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並不是十七歲的少年,隻是一個稚齡的男童。


    公孫宇的手放了下來,愣愣的望著眼前的公孫月,心裏某個地方突然啪啪啪的爆開,溫度一點一點蕩漾開來。


    “月……”


    公孫月伸出食指,輕輕抵在自己的唇上,眉眼彎彎,像一個玩遊戲的孩子一般。


    “你有多久沒有,玩過捉迷藏了?”


    公孫宇一愣,一股不好預感浮上心頭。


    公孫月移開目光,望著護城河,似乎能想象的到,當初公孫家把自己扔下去那一刻,有多少人在目睹這個過程。


    要怎麽狠心,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


    其實,公孫宇也是無辜的,不是嗎?


    他那個時候也隻是一個嬰兒,幫不了自己,這麽多年,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怪他,有什麽用?


    公孫月的笑容越來越大,臉上的陰鶩之氣終於全然消失。


    “其實,活著,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快樂。”


    公孫宇心口一緊,忙開口道,“月,有什麽話,你來我麵前好好說,好嗎?”


    公孫月搖搖頭,像個知錯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公孫夫人,輕笑道,“不,我把爹推了下去,娘一定恨死我了,我不過去。”


    一聲娘,徹底擊潰了公孫夫人心裏最後的一根線,十七年的愧疚,如洪水猛獸一樣,席卷覆蓋,她隻覺得再也沒有辦法抬頭,看公孫月一眼。


    她…不是一個好母親。


    “十七年了,如今,也算是迴到開始了,我隻願,下一世,不再當一個影子,不再是弟弟,不再出生世家門第。”


    公孫月閉上眼,毅然決然的跳進了護城河。


    “月!”


    公孫宇瞪大了眼,撕心裂肺的呐喊出聲,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護城河邊,卻看不到公孫月的影子了。


    公孫夫人傻眼了,她從來沒想過,公孫月會不殺她,更沒想過,公孫月會用自殺來結束這一切。


    “月!月!月!”


    公孫宇對著護城河唿喊著,卻再也沒有半點迴音。


    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般的局麵?


    公孫宇抓著腦袋,隻覺得心已負荷到了極致,他沒有力氣了。


    玉國某宅子裏。


    囚禁墨葶的地方,已被二狗找到,眼下已通知了玉國的美人盟分舵來營救。


    在找到墨葶那一刻,二狗忍不住哭了出來。


    昔日那樣強悍的墨葶,瘦的奄奄一息,整個人都是昏迷的狀態。


    那兩個看守的婢女被二狗一刀斃命後,開始瘋了一樣的,在宅子裏拚命的尋找解藥。


    好在公孫月算是有良心,二狗總算是在書房裏,找到了解藥,馬不停蹄的喂墨葶吃下後,二狗咬牙切齒的率領美人盟帶著墨葶迴了分舵裏休養。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墨葶什麽武功大家都一清二楚,若不是為情所困,如何落得這般下場?


    這就像一記警鍾,狠狠地敲的眾人當頭一棒。


    距離墨葶已昏迷有好幾日,依舊沒有醒過來,不過好在有美人盟的迴魂丹養著,解毒後唿吸也正常了,脈搏各方麵都是平穩的狀態,就是不知為何,還是沒醒過來。


    公孫家一日被滅門的事情傳遍了玉國,引起陣陣猜疑,可憐的玉帝就這樣被所有人定為那個派人暗殺的幕後之人。


    所以,此時此刻的玉帝,已是暴走狀態,後妃們個個風平浪靜,誰也不敢招惹了玉帝去。


    玉帝如何能甘心?這樣大的一個帽子扣在自己腦袋上,對自己的英名大大的損傷,他向來治理有方,聲譽極好,現在倒好,莫名其妙背了一個大黑鍋。


    當然,他猜測是朝臣幹的,但是他並沒有證據,何況,和公孫家對立的朝臣太多了,如何能一個一個的查?


    煩!煩!煩呐!


    二狗這段日子守著墨葶,還得不斷地去另一個宅子看望失魂落魄的公孫母子,忙的腳不懈地,原本圓潤的臉頰都消瘦了一小圈。


    用二狗的話來說,那就是心好累。


    墨葶沒有醒來之前,二狗也不敢告訴公孫宇,墨葶救迴來了。


    沒有完全確定的事情,二狗沒有習慣去說。


    而公孫宇,遭受了一係列的變故後,整個人是徹底的變了。


    日日酗酒,胡言亂語,又哭又笑,儼然已有失心瘋前期的征兆。


    公孫夫人因抑鬱,日發的憔悴,已莫名的說不出話,大夫看了幾次都隻是搖頭,說心病,治不了。


    於是二狗陷入了團團轉的狀態,三個病人,哪個都耽誤不得。


    月國這邊。


    郭品先順利迴到月國後,在美人盟的分舵住下,雖心中著急,但他也明白急不得。


    況且他迴國的事情,是萬萬不能傳出去的,不然他就真的死定了。


    好在施小夏也不是吃素的,終於還是找到了囚禁紅秋的地方。


    在函揚城急的快哭的春花,在收到施小夏的消息後,率領美人盟火急火燎的趕去和施小夏會合。


    然而紅秋似乎和從前不同了,以前的紅秋,成熟穩重,美豔無雙,現在的紅秋,陰鬱沉默,冰冷森然。


    施小夏和春花在看到紅秋那一刻,眼淚就崩出來了。


    這究竟是受了多少罪,才能讓一個人徹底的變了?


