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院南方。


    鎖鏈的盡頭,是一株樹木。


    樹木並未長得茂盛,而是十分幹枯,幾乎枯死了一般。


    但樹中嵌著一尊神像,形如鳥雀,氣態昂然,大約是南方朱雀。


    兩位陽神長老,正是將法力灌注在樹木上,借木生火,助長朱雀之威,沿著鎖鏈,去鎮壓蛟龍。


    “難怪添了一股強悍的火類法力,原來是這陣法的玄妙布置。”


    蘇庭見狀,方是恍然,暗覺驚奇,頗是佩服。


    待蘇庭靠近前來,便見兩位長老後退一步,齊齊施禮,道:“請蘇神君援手。”


    聽了這話,蘇庭渾身舒適,十分受用,頓時運用神甲,金光璀璨,仿佛法力暴增,他將道意轉向,朝向南方,得五行之火。


    當下蘇庭渾身便如火焰燃燒,滾滾浩蕩,氣態之威嚴,如同天神下界。


    兩位真人目光微凝,退了數步。


    而蘇庭立即替上,法力運轉,打入樹木之中。


    轟地一聲!


    仿佛火焰燃燒!


    那朱雀神像,驀地顫動,便有一股強盛到了極點的神威,經由鎖鏈,傳至鎮龍柱。


    蘇庭眸光一凝,朝著井院方向看去。


    隻覺那神威再經鎮龍柱,愈發暴漲,鎮入井中。


    縱然那蛟龍已是妖仙,威能浩蕩,足以搬山填海,卻也搬不開這一根鎮龍柱……因為鎮龍柱所蘊藏的神威,更甚於山嶽之重。


    “可以了!”


    “夠了夠了!”


    “神君且先停手!”


    這兩位長老,忙是開口,語氣焦急,似乎懼怕什麽。


    蘇庭聞言,微微皺眉,但也沒有多言,隻是將法力收迴。


    至於井院那邊,鎮龍柱沉重無比,蛟龍暫時是無法脫困了。


    左邊這位長老,貌若古稀,喘息著道:“神君乃是法力屬火,不必助燃神樹,隻須得將法力灌注在神像之上,便可讓這朱雀神像,綻放神威。”


    蘇庭露出訝色,也未多言,便將法力直接灌注在這朱雀神像之上。


    朱雀神像得了火類法力,栩栩如生,將法力傳入鎖鏈之中,傳至鎮龍柱。


    那井中蛟龍,徹底沉寂無聲。


    蘇庭鬆一口氣,又皺眉道:“現在怎麽辦?難不成還要我一直如此鎮壓蛟龍?”


    適才開口的這位長老,連忙說道:“不敢長久勞煩神君,隻須灌注法力,在這朱雀神像之上,以神像之力傳至鎮龍柱,鎮壓蛟龍,持續一盞茶的時候,便可以讓鎮龍柱,長久鎮壓。”


    蘇庭聞言,點了點頭,繼續灌注法力在其中,又細看了一下,發覺這朱雀神像,似乎材質尋常,不是什麽仙家寶貝,但卻偏偏可以承載得住他堪比陽神的渾厚法力。


    ——


    “古怪!”


    “這神像材質尋常,不是什麽奇異寶貝。”


    “這一株樹木,更不必說,也沒有什麽玄奇之處,而且似乎長久承受火焰法力,將要徹底枯死了。”


    “但就是這樣的布置,能使陽神真人,鎮住一尊妖仙級數的蛟龍?”


    蘇庭細細查看,愈發古怪,也愈發心驚,對於當年那位布置此陣的人物,不禁有些敬佩,心中暗道:“真乃是化腐朽為神奇的本領。”


    身側的這兩位陽神真人,一位修煉的功法,偏向大地之厚重,另一位修行之法門,氣態則偏向於水流之清澈。


    一人屬土,一人屬水。


    均在八重天的級數。


    “蛟龍屬水,而朱雀屬火,這陣法的根本,就是以火壓水。”


    蘇庭暗道:“難怪這兩位長老,沒有跟我一樣,直接把法力灌注在朱雀神像之上……否則,一人屬土,一人屬水,均對火類,有所克製,不但難以起得效用,還極有可能,讓朱雀神像,威能受損,甚至崩壞。”


    這兩位長老,各自將法力運用在這樹木之上。


    水土二類,正好助長樹木。


    木則生火,才能助長朱雀神像的火焰之力,才能經由鎖鏈,傳至鎮龍柱。


    但是蘇庭運用的是火類法力,故而便可直接把法力放在朱雀神像之上,而不必將法力燃燒樹木……否則,這一株樹木,加劇燃燒,遲早要毀於一旦。


    這樹木不是什麽仙家寶樹,這神仙也不是什麽仙家寶貝。


    細想之下,就連這鎖鏈,都談不上什麽法寶,乃至於那鎮龍柱,材質似也不是什麽上等物事。


    如何這些尋常物事,組合起來,竟能鎮壓妖仙?


    蘇庭自認為對陣法之道,對於風水玄學,已算是造詣精深,如今也是摸不著頭腦,十分茫然……就算是陸壓傳承之內,各類法門帶來的知識,也無法解析眼前的玄奇之處。


    “這等陣法……”


    蘇庭朝著那位長老看了一眼,不禁問道:“這陣法堪稱是化腐朽為神奇,簡直玄妙無窮,不知是出自於哪一位仙家的手中?”


    兩位長老對視一眼,一時之間,似有幾分遲疑,欲言又止。


    蘇庭微微皺眉,心中暗道:“這難道也有什麽忌諱的地方?莫不是那位擁有這等造詣的人物,不是明源道觀的人,是他們從外邊請來的高人,所以自覺有些失了顏麵,臉上掛不住,怕丟了自家宗門的威嚴,所以不好多說?可這也不必呀,經過這麽些事兒,明源道觀在蘇某人麵前,早已沒什麽威嚴可談了……”


    適才說話的那位長老,遲疑了半晌,方是說道:“當年布陣之人,與本門大有淵源,並且……”


    他話說一半,便有一聲龍吟,從井院深處,再度響起,悲鳴長嘯,充滿了不甘及怨憤。


    這一聲龍吟,比之於先前的震蕩,更為驚人,顯然是這蛟龍,竭力而為,似乎連鎮龍柱,都有些顫動。


    蘇庭不甘耽擱,連忙再度施展法力,灌注在朱雀神像之上。


    源源不斷的法力,沿著鎖鏈,傳了過去。


    鎮龍柱轟然響動,徹底將那蛟龍壓入井底。


    “明源道觀!”


    忽有一道聲音,低沉而陰冷,森然而恐怖,不似人聲,極為生硬。


    蘇庭震了一下,心道:“那蛟龍口吐人言?”


    正這般想著,便聽那聲音之中,蘊藏龍威,又長嘯一聲。


    “此樹成長千年,如今盛極而衰,已是暮年,終於將要枯萎。”


    井中聲音低沉,蘊藏憤怒,迴響在明源道觀之內,道:“此乃大道真諦,輪迴之理……昔年乃是天要封我,如今大道輪迴,生死輪換,樹木枯萎,正是天要放我,你等竟敢逆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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