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碧汐的聽覺仿佛不存在了一般,隻看見秦隨風嘴巴在麵前一張一合,卻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什麽。


    到最後,她隻記得秦隨風似乎提到了那塊雲霞軟錦,提到了上邊浸染的仙芝草。


    但是蘅碧汐卻無法將秦隨風的話語組織成她可以理解的語言,隻是愣愣地對著麵前的空氣發呆。


    “娘娘?娘娘?”秦隨風忍不住伸手在蘅嬪麵前晃了晃。


    從聽到她的孩子可能已經中毒極深,甚至會胎死腹中之後,蘅碧汐的神情便一直處於呆滯的狀態。


    秦隨風看著蘅碧汐這幅失魂落魄的神情,心裏也忍不住同情眼前這個女子,剛剛失去了整個後宮中最為榮耀的寵愛,又要麵臨孩子可能會胎死腹中的事實……


    突然,蘅碧汐感覺自己的腹中一痛,隨即一臉欣喜,激動的抓著秦隨風的手,“隨風,你剛剛一定是診斷錯了,你在看看,我剛剛感覺到他還踢了我一腳,他還活著,他一定還活著的!”


    秦隨風看著蘅碧汐這幅摸樣,隻得歎息了一聲,沒有開口,隻是默默的搖了搖頭。


    蘅碧汐早就中毒已深,如果是早期的話,或許還有救,但是現在,他秦隨風就算是用盡全力,估計也已經無力迴天了。


    此時的蘅碧汐已經疼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了,看著秦隨風那歎息的摸樣,眼中的希望瞬間熄滅,仍然沒法接受這個現實,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小腹,驚恐地看向秦隨風:“不,不,不可能的,你一定是騙我的!就在剛才,我還感覺到我的孩子踢了我一腳,我的感覺不會錯的,不會的,怎麽可能會變成這樣……”


    隨後,她的看向秦隨風的眼神變得冷漠,忍著腹中的疼痛,蘅碧汐伸手指著秦隨風的鼻子,怒目圓睜:“說,是誰派你來害我的孩子的?是皇後?還是德妃?”


    秦隨風知道蘅碧汐是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入了魔障,沒有開口辯解,由著她發泄自己的情緒。


    可是蘅碧汐的憤怒就像黃河絕提一般,秦隨風隻有讓蘅碧汐的負麵情緒順著現在這個缺口發泄出來,他才好繼續接下來的治療。


    蘅碧汐看著無動於衷的秦隨風,不顧腹中那難以忍受的疼痛,畢竟這一點的身體上的疼痛,又怎麽能比得上她此刻心裏的痛?


    蘅碧汐十分激動的上前揪住了秦隨風的衣領,“說,你說啊,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秦隨風隻是淡淡的看著陷入癲狂的蘅碧汐,眼神中充滿了憐惜,絲毫不介意蘅碧汐在他身上又捶又打的。


    蘅碧汐對著秦隨風像個瘋婦一般大喊大叫了許久,終於是將自己的力氣都用完了。


    她抓著秦隨風的手漸漸鬆開了,緩緩的滑坐在地麵,臉上還有明顯的兩條淚痕,秋萍與若雪看著蘅碧汐這個樣子,都想扶她起來,畢竟現在蘅碧汐的身體比較弱,這地麵太陰寒,可能蘅碧汐的身子會受不住,卻被秦隨風的眼神阻止了。


    蘅碧汐一動不動,隻是無聲地流淚,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流下,落進了衣衫發絲之中,滴入地麵。


    “秦太醫,我的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嗎?”蘅碧汐十分艱難的從牙縫之中擠出了最後幾個字。


    秦隨風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他生怕他要是再說一次,是不是就等於再打擊了蘅碧汐一次?現在的蘅碧汐已經夠脆弱了,事實是那麽的殘酷,再說一次她是否還能承受的住?


    蘅碧汐無助地伸出手掌,輕輕地扯了扯秦隨風的衣袖。“秦太醫,我求你,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我現在什麽也沒有了,我隻有他了,如果連他都沒有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秦隨風不忍心推開蘅嬪,他猶豫了許久才說道:“微臣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仙芝與夕悅花的香味相溶,便會化成一種毒素,名曰‘嬰寧’。這種毒對常人無害,卻對孕婦傷害極大,且毒性見效極緩慢,至少要一兩個月才會見效。孕婦與此毒相伴,具體表現便是嗜睡,體乏,易頭痛。由於這些症狀都與孕期的妊娠反應極為相似,故而不易察覺。”


    說到這裏,秦隨風跪下,朝蘅碧汐磕了一個頭,繼續說道:“微臣沒能早些診斷出娘娘身中此毒,是微臣的失職。不過微臣剛剛替娘娘把脈之時,發現您肚子裏的孩子尚有一絲生機,微臣……微臣願意盡全力保住您的孩子!”


