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品先見二人慍怒,反觀孫浩亭,卻還是一副十分淡然的模樣,心中有了計較。


    “孫二公子如此坦誠,實在令我敬佩,不過,敢問孫二公子一句,若像你所言,楚帝沒有兵權在手,那麽,為何沐親王還未謀反奪位呢?”


    這下,連向來城府極深的孫浩源都忍不住抬頭看了郭品先一眼了,這個溫和的翩翩君子,可真不是個簡單的,瞧著無害,實際問出的問題,實在是犀利至極,甚至,有幾分挑撥離間的味道在裏邊了。


    孫浩亭放下茶杯,不著痕跡道,“那麽,假設,沐親王謀反,月國是否願意借兵給皇上清理門戶呢?”


    郭品先眸子一頓,臉上的溫和少了大半,這孫浩亭可真敢開口!


    月國隻有三十萬的兵力,沐親王手上一百五十萬的兵力,若月國借兵給楚帝,那麽,沒有一兵一卒的月國,馬上就會被虎視眈眈的丘陵借機拿下,而那丘陵的新君和沐親王鳳擎簫的交情,深得很呢!


    其次,就算丘陵不趁火打劫,這三十萬的兵對上一百五十萬的兵,這無異於以卵擊石,白白送死!


    見郭品先沉默不語,孫浩亭不冷不熱的補充道,“如若借兵,楚帝答應,願和月國永結同心,一如靈溪國一般,免去一切過關稅務,免去一切供奉,通商聯婚。至於,郭公子所擔憂的根本不會發生,如若真的借兵,自當是悄無聲息,一小批一小批的準備的,月國作為這天下的消息心髒,想不被丘陵知曉,不是很簡單的事情麽?”


    郭品先皺起眉頭,臉上是一絲溫和都沒有了,垂著目光,不知是在思考還是在暗中發怒。


    這些,孫浩亭並不關心,顯而易見,月國先要示好,這代價是必然要付出的。


    “話說的輕巧,屆時對上,死傷的,可都是我們國家的士兵,而且一個不好,國破家亡,這樣狂妄的賭局,玉國可沒興趣。”公孫宇雪上加霜的補刀了一把,神色很是得意。


    幸好方才他隻顧著鄙夷這茶水,讓呂然這個沉不住氣的先試試水,不然,賠上大批大批金銀財寶的,可就是他們玉國了,開什麽玩笑,作為這天下最富裕最奢華的國家,雖小,卻是最難以攻破的國家。


    孫浩源聽到這裏,突然笑了,公孫宇聽到,不知為何,總有種微微發毛的感覺。


    “聽聞玉國的十大富商,最是喜好做生意,錢生錢了,若楚帝斷了兩國的通商之路,玉帝可有心理準備啊?”


    公孫宇一聽,變了臉色,沒錯,玉國和靈溪,和大楚通商幾十年了,月國和其他小國,卻是一直都沒有開通的,大楚地大物博,若斷了通商,以商為重的玉國要麵臨的怕是經濟崩潰,一旦崩潰,那些富商為了賺錢,紛紛撤出玉國,投奔大楚,那就大事不妙了。


    “噢對了,差點忘了告訴公孫公子一件事,我與玉國富商們私底下的關係,可遠遠超過他們對玉國的感情。”孫浩源揚起一抹囂張至極的笑,語氣狂妄。


    “你!”公孫宇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怒目相視。


    “公孫公子,你站起來,也沒有我高,更沒有我壯,還是坐下罷!”孫浩源不動聲色的又狠狠地補了幾刀子,也算是抵消了剛剛公孫宇的氣焰。


    公孫宇氣得要死,這該死的孫浩源,竟敢譏諷自己像女人一樣美麗,像女人一樣嬌小!


    “相信,三位使臣不遠萬裏而來,定不是為了如此箭弩拔張,你們的君王派你們前來,必然是希望你們帶著好處迴去,空手而歸,君心震怒,恐怕不妙吧。”孫浩源語氣一轉,開始打太極。


    郭品先舒展開眉心,才發覺剛才自己沉默了這樣久,避重就輕道,“沐親王掌控著兵權,卻遲遲沒有謀反,可見,楚帝應該是有什麽,讓沐親王忌憚,誠然,孫二公子的分析十分在理,楚帝開出的條件,也十分讓人動心,隻是,我們月國所有適婚的公主都已經出嫁,剩下的年紀都還小,不知,楚帝想通過什麽方式,和月國交好?”


    孫浩亭深深地看了郭品先一眼,語氣詭異道,“聽聞,月國的赫連將軍手中,可是掌握著月國的兵權,不知這月帝,是否和楚帝一樣,日夜難眠?若能借此機會,奪迴兵權,再順便殺了心頭之患,不是一舉兩得嗎?一旦成功,這通商之路打開後,月國還需要羨慕玉國的富饒嗎?”


    郭品先麵色大震,是啊,說的沒錯!


    月帝忌憚赫連已久,如果偷偷借兵給楚帝,偽裝成楚兵,沐親王不知,丘陵新君不知,那麽,成功的幾率且不說如何之大,光是能除掉赫連,兵權迴歸月帝手中,就已經是極大的好處了,再加上通商之路.......


