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雪如鵝毛,輕巧的細細堆積著,夕瑤四人坐在馬車裏,懷抱懿旨,心中細細思索出宮時,碧桃說的那番話。


    “四位姐姐切記,娘娘說的隻是其中一個任務,還有一個娘娘是不方便明說的,沐親王妃和沐親王已經和好,不過沐親王妃還沒剩下子嗣,也不能,生下,夜已深,四位姐姐可要小心才是。”


    夕瑤有些不明白孫太後了,那沐親王妃說起來,沒有礙著孫太後什麽,為何,還要她們對付沐親王妃呢。


    夕顏是四人裏心思最為敏感的,細細的咀嚼了一遍碧桃所言,有些不確定了,不讓沐親王妃生下子嗣還說得過去,畢竟一旦生下,就算沐親王因什麽意外歿了,這子嗣可都是皇孫,斷斷不可能被牽連,這還不算,到時候,這子嗣一樣繼承沐親王這個位子,一樣是禍患,所以,不讓沐親王妃生下子嗣是十分說得過去的。


    但是,連沐親王妃都不放過,又是為何?


    沐親王妃的娘家一沒兵權,二沒被重用,三在朝堂中也沒有結黨,這怎麽得罪了孫太後?


    四人心思莫測的下了馬車,高高舉著手中的懿旨,門口的護衛瞧見,心跳漏了幾拍,總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當下便進去通報。


    不多時,鳳擎簫和魏卿菡便匆匆出來,夕瑤四人朝鳳擎簫和魏卿菡行了大禮後,便把手中的懿旨交給了鳳擎簫。


    鳳擎簫認得夕瑤四人是孫太後的心腹宮娥,但不明白這麽晚過來是做什麽,當然,直覺告訴他,孫太後可絕對不是有好事找他的。


    狐疑的接過懿旨,打開看完後,鳳擎簫的臉色卻是比夜色還要深不可測了,幾乎是生生的沉默了一炷香的時間,旁邊的魏卿菡眼位掃過懿旨,心驚不已,孫太後難道,就這麽容不得鳳擎簫的存在嗎?


    夕瑤四人見過大風大浪的宮娥,因此並沒有被鳳擎簫的沉默和陰沉嚇到,依舊是從容不迫的等待著。


    鳳擎簫眯起眼,重新審視起眼前的四個宮娥,真不愧是孫太後培養的心腹,可真是不一般,這大晚上的,迫不及待把人送來了,就這麽見不得他安寧。


    “四位既是太後所賜,自然是要交給王妃來安排的,卿菡,把她們帶下去,開臉安排吧。”


    魏卿菡聽出鳳擎簫話裏的淡淡惱意,心思看來要想辦法防備著才是,好在自己四個陪嫁丫鬟都抬了姨娘了,人數上也不輸了去。


    “是,夫君。”


    夕瑤四人對沐親王妃的印象有了不同,這王妃果真不是個簡單角色,雖不知為何太後容不得,但光憑這份不簡單,就不可小噓了。


    一般的王妃,聽說賜妾這種事,就算再怎麽偽裝,眼裏的寒意和麵部弧度都是僵硬的,言辭也會多有諷刺,沐親王妃這倒好,根本看不出半分的不高興,甚至連情緒都沒有,光是這一點,就比沐親王強了許多倍去了。


    四人跟著魏卿菡一路穿過大氣的迴廊,精致的花園,抵達東院。


    魏卿菡吩咐丫鬟把四位姨娘叫來,又叫婆子泡茶端點心給夕瑤四人驅寒飽腹。


    一舉一動無不風華畢露,隻是大概是大病初愈,麵色蒼白,腳步虛浮無力,一路都是走的極慢,被幾個力氣大的婆子攙扶著。


    夕瑤四人心下對魏卿菡的看法又有了不同,這沐親王妃竟如此沉得住氣。


    等四位姨娘到齊後,夕瑤四人的熱茶也喝了一壺,點心去了大半。


    魏卿菡清了清嗓子,柔聲笑道,“這四位是太後娘娘賜給王爺的姨娘,剛接到懿旨,自然不能耽擱,馬上就抬了,日後大家便都是姐妹了,隻是這王府裏有許多的規矩和流程,夜深難以一一和夕瑤妹妹你們說清楚,隻能是到明日,再慢慢說了,方才我已吩咐丫頭們準備了熱湯與衣裳,隻是因為事出突然,可能衣裳會有些不合身,還望夕瑤妹妹你們莫要介意才是。”


    夕瑤等人相視一眼,再一次對這沐親王妃感到心驚,她竟然在她們麵前自稱我,這意味著是和她們十分親切,不需要拘禮了,當然其中也有一定的原因,畢竟是孫太後賜的,若是端架子過了,會惹孫太後不高興,光是這一點,就考慮的這般仔細,真是不簡單。


    其次便是還安排了丫鬟們準備熱水衣裳給她們沐浴就寢,這雷厲風行又細致入微的作風,遠遠地超過了四人的想象。


    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們若是在這個時候惹出幺蛾子或者說了什麽譏諷的話,就顯得沒規沒距,丟太後的顏麵了,好一招先發製人。


    這麽快的時間內便把一切的退路堵死了,她們四人現在就真的隻能退下去,沐浴就寢了。


    夕顏瞧了眼笑眯眯的沐親王妃,和夕瑤等人行了妾禮後便在丫鬟的帶領下離開了東院,去了西院。


    等眾人離去,魏卿菡扶著下巴,細細的思索了起來,鳳擎簫一直在內室偷聽著,他最是不想見到孫太後賜的人,自然躲了起來。


    當然,其中也有想看看魏卿菡怎麽處理這樣的事情的想法,很顯然,他再一次對自己的王妃感到驕傲。


    “不用擔心,本王沒蠢到會信任她們。”


