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宮之內。


    氣氛當下有些尷尬。


    齊嶽出身先秦山海界,且是當代大弟子,地位不亞於浣花閣的長老,而且本身也是半仙的層次,哪知在這浣花閣之中,倒總是被人冷臉相對。


    這讓他心中惱怒,而身後的兩位師弟,幾位徒子徒孫,心中也頗不喜。


    但好在都是大派弟子,也知這是浣花閣所在,便都沒有發作。


    齊嶽對此,也算滿意,至少從這點看,他門下的徒子徒孫心性倒都不錯,不似浣花閣的這些女子。


    經此一事,齊嶽總覺這些女子的心性,便是喜怒無常,顯得頗是任性。


    但北靈長老既然出聲,也讓他鬆了口氣。


    “既然到了,便請進來罷。”


    齊嶽這般說著,運功平複心境,端坐不動。


    而北靈長老則是深深看了自家兩個徒兒一眼,心中也知她們為何惱怒。


    雲宮麵貌精致,卻被人在臉上按了一個掌印,此刻雖然消去,但她卻總覺不適,才戴著麵紗。


    以九重天道行,被蘇庭七重天本領傷了麵門,對雲宮而言,堪稱奇恥大辱。


    對女兒家而言,這也是難以啟齒之事。


    偏偏這齊嶽問得直接,難免也讓雲宮心生惱怒。


    至於燕婷那邊,九尾狐獸幼時被她拾得,與她相伴,加上女孩兒心性,對這夥伴最是看重。


    而今有人要以上品法寶,換走她心愛的九尾狐獸,難免讓她心生怒意。


    若是放在昨日,燕婷念在對方身份上,或許便也隻是婉拒,怎奈何今日敗於元豐山那少年手中,滿心隻覺恥辱,便也沒了耐心。


    北靈長老也是女兒身,自然知曉這兩個徒兒此時的心緒,因此倒也沒有責罵。


    “長老。”


    而就在這時,韻兒卻也帶著蘇悅顰走了進來。


    此間冰宮,是浣花閣招待來客的地方,又是浣花閣與先秦山海界之人會見之時,蘇庭作為元豐山的長老,理當避開,便也跟隨進來。


    而蘇悅顰入了冰宮,便覺氣氛有些訝異。


    尤其是門中諸位師姐,看向她的眼神,似乎也比以往有些不同。


    燕婷師姐的眼神頗是複雜,而雲宮師姐的麵上,不知為何,又戴上了一層薄紗。


    “長老。”


    蘇悅顰走了過來,盈盈施了一禮,又朝著其他真傳弟子見禮。


    北靈長老麵上露出溫和慈色,點了點頭,又伸手介紹道:“這幾位是從先秦山海界而來的貴客……這位是先秦山海界當代掌教的大弟子,齊嶽先生。”


    蘇悅顰聞言,轉身過來,施禮道:“浣花閣弟子蘇悅顰,見過齊先生。”


    齊嶽麵帶微笑,目光之中略帶審視。


    眼前的女子,五官精致,身段高挑,氣質亦是柔而不弱,而舉止輕和,禮數周全,著實令人眼前一亮。


    雖說道行稍微淺薄,但浣花閣弟子的身份,便也足夠了。


    齊嶽頗感滿意,笑著說道:“很好,難怪我門下的淩安,自見你之後,便茶不思,飯不想,果真是傾城絕色,我見猶憐。”


    蘇悅顰聞言,驀地一怔,才看見齊嶽身後一個青年,正看著自己,眼神中頗是灼熱。


    “蘇姑娘。”


    那淩安不禁施了一禮,眼神灼熱,道:“前日淩安追殺大妖,從東海追至南海,恰逢姑娘跟隨北靈長老在南海取珠,便對姑娘一見鍾情……”


    說著,他深吸口氣,道:“自我迴宗之後,食而無味,寢而難眠,日夜總在腦海中現出姑娘身影,茶不思,飯不想,乃至修行亦有耽誤。”


    他咽了咽口水,看著手足無措的蘇悅顰,不禁往前一步,道:“我原想斬妖之後,嚐試煉就陽神,成就真人,但自得見姑娘之後,幾近心生魔障,險些引火自焚,而今唯有與姑娘喜結連理,心願達成,才能平複下來,在修行上更進一步。”


    蘇悅顰不禁退了兩步,看向了北靈長老。


    北靈長老說道:“我浣花閣雖然極少與外界聯姻,但如先秦山海界這等宗門,便也不是沒有嫁娶的先例……對於此事,本門之中,實則並無明令禁止,你們若是兩情相悅,我可為你做主。”


    淩安聞言,頓時大喜,上前來便要握住蘇悅顰的手。


    蘇悅顰忙是驚退數步,搖了搖頭,輕聲道:“這位師兄,我與你隻有一麵之緣,言及嫁娶之事,未免太過驚世駭俗了些。”


    淩安聽得這話,臉色一白,咬牙道:“你要拒絕我麽?”


    雲宮忽然出聲,冷聲道:“我浣花閣的弟子,連拒絕外人的資格都沒有麽?”


    淩安悶哼一聲,隻覺胸口遭受重擊。


    而就在這時,一股暖風從身後傳來。


    赫然是齊嶽出手,化解了雲宮的氣勢。


    齊嶽神色也不甚好看,未想雲宮當著他的麵,便朝著自家徒孫出手,但齊嶽壓住努意,隻是看著蘇悅顰,說道:“姑娘,我這徒孫兒,為人中正,品貌俱佳,在這一輩中也是最為傑出的弟子,歲數才滿二十,道行已至六重天,幾近陽神之境,日後便是前途無量,哪怕得道成仙,也非妄想。”


    他背負雙手,道:“非是齊某自誇,放眼他這個歲數,興許是各家仙宗道派之中,能最先成就真人的苗子。”


    他目光掃過浣花閣諸人。


    便是連北靈長老,也露出異色,朝著那個少年看了幾眼。


    蘇悅顰卻是退了兩步,退到了北靈長老的身側,才輕聲道:“這位淩安師兄,再是傑出,再是不凡,也與我沒有什麽關係的。”


    “哦?”


    齊嶽看了過來,道:“如此出色之輩,在你們這一代中,屈指可數,他今後作為你的夫婿,不足以令你自傲麽?”


    蘇悅顰微微搖頭,說道:“再是出色,可我也不認得他,我們隻有一麵之緣,我絕不可能因為一個陌生人天賦卓絕,便嫁與那人。”


    淩安聞言,露出焦急神色,似要上前。


    但齊嶽伸手一揮,將他攔下,才道:“我輩中人,雖非斷情絕性,但也不必如你這般,你好生考慮一番,此次若能喜結連理,結兩家之好,我作為長輩,自當賜你一件珍寶。”


    蘇悅顰搖頭道:“我不需要珍寶。”


    齊嶽歎道:“我這徒孫,對你一心一意,不惜跪在我門前,請我來浣花閣提親,而今齊某舍卻臉麵,也不能成功。而今次之後,我這弟子,心生魔障,不能通暢,將來的一位道門高人,便要就此夭折,姑娘當真忍心麽?”


    蘇悅顰微微皺眉,卻沒有開口。


    而北靈長老等人,亦是露出了不喜之色。


    齊嶽的最後這一番話,性質便已不同。


    在場都是道行高深之輩,自然沒有愚鈍之人。


    而蘇悅顰也是聰慧之人,也頗感不喜,但卻沒有迴話。


    齊嶽見狀,正要繼續開口。


    然而就在這時,南門方向,忽然傳來一個冰冷森然的聲音。


    “你家弟子夭折,關我家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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