    “紅秋姐姐,莫難過了,我們來救你了。”施小夏抓了抓腦袋,憋了句出來。


    紅秋淡淡的搖了搖頭,麵無表情道,“我中了毒,沒有解藥,走不了。”


    “什麽!中毒!”春花一下子跳了起來,氣急敗壞。


    施小夏縮了縮脖子,為何春花脾氣還是如此著急上火?


    “所以,我走不了。”


    紅秋閉上眼睛,似疲憊,可更多的,卻是自暴自棄了。


    春花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她本就屬於紅秋堂下的女殺手的女兒,自然和紅秋十分親近,如何能看紅秋這般模樣?


    “紅秋姐姐,你等我,我和施小夏去給你找解藥!等我們啊!”春花擦掉眼淚,一把拉住施小夏的手,堅定道。


    施小夏雖怕春花發飆,可更怕春花掉眼淚,當下就反握緊了春花的手,附和道,“是啊,紅秋姐姐,你千萬要相信我們!”


    紅秋沒再說話,也不迴應,施小夏和春花心裏十分失落,但也還是離開了房間。


    春花的娘在外邊等的焦急,看到春花,忙上前一把拉住問,“花兒,如何了?”


    春花難過的搖了搖頭,咬著下唇道,“娘,紅秋姐姐中毒了,我和施小夏去找解藥,你們守著紅秋姐姐,多多開導她吧!”


    紅秋的娘一聽,火爆脾氣一點就著,“什麽!誰幹的!”


    春花最快的怒道,“就是月國的三皇子,郭品先!現在就在函揚城的宅子裏呢!”


    施小夏一愣,隨即明白春花是誤會了,此郭品先非彼郭品先啊!


    還不等他解釋,春花的娘就不見了,施小夏翻了個白眼,完了,這誤會越來越大了。


    “施小夏!你發什麽呆!還不快和我一起去找解藥!沒看到我娘都去了嗎!”


    施小夏一把拉住春花,無語,“春花,你別急,聽我說完好嗎?”


    春花叉腰,沒耐心道,“有屁快放!”


    “……”


    施小夏在內心默默地歎了口氣,春花的脾氣和她那火爆脾氣的娘一個樣子,唉,要是春花能像她爹一樣溫和,那該多好啊!


    “春花,我們找解藥的話,得去大楚的孫府找,去函揚城是沒有的!”


    春花愣住,隨即明白了過來,更氣了,“好啊!這郭品先果然狡猾,被美人盟的姐姐們抓到函揚城之前,就把解藥留大楚了!”


    “……”


    施小夏扶著額頭,正想解釋,就被春花一把拽住,跳進馬車,風風火火的趕路了。


    車上的低氣壓特別的重,施小夏小心翼翼的看著春花,心中想著,要怎麽把這個天大的誤會解釋清楚?


    可看春花的樣子,如果他再說話,一定,會被打死的!


    想起從小到大,春花做過的所有暴力行為,施小夏就連連歎氣。


    說起來真是他命大啊!


    被春花打折了那麽多次胳膊,都還能完好如初,簡直是老天爺的垂簾。


    都說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果真不假呀!


    施小夏默默地淚奔了一會兒,從懷裏掏出一根紅紅的糖葫蘆,遞給春花,“春花,吃點糖葫蘆,消消氣,才能更好地分析路程。”


    春花聽前半句,本來是想炸毛罵施小夏多事的,可聽到後麵,覺得有理,便生生的壓了下去,把韁繩丟給施小夏,接過糖葫蘆,哼哧哼哧的吃了起來。


    春花從小到大……噢不,是從小時候到現在,對糖葫蘆簡直不一般的癡迷!


    雖然,每一次換掉蛀蟲的乳牙,春花都疼得眼淚汪汪,可好了傷疤忘了疼,看到糖葫蘆,就把大夫說的話,拋到腦後去了。


    二狗和他一樣,打小就歡喜春花,兩人買糖葫蘆暗中較勁已有許久。


    因此,春花總有吃不完的糖葫蘆。


    唉,煩啊煩,為何二狗比他大兩歲呢?


    因為大兩歲,所以個頭比他高,塊頭比他大,哼!


    雖然他也會長大,但小了兩歲,每次打架都輸給二狗,真是氣死他了!春花看二狗的眼神,透著崇拜,看著自己的時候,兇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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