    郭品先臉色溫和親切了起來,“孫二公子好計策,既是如此,還請孫二公子告知楚帝,月國十分樂意交好聯盟,雙方帝王一同奪迴各自的兵權。”


    孫浩成淡淡的看了眼郭品先,略帶譏諷道,“郭公子變臉速度實在超過那戲子的臉譜表演了。”


    郭品先也不生氣,畢竟孫浩成說的是實話。


    “郭公子放心,皇上這邊,十分高興能順利合作。”孫浩亭揚起幾分真心的笑,溫潤道。


    郭品先滿意的點點頭,端起茶杯,放鬆了下來。


    “孫二公子,恕我直言,屆時,是否星國也要借兵?”呂然的臉色一直在浮浮沉沉,忽好忽壞。


    孫浩亭不答反問,“既然昭雪公主和皇上聯姻,這丈夫有難,妻子自然是奮力扶持,大楚和星國聯姻,屆時天下皆知,難不成,星國能置身事外?”


    呂然繃緊了臉,畢竟隻有十七歲,還不夠沉穩,有什麽情緒都表現在臉上。


    公孫宇有些看不下去,畢竟他也隻有十九歲,比不得郭品先二十七八歲的圓滑內斂,也比不得在場三個姓孫的二十八九三十而立的大男人狡詐,頓時炸毛道,“你們如此咄咄逼人,這就叫招待來使的態度嗎!強買強賣,也不過如此!”


    呂然本就緊繃著神經,被公孫宇這氣急敗壞,用詞不當的言語一激化,頓時就寶劍出鞘,劍指公孫宇,“我國的昭雪公主是聯姻,不是低賤貨物的買賣!”


    公孫宇一怔,隨即暴跳如雷道,“你敢拿劍指我!”


    呂然抿緊了唇,青澀的臉上滿是憤怒和倔強,高傲的自尊在心中沸騰叫囂。


    “兩位來使若覺得在下招待不周,請直走出去,慢走不送,孫府乃是世家門第,不見血。”孫浩成冷冷的一拍桌子,陰沉道。


    真是見鬼了,星國和玉國竟然派了兩個沒閱曆的少年出使,根本就是胡攪蠻纏,比起月國的穩打穩紮,實在是差遠了。


    呂然想起出行前,國君的百般交代,家族的幾番提醒,生生的忍下怒火,坐了下來。


    公孫宇自然也見好就收,實際上他不懂武,剛才也隻是借怒壯膽罷了,他其實也擔心呂然真的動手,好在現在是在孫府,孫家的人定不會坐視不管,他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敢這麽狂妄,若是在皇宮,他自然是不敢的。


    “公孫公子,明人不說暗話,你此番前來,究竟是聯盟,還是不聯盟?”孫浩源不耐煩的開口道。


    公孫宇噎住,沒錯,他沒忘記自己前來的目的,眼下,是沒有辦法不聯盟了,他不敢賭,若玉國的富商真的集體撤走,那就真的完蛋了。


    “好處是什麽?”


    孫浩亭聞言,不動聲色的反問,“你們君王想要什麽好處?”


    “通商稅務取消,過關稅務取消,年供奉取消。”孫浩亭不急不慢道。


    公孫宇舒展了眉頭,這些的確都是玉帝臨行前告知他的,“一言為定。”


    “既然三國都堅定了立場,想必,三位也不隻是出使這麽簡單,暫時作為質子,想必,三位君王也是交代好的罷。”孫浩亭放下茶杯,神情嚴肅。


    呂然有些不自然的僵著臉,點了點頭。


    公孫宇和郭品先沒有出聲,默認。


    如此大的聯盟陣仗,必然是需要扣留質子來表示誠意的,出使的使者,明麵上說是出使他國三年到五年,實際上就是當質子三年到五年。


    因此,出使的使者,不是一國皇子,就是名門俊才。


    “那麽,三位來使便隨我一同,參觀敝宅,挑選住房。”孫浩成起身,神色溫和。


    走在花園裏,一路上,公孫宇都在心裏暗暗地碎碎念,比如,這假山如何小家子氣,不如玉國的大氣富貴,比如,這迴廊如何的陳舊刻板,沒有玉國的精致華美,再比如,這府裏栽種的花草樹木,如何的平常鄉土,沒有玉國的珍貴稀罕.......


    孫浩成一路都默默地無視了公孫宇挑剔的目光和皺成一團的五官。


    郭品先倒是一路都十分詼諧,時不時的說一些冷笑話來調節氣氛。


    可惜,有呂然這個專門釋放冷氣的人在,無論郭品先如何努力,都還是無法熱起來。


    最終,隻好作罷。


    孫浩成的話極少,隱藏了二十多年,孫府他也是才熟悉沒多久,自然沒什麽好介紹的,隻是帶這三個心思各異的人認認路,挑選房間罷了。


    最終,呂然選了清淨簡潔的南邊小院落,郭品先選了北麵的小閣,隻剩下公孫宇,苦著一張臉,看哪個都不滿意。


    孫浩成的耐性隨著公孫宇沒玩沒了的挑剔,徹底用完。


    “公孫公子,眼下你有兩個選擇,第一,住西苑,第二,你選個院落小閣,把裏邊的東西全部撤出來,你自己出錢買東西裝飾修整。”


    一邊的呂然和郭品先早就對公孫宇感到十分不耐和頭疼了,比女人還難伺候。


    公孫宇嫌棄的掃了周圍一眼,迴想了一下方才走過的地方,最終還是選擇了西苑,“那就西苑,不過,裏邊東西全部撤出來,我有帶物件前來,我自己會折騰,不會花你孫府一毛錢,對了,飯菜也是,我隻在西苑的小廚房叫我帶來的廚娘做,你們大廚房的我肯定吃不慣,還有...”


    不等公孫宇說完,孫浩成便打斷道,“好,公孫公子喜歡怎樣就怎樣罷。”


    公孫宇不滿的看了孫浩成一眼,這人,老打斷他說話!


    然而,不滿歸不滿,如今自己可是質子,也不好鬧出什麽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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