    鳳擎軒衣擺款款,攜溫帶柔的走出來,安撫道。


    “夫君,我是在想,這四人性格各異,卻默契十分,以夕瑤為首,她們定是接受過專業的訓練的,並非隻是太後身邊的心腹那麽簡單。”


    魏卿菡把主位讓出來給鳳擎簫坐下,自己坐到緊鄰的旁邊,撚起一塊芙蓉糕遞到鳳擎簫的嘴邊。


    “這是自然,夕瑤她們四人六歲便在太後身邊當差了,整整十四年的培養和訓練,自然非同一般,這也是我氣惱的原因,孫太後竟舍得把她們四人全部賜給我,這其中的意味,實在是太驚心,這麽多年了,孫太後還是想除掉我。”


    鳳擎簫就著魏卿菡的手咬下糕點,囫圇吞入,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魏卿菡知道他思考事情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的習慣皺眉深思,心下也開始警惕了起來,看來她還是小瞧了夕瑤等人了。


    十四年的宮鬥經驗,十四年的陰謀培訓,自己能應付的過來嗎?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夕顏最後看自己的那一眼,意味實在是太深了。


    如果隻是單純的想抓住夫君的把柄,置夫君於死地那麽簡單,根本沒必要四個人都進府,夕顏那一眼,實在是讓她心驚肉跳。


    “夫君,我總覺得,她們的目的不隻是如此,隻是,我暫時沒想到深處。”


    鳳擎簫聞言,目光一跳,換了個角度思索了起來,他自然是明白魏卿菡的意思,的確,如果隻是要置他於死地,有必要把四個人都賜給他嗎?


    這沐親王府裏,也就他和卿菡兩人了,加上還沒有子嗣,真正算起來,也就他們兩個人是主子了,說到威脅的話,也隻是他,為什麽......


    一個念頭劃過腦海,鳳擎簫麵色黑了下來,魏卿菡一看,心知這是鳳擎簫想到什麽了,“夫君,可是有眉目?”


    鳳擎簫一把握住魏卿菡的肩膀,目光凝重,“卿菡,恐怕,她們的目標裏,也包括你,甚至是我們以後的孩子。”


    趕盡殺絕。


    這四個字在心頭浮起,魏卿菡倒抽了口冷氣,這孫太後果真是,狠辣。


    “夫君,那我們應當如何?”


    鳳擎簫幾乎是從牙縫裏咬出的話,“卿菡,你別怕,幸好我們還沒有子嗣,若是有,怕是大大不妙,太後想找出把柄那是不可能的,一來我們確實沒有謀權篡位的想法,二來我的兵權已經交還給了皇兄,三來我沒有和朝臣頻繁來往,所以,她們是找不出把柄的,怕就怕兩點,一個便是她們一定會百般阻止你懷孕,二是想辦法,除掉你。”


    魏卿菡不解,不讓她懷孕還說得過去,可為什麽還想要她的命呢?


    鳳擎簫看出魏卿菡目光裏的疑惑,歎了口氣,解釋道“卿菡,你忘了,雖然你娘家不見得有多麽強大,但也是穩打穩的百年世家,若想我無法翻身,就不能有你的助力。”


    魏卿菡恍然大悟,原來是這般,難怪孫太後連自己都不放過了,可是,如果是這樣,那豈不是......


    “夫君,雖然你沒有把柄可抓,可孫太後,怕是會製造假把柄。”


    這種事情,孫太後做起來一定不會生疏,經曆過兩次奪嫡的孫太後,對於權謀,和帝王的逆鱗,那是一清二楚的,必須要防備夕瑤等人,在沐親王府埋下什麽假證才行。


    “卿菡,恐怕要委屈你,暫時不能受孕了,若是受孕,那真的是會一屍兩命。我們還很年輕,不著急,母親那邊我會去把一切都解釋清楚,至於夕瑤等人,我會派暗衛時時刻刻盯緊了,你自己也要小心,後宅的手段,我並不了解。”


    鳳擎簫打橫抱起魏卿菡,大病初愈,本該好好休息,被孫太後這麽一鬧,魏卿菡的臉色幾乎比雪還要白的嚇人了,說起來,這雪,也不知道究竟下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魏卿菡沒想到鳳擎簫突然抱起自己就進了內室,一下子臉有點燒。


    幸福來得太快,她,還沒能適應過來。


    鳳擎簫輕輕地把魏卿菡放在床邊,親自幫魏卿菡脫下正裝,隻留中衣,再細致的把魏卿菡小心翼翼的扶躺下,蓋好被子,自己才快速的脫掉正裝,吹滅了燈,抱著魏卿菡,蓋上厚厚的鵝絨被。


    魏卿菡依偎在鳳擎簫火熱的胸膛,仿佛寒冬所帶來的刺骨與僵硬,都得到了溫柔的緩和,這個懷抱,她等了太久,如今,一切如願以償的時候,卻又虛幻的像夢。


    “夫君,我會保護好自己,不讓你分心。”


    鳳擎簫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嗅著魏卿菡發間十分清淡好聞的氣息道,“我一直都相信你,因為你是京城雙姝,當然,在我心中,你是最好的,那個孫尚香,不提也罷。”


    魏卿菡見鳳擎簫提起孫尚香便是多了幾分鄙夷,心中也有些甜,其實,眾人不知的是,孫尚香一直自許天下無雙,而她與她被合稱京城雙姝這件事,在孫尚香眼裏,是她侮辱了她,她不配和她合稱,因此,私底下並沒有少給魏卿菡使絆子和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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