    秦隨風猶豫了半響之後,還是說出了這番話,雖然這個方法風險很大。


    蘅碧汐一聽自己的孩子很可能還有救,原本一片死灰的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之火,她就像是溺水之人手邊忽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激動的一下子抓住了秦隨風的手臂。


    “真的嗎?我的孩子真的還有救?告訴我,我該如何做?隻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的,就算是我做不到的事情,我就是拚了我這條命也會做到的。”


    鳳棲宮這些天的狀況,都被詳細地記在了一本冊子上每日定時交到鳳擎軒的手上。


    張敏拿到密報之後,小心翼翼地看完,又猜不準鳳擎軒看到之後會是什麽後果,因為之前鳳擎軒看密報的時候,有時候看完會開懷大笑,有時候卻憤怒異常,所以每次拿給鳳擎軒時都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要是鳳擎軒高興了還好,要是不高興,那他這脖子上的腦袋可就懸了。


    “今日她如何?”


    鳳擎軒手背在身後,望著窗外的細雨問道。


    鳳擎軒口中的“她”是誰,張敏用腳指頭就猜到是哪位了。


    明明就對鳳棲宮的那位念念不忘,鳳擎軒又何必這樣傷人又自苦呢?不過張敏可不敢將心裏想的說出來,否則他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看完張敏遞來的報告,鳳擎軒久久沒有說話。


    因為鳳擎軒背對著自己,張敏看不見他的表情,隻好硬著頭皮說道:“奴才聽聞,‘那位’身邊的秋萍姑姑花了幾十兩銀子,跟守衛的羽林軍換了一袋粳米。”


    原以為鳳擎軒會有所反應,張敏耐著性子等了半天。


    結果鳳擎軒完全沒有迴應他的話,張敏隻好接著說道:“鳳棲宮的‘那位’畢竟還有一個多月就要臨盆了……每天就吃清粥饃饃也不是個辦法啊。”


    “哼,你們都覺得是朕虧待她了嗎?”鳳擎軒冷哼了一聲,但是聽到蘅碧汐的日子過得如此的艱苦,心中還是有些動容跟不忍的。


    聽出鳳擎軒的聲音裏明顯帶著幾分不悅,張敏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擦擦頭上的細汗,心裏埋怨自己都瞎操的什麽心,一臉惶恐的說道:“奴才不敢,奴才隻是擔心‘那位’的身子,畢竟現在還懷著身子不是!”


    鳳擎軒轉過身來,一雙星眸微眯,盯著張敏問道:“難道朕對她還不夠寬容麽?當著朕和後宮所有女人的麵,她私會沐親王,按後宮律例,她早就應該被打入冷宮。”


    張敏哪裏還敢接話,隻在心裏小聲地反駁:“您嘴上這樣說,心裏肯定是牽掛得不得了。要不然何苦還天天讓人將‘那位’的近況都一一報來。”


    “今日她召見了秦太醫?”鳳擎軒忽然發問。


    “是的!”張敏連忙應道。


    “她怎麽了?”


    鳳擎軒的心裏始終還是放心不下,不知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可是麵上卻不肯流露出擔憂,努力作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張敏哪裏看不出自個兒主子的擰巴樣子,不過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戳穿鳳擎軒啊,隻得老實的繼續匯報那邊的情況。


    “迴主子,如今鳳棲宮就隻有若雪,秋萍,春蘭和新枝四位宮女在服侍著。新枝是咱們的人,可她一般隻負責殿外的事情,‘那位’身邊伺候的就隻有秋萍跟若雪。所以奴才也不知道今日‘那位’的身子怎麽了。”


    張敏說完這段話,隻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哦,朕記得,鳳棲宮裏的其他奴才似乎都另謀出路去了?”鳳擎軒的手指輕輕敲打著禦書房的書桌,額頭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張敏看著眼前看似平靜的鳳擎軒,知道主子已經到了快要爆發的邊緣。


    “既然他們這麽想要攀高枝,那朕就成全他們,全部都打入慎刑司,然後貶入永巷!”


    張敏對於主子現在的暴怒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隻是難免會同情那些可憐的奴才,偷偷歎了口氣,隻好領命下去了。


    禦書房恢複的安靜,然而鳳擎軒的手裏還死死攥著那本冊子。


    阿蘅……


    ……


    為了穩固蘅嬪的胎兒,秦隨風每日早中晚都要去鳳棲宮。除了前兩次他進入鳳棲宮時,還會被羽林軍盤查一番,後來他進出鳳棲宮直接就被羽林軍給無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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