俊還沒有解釋完,又昏了過去。

    艾葉菡停下腳步,看著昏迷的林哲俊,搖搖頭歎了一口氣,走迴去,費力地背起林哲俊,雙腳顫抖不已,緩慢移動。

    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瓷白的光刺透空氣,滿目飛揚的塵

    埃,左側的牆和腳下都是粗糙的水泥,這一層似乎沒有裝修過。

    整座天空樹大廈都是艾葉菡公司名下的財產,再加上她一直在大廈內工作,對大廈十分熟悉,每一層基本都去過,從來沒有發現有這樣破舊的一層。她後背直冒冷汗,臉色慘白,如果這一層並不是天空樹大廈內的樓層,那她現在在哪裏呢?

    艾葉菡看見前方第四個九十度的牆角,突兀地停下腳步,全身仿佛被電擊過一般,刺刺麻麻地恐懼感從後背排上後腦勺。她在這一層走了一圈,但沒有發現任何出口和門。更令人害怕的是不遠處地黑暗裏隱隱地散發出一點幽暗的綠光,一陣詭異的陰風吹起艾葉菡的齊耳短發。

    “啊!”艾葉菡驚唿一聲。

    黑暗中的綠光仿佛覺察到了什麽,慢慢變得暗淡消失。

    艾葉菡雙腳一軟,癱坐在地上,背上的林哲俊被甩出去。

    “抱歉,抱歉……呃!”艾葉菡扶起林哲俊,震驚望著黑暗中星星點點的光芒,好似最璀璨的星空,難以言語的恐懼爬上心頭,喉嚨幹澀無比。

    綠光如一支畫筆在空曠的地麵上畫出巨大的六芒星和密密麻麻的字符,綠色的幽光和黑暗曖昧地擁抱在一起。

    光線雖然不足,但已能看清四周,六芒星陣的最中央,一個半透明的物體漂浮在空中,像極了幽靈。

    艾葉菡捂住長大了的嘴,恐懼無聲蔓延,眼角綴淚。一個黑色的身影在艾葉菡身後,蠕動著站起來。艾葉菡僵硬地轉過頭,緊張的臉龐露出一抹微笑,心中緊繃的神經一鬆,昏了過去。

    林哲俊扶住她,目光方向前方,這又是什麽情況?不看不要緊,這一看,那白色的幽靈似乎覺察到了林哲俊的目光,轉身麵對著他。幽靈的麵部十分平滑,五官模糊。

    林哲俊扶著艾葉菡,慢慢後退,想要身影隱藏在黑暗裏。

    幽靈的輪廓變得參差不齊,黑漆漆的裂縫在幽靈的麵龐上一字化開,咧嘴獰笑,尖銳的鳴音切割耳膜,水泥地麵劇烈震顫。

    猩紅的血液從耳洞中溢出,無論林哲俊怎麽用手把耳朵捂住,聲音仿若是無孔不入的水從耳洞裏使勁往腦袋裏鑽入,聽到的是無形卻猛烈的怒火。

    尖嘯已經停止,迴聲卻在寂靜的樓層內不斷迴響,耳膜依然腫脹疼痛。眼前光芒瞬閃,幽靈漂浮至他的麵前,細長的五指插入林哲俊的胸膛。他胸口的黑色紋路轉換為的白色,一圈圈字符以心髒為中心快速旋轉。

    “啊……”林哲俊強忍著撕心裂肺的痛苦,一團白色的物體被從胸口被幽靈扯出,鮮紅的血也跟著流出。他的身體突然如沉入千米之下的深海,四肢沉重得抬不起來,腦子似凝固的水泥堅硬得無法轉動。

    林哲俊的意識從奇怪的視角看見了他自己的臉,瞳孔放大,雙眼空洞無神。他發現自己正在被幽靈從胸口拉出,靈魂要被硬生生地拉出來,但他無法動彈,恐懼的陰影籠罩心頭。

    總聽說人在死亡前會迴憶一生,我的記憶為什麽會從在進入南極數千米的冰洞時開始呢?林哲俊雙眼迷惘地盯著天花板……

    “啪”一隻纖細的手抓住了幽靈的手臂,來人全身都籠罩在帶帽子的黑色披風之下,她搖了搖頭。

    幽靈憤怒無比,手刀劃破空氣,刺向神秘人的胸口。

    神秘人的身影如風一樣輕盈,黑亮的披風鼓動,出手的瞬間,空氣中湧動的塵埃都凝固了一般,仿佛快過了時間。幽靈地雙手被斬斷,掉落的手臂緩緩消散,幽靈痛苦地尖叫。

    被扯出來的靈魂又重新進入林哲俊的身體內。神秘人扶起林哲俊轉身就要走,他恢複了一些意識,指了指昏倒的艾葉菡。神秘人會意,拖著兩人消失在原地,連影子也不剩,隻剩更加激烈翻滾的光塵。

    幽靈長出雙臂,怒不可遏地瘋狂捶打水泥牆,蜘蛛網般的裂縫擴散。

    金屬牌上印著大大的150這三個數字,林哲俊站起身,“還沒請問你……”

    神秘人拉低頭上的帽子,尖細的下巴輕顫,但最後一句話也沒有說,再一次消失在原地。

    “等等!”

    “鬼啊……”剛醒過來的艾葉菡看到了這一幕,心理防線全部崩塌,“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好害怕,嗚嗚……”

    林哲俊從櫥窗的假人模特身上拿下的衣服,給自己換上,“你就在這裏好好躲著,別亂跑。”

    “林哲俊,你不要丟下我啊!”艾葉菡腳腕一扭,沒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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