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南部。


    這裏原是極為繁華的地方。


    這裏有著城池村鎮,人口眾多,來往貿易繁盛。


    然而一朝之變,天災降世,但見地龍翻身,見洪水滔天,衝碎了無數的家庭。


    無數人喪命於此,無數家庭就此破滅,無數胸懷心誌之人也就此夭折。


    天災之後,這裏亂象紛呈,秩序全無,而殺人劫奪之事,亦是數不勝數。


    甚至到了最後,朝廷賑災之事經過各層官員的貪腐,從而不能及時落到實處,導致此處百姓饑寒交迫,凍斃餓死的屍首,比死於天災的,更多了許多。


    而到了如今,幾乎已經開始有了食人的跡象。


    “娘……我好餓……”


    “沒事的,娘很快就挖到樹根了。”


    “爹怎麽還不迴來?”


    “他……”


    婦人語氣澀然,話說一半,忽然心中一跳。


    就在前麵,赫然有一個男子,似在刨著什麽,想要尋出地下的食物,忽然間看了過來,眼眸血紅,滿是血絲。


    這樣的眼光,如同惡狼,擇人而噬。


    “快跑!”


    婦人抱起了孩子,轉身要跑。


    那男子如餓狼般嘶吼一聲,追趕了過來。


    然而就在這時,天空驀地一聲雷響!


    無數的光澤,宛如雨落。


    這些光澤,落在大地上,落在草木中。


    一切煥發新生,如在冬季。


    但見枯枝發芽,但見草木興盛。


    原本枯寂的大地上,許多野草野菜破土而出。


    許多半死不活的樹木,忽然生機煥發,枝葉茂盛,甚至結出了果實,嬌豔欲滴。


    “神……神仙顯靈了……”


    婦人跌在了地上,孩子摔了一身的泥,卻抓住了一把青草。


    而那男子,也沒有再追過來,如瘋了一般,扯下來半邊樹枝,抓過果實,大口啃食。


    如這樣的場景,不知出現了多少。


    ——


    原本這片土地,如同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這裏無比混亂,便連官府也逐漸無法壓製。


    殺人的事情,每日都有,為了一塊紅薯,便可以引發出血案來。


    隱約有人開始鼓動,漸漸挑起人心的怨憤。


    那是對於朝廷的怨憤。


    這片大地上的百姓,幾乎已成餓鬼,如同暴民。


    有理智的人,有堅守的人,多數已經被打死了,而剩下的人,能夠繼續堅持的,也無法去管這亂象紛呈的諸般惡事了。


    “天氣變了,早上又下了細雨,氣候轉冷,寒氣入骨,不知要凍死多少人。”


    “就算沒有這場雨,也不知要餓死多少人。”


    “朝廷的糧食怎麽還沒有運過來?”


    “層層阻礙,難以落實,這腐朽的官場啊……”


    “我昨天抓了一個,他餓瘋了眼,吃了一個孩子……天災之後,好像人變成了鬼。”


    “您可否想過,這是天機?”


    “什麽?”


    “大周如此腐朽,此處災民無數,那些為官之人,還在剝削賑災的款項,隻怕是老天爺在懲戒這腐朽的大周朝廷,便是要這片大地上的人,去掀翻這個已經爛透了的朝廷。”


    “你胡說什麽?”


    “白鄉城的城主,已經起兵造反,要讓這天下成為朗朗乾坤!”


    “我……”


    “你是此處的父母官,也是有名的清官,看著這些百姓,你便不心痛麽?”


    那年輕人說道:“若要幫他們,便要為他們,為後輩們,洗出一片新的天下。”


    倘如蘇庭在此,便可看得出來。


    此人不是旁人,赫然是曾經坎淩縣令的家中的仆從,因蘇庭緣故而脫離奴籍的丁言。


    而在他麵前,一位花甲老者,麵色變了又變。


    “大人!”


    就在這時,一個下人跌跌撞撞跑了進來,滿麵驚喜之色。


    那花甲老者斥道:“什麽事情?”


    那下人磕磕巴巴道:“神仙……神仙顯靈了啊……”


    花甲老者怔了一下。


    而丁言心中,忽然一凜,神色變幻不定。


    ——


    雲空之上。


    “這……”


    “他怎麽敢?”


    謝長老與邱長老對視了眼,心中驀地一震。


    這個蘇庭,終究還是不願安分,竟然把生機灑入了大地之下。


    守正道門怕是不會輕易饒過此事。


    “多謝了。”


    蘇庭平靜道:“你也是個好人。”


    他運用的是造化會元天雷光,在毀滅之中蘊藏生機,故而可以讓許多草木煥發生機。


    如此,大地上的人,便有了果實,也就有了食物,便不會再如這樣的慘狀。


    齊宣看出來了,所以稱蘇庭是好人。


    但適才齊宣也察覺了蘇庭雷霆中的生機,故而配合了一把。


    所以蘇庭稱齊宣也是好人。


    “我隻是稍微助你一把,但不如你這般膽大……讓我親自出手,我也是不敢的。”


    齊宣低沉道:“幹涉人間災事,是守正道門的大忌,甚至會讓天庭治罪,不過,你與我此次是‘無心之失’,僅是因為鬥法的緣故,無意間波及大地,又不曾造成太大的死傷,加上你我此番爭鬥,象征著兩家仙宗,倒也足以抗下罪名。”


    蘇庭往下看了一眼,說道:“守正道門的罪名我不擔心,隻是不願元豐山難為罷了,但此事讓你先秦山海界一塊兒擔了,便也算不錯。”


    說著,蘇庭稍微擺手,道:“也罷,就算你還了我人情。”


    齊宣怔了一下,皺眉道:“我何時欠了你的人情?”


    蘇庭平靜道:“因為我殺了齊嶽。”


    齊宣沉凝道:“你承認你殺了本門的大弟子?”


    蘇庭嘿然一笑道:“我不瞞你,齊嶽確實死於我手,但是,齊嶽是你門中的首徒,雖然天賦悟性均不如你,但地位終究比你高些。我如今殺了他,以後便無長幼之分,你是當代最傑出的弟子,自然也是未來的掌教……你欠我的人情,對麽?”


    齊宣眸光微凝,但卻未有開口,形容默認。


    蘇庭說道:“這迴你算認輸了,待會兒安撫一下你這些位長輩,隨我去元豐山走一趟,我自然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說到這兒,蘇庭拍了拍衣衫,道:“而且,這裏是中土,你真要強行動手,哪怕鬥過一場,壓過我元豐山這三位長老,但這裏終究是中土。”


    齊宣沉聲道:“你什麽意思?威脅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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