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品先默默地淚奔了一會兒,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那麽,春花的字,可取了?”


    春花的娘裂開嘴笑了,那叫一個陽光燦爛,“有哇!她爹取了!”


    “……取什麽字了?”


    “葫蘆!”


    “……”


    郭品先抬頭望天,他錯了,他不該抱有希望的。


    “如何?是不是特別美妙?”春花的娘儼然淪陷在自己的情緒裏,全然沒看到石化的郭品先。


    “……嗯。”


    大楚邊境。


    施小夏駕著馬車,唿哧唿哧的進入了大楚的過境。


    說起來,春花太能睡了,吃完糖葫蘆後,說是犯困,眯一會兒。


    結果這一眯,就是兩日……


    施小夏簡直無語望天。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一路上如此顛簸,這春花竟然,還能睡得如此香甜。


    不過,好在一路上,都順利。


    但是,還是耽誤了不少時間,春花是時候該學武功了,不然太耽誤事情了。


    施小夏看了看手上的地圖,眉頭皺起。


    不行,按照這樣的速度,還得好幾日才能到京城,幾位堂主姐姐的身子如何熬得住?


    施小夏決定就近原則,去美人盟分舵,把春花放分舵,他自己一個人去孫家找解藥。


    說幹就幹,施小夏狠抽一鞭子那馬兒,馬兒吃痛的噠噠噠狂跑起來。


    春花被突然這麽一個加速,晃得頭撞在車窗上,驚醒。


    “……”


    外邊的施小夏聽到動靜,暗暗抽了口冷氣。


    果然……


    “施!小!夏!你要死啊!”


    衝天怒吼襲來,施小夏渾身一顫,差點從車頭上掉下去。


    “春…春花,你要冷靜,冷靜啊!”


    施小夏腦子快速運轉,想著用什麽辦法糊弄過去。


    “你他媽給老娘滾!三百六十度滾!馬不停蹄滾!”春花一把掀開車簾子,杏眼圓瞪,紅撲撲的臉頰鼓起來,特別可愛,光潔的額頭上赫然是一塊淤青。


    施小夏迷戀的望著春花,全然忘了自己在鬼門關門口敲門了。


    有句話叫什麽來著,美色誤人!


    “春…春花,你,你不要生氣哦!”施小夏沒忍住伸出手,揉了揉春花可愛的小臉蛋。


    春花深吸了口氣,鐵青著臉,伸出腳,狠狠地一腳踹向施小夏的胸口,“滾!”


    於是,施小夏華麗麗的從馬車頭上,摔了下去。


    許是春花的怒吼太有殺傷力,那馬兒嚇得一個哆嗦,速度慢了下來,所以施小夏雖然摔下去,也沒重傷。


    “啊!”車下傳來施小夏的慘叫聲,那可憐的馬兒還沒從春花的怒吼中迴神,就被施小夏嚇得猛刹住馬蹄子,縮起脖子哆嗦。


    春花翻了個白眼,果然什麽樣的主人什麽樣的馬!


    早知道這馬兒如此怯懦,她就用她的愛馬了!


    “施小夏!你還打算在車下哼哼唧唧到什麽時候!”春花不耐煩的瞪著在地上四腳朝天,暈頭轉向的施小夏。


    施小夏艱難的從地上翻了個身,艱難的站起來,他後悔了,說什麽也不能讓春花學武功,方才春花那一腳,若是帶了內力,他估計就沒命了。


    “春…春花,你別生氣,我,我這就起來。”


    施小夏默默地扶著摔折的左手,慢慢的爬上馬車。


    春花隻是一時氣頭上,見到施小夏的左手,便知曉是摔折了,心下一陣內疚,“我幫你接骨,你忍著點。”


    施小夏感動的點頭,雙眼潮濕,嗚嗚嗚,其實,春花還是很溫柔的!


    “春花,不怕的,我不怕疼。”


    話音剛落,施小夏的臉就扭曲了。


    春花一步到位,又快又狠,他的左手接好了。


    “好啦!雖然接好了,但這件事多少是我太衝動了些,你歇著吧,我來駕車。”


    施小夏雙目通紅,一看就是熬夜趕路好久了,春花想起自己那雷打不動的睡功,有些心虛。


    “啊…不好吧,還是我來吧!”施小夏心裏大急,他正想把春花放分舵裏,一個人去找解藥的,若是帶上春花,太耽誤時間了。


    春花叉腰,目光振振道,“怎麽,你竟敢反駁我的決定?”


    施小夏菊花一緊,立馬端坐低頭,“不,不敢。”


    春花哼了一聲,一鞭子抽在那可憐的馬兒身上,馬兒痛的淚流滿麵,嘶叫一聲,噠噠噠噠噠跑了起來。


    施小夏此時此刻,真的非常的憂傷。


    帶著春花找解藥,猴年,還是馬月?


    堂主姐姐們,我該怎麽辦?


    春花駕著馬兒,一路馳騁,像極了一個嬌蠻的大小姐。


    過路的百姓們紛紛吃了一嘴巴的灰,卻又敢怒不敢言。


    對方是個女娃娃,你總不能,和小孩子計較?


    然並卵,沒有人猜得到,這馬車裏,是個被顛簸的眼冒金星的小男娃。


    施小夏已經渾身癱軟了,靠雙手死死地抱著馬車裏的扶手才能不被甩出去。


    其實,他特別同情這匹馬兒,它是多麽的無辜可憐,平日裏吃吃睡睡,也沒幹什麽大事,如今突然被春花這麽一個喪心病狂的抽打鞭策,隻能邁開並不熟練的步伐奔跑,一路沒有吃和休息的時間,它的內心,一定是奔潰的。


    “春…春花…能不能,停一下?”


    施小夏覺得自己胃部快要承受不住,要吐出來了。


    春花馬鞭兒高揚,唱起歌兒來,全然無視了施小夏的存在。


    “藍藍的白雲天,悠悠水邊流,玉手揚鞭馬兒走,月上柳梢頭,紅紅的美人臉,淡淡柳眉愁,飛針走線荷包繡,相思在心頭。”


    施小夏的心,真的好累啊!


    他現在是哭都哭不出來了,隻能緊緊地閉著嘴巴,因為,他好擔心一開口,東西就吐出來了。


    “風兒清水長流,哥哥天邊走,自古美女愛英雄,一諾千金到盡頭,風聲緊雷聲吼,妹妹苦爭鬥,自古紅顏多薄命,玉碎瓦全登西樓。”


    春花的聲音本就清脆,像鈴鐺一樣,十分動聽,隻是,畢竟是個孩子,唱歌嘛,一股子稚氣的味道。


    官道上不少的馬車都被這歌聲給聽得步伐慢了下來,多少人在歲月的打磨裏,忘卻了最初的清純和天真?


    “天茫茫,水茫茫,望斷天涯,人在何方,記得當初,芳草斜陽,雨後新荷,初吐芬芳,緣訂三生,多少癡狂,自君別後,山高水長,魂兮夢兮,不曾相忘,天上人間,無限思量。”


    春花全然不知有多少聽眾,隻是歡樂的唱著,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像天上的鳥兒一般,惹人憐愛。


    不少吃了灰塵的車夫都心軟了下來,忘記了一開始的不愉快。


    “天悠悠,水悠悠,柔情似水,往事難留,攜手長亭,相對凝眸,燭影搖紅,多少溫柔,前生有約,今生難求,自君別後,幾度春秋,魂兮夢兮,有誌難酬,天上人間,不見不休。”


    施小夏也很希望可以好好地聽春花唱唱歌!可是,他的胃……


    終於,施小夏忍無可忍,對著窗戶一陣猛嘔,暢快無比!


    可憐的是後邊的車夫,被施小夏嘔吐出來的汙穢物飄了一臉,惡臭味硬生生的把那車夫給熏的從車上掉了下去。


    春花聽到動靜,猛地刹住馬車,迴頭一看,窗戶上的一顆小腦袋,赫然就是施小夏,他正吐得歡天喜地。


    後邊的車夫們個個被熏得繞道而走。


    “施小夏!你怎麽迴事!”


    春花怒了,為何他會嘔吐?難道,是因為聽了他唱歌嗎!


    想到這,春花更氣了,不等施小夏喘口氣辯解,就一鞭子抽了過去,“好你個施小夏!竟敢諷刺我唱的難聽!你死定了!”


    可憐的施小夏還沒迴過神,緩口氣,就被那馬鞭子抽的一個激靈,好在深秋穿的多,隻是衣服裂開了,不然,這背部,怕是要不得了!


    “春…春花,這是怎麽了?為何抽打我?我並沒有諷刺你唱的難聽,冤枉啊!”


    施小夏快哭了,為什麽躺著也能中槍呢!


    春花手指著施小夏嘴邊的汙穢物,氣急敗壞道,“還敢狡辯!若不是如此,你為何嘔吐!”


    施小夏一愣,這一迴是真哭了,“冤枉啊!”


    春花不停施小夏解釋,又是一鞭子過去,不過這一次撲了個空,因為施小夏有了先前的教訓,靈敏的一閃,躲過了。


    “你竟敢躲!我今日,定要扒了你的皮!”春花目露兇光,撲了上去。


    若是平時,施小夏定會為春花的投懷送抱,臉紅心跳,可現在,他隻覺得恨不能暈過去啊,這樣就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春花,你要冷靜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你聽我解釋啊!哎喲!”


    春花如餓狼撲食,下手又快又狠,掐的施小夏的臉一下子就青了。


    “施小夏,吃我一拳!”


    春花的粉拳狠狠地落在施小夏的臉上,一個大大的烏青腫起。


    施小夏疼的嗷嗷直叫,兩人扭成一團,如火如荼。


    那個滿臉汙穢物的車夫爬了起來,氣憤的打算上前理論,卻被主子叫住,“不過是兩個孩子,繞道走吧!”


    那車夫隻好不情不願的駕車遠去,隻是那目光,綠的很!


    春花氣憤的一拳一拳落下,一開始施小夏還嗷嗷慘叫,到後麵,直接暈了,沒有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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