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陸恪就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白色氣浪舒展開來,熙熙攘攘的人潮沿著寬敞的街道一路朝著道路盡頭的甲骨文球館洶湧而去,空氣裏湧動著球迷們興奮的加油聲和歡唿聲,舌尖似乎都可以品嚐到火辣的熱情,讓人不由熱血沸騰起來。


    不由自主地,陸恪就再次想起了燭台球場主場比賽日的紅色海洋。


    從家中一路開車過來,陸恪抵達甲骨文球場的時間似乎就已經太遲了,停車場已經變得滿滿當當,兜兜轉轉繞了將近三十分鍾才找到一個停車位——即使和路上時間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剛剛停好車,正在解開安全帶,手機就響動了起來,快速瞥了一眼來電顯示,陸恪就接起了電話,“嘿,jj,我剛剛停好車,你現在在哪裏?不然,我們直接就在球館裏麵碰頭?”


    “你剛剛到停車場?是不是在d區?然後一輛海軍藍的雪佛蘭?”jj-瓦特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了過來,隱隱約約還可以聽到球迷們高唿的嘈雜背景音。


    “是的,你怎麽知道?”陸恪的話音都還沒有落下,車窗就傳來了“邦邦邦”的敲打聲,把他嚇了一跳,轉過頭就可以看到瓦特那方方正正的娃娃臉,露出了一個傻乎乎的笑容,正在興高采烈地朝著陸恪揮手。


    陸恪順勢就掛斷了電話,打開車門,“咦,你怎麽找過來的?”


    “我剛剛在那邊找到了一個停車位,才下車,然後就看到你的車子在不斷繞圈,隱隱約約覺得駕駛座上的那個身影有些眼熟,於是就走過來碰碰運氣,沒有想到,真的是你。”瓦特的低音甕聲甕氣的,在停車場的嘈雜聲之中就好像低音炮一般,倒是讓紛亂的氣氛沉澱了下來。


    現在是休賽期,新秀訓練營還沒有開始,距離自由市場和選秀大會也都還有一小段時間,這也是整個聯盟全年之中最為清淨的時候,真正忙碌的還是球探和教練們——他們必須開始分析今年的新秀陣容,然後一步一步地挑選出球隊需要的人選,進而製定選秀策略。


    但球員們卻可以好好地享受假期。


    去年的此時,陸恪和瓦特兩個訓練狂魔都已經開始投入休賽期訓練了。因為兩個人都對於自己的新秀賽季表現不是太滿意,他們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短板和不足,於是馬不停蹄地就開始高強度訓練。


    今年兩個人卻稍稍調整了計劃——陸恪是被動的,瓦特則是主動的,他們都適當地預留了一段休息調整的假期,日常隻是進行簡單的基礎訓練,保持身體肌肉的活性,這也是為了投入休賽期訓練蓄力。


    按照計劃,陸恪和瓦特今年的休賽期也將在一起共同訓練,訓練地點也依舊是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所有的設備、環境和訓練計劃都已經提前安排妥當了,下周就即將正式開始。


    在投入休賽期訓練之前,陸恪和瓦特今天專程前來奧克蘭的甲骨文球場,就是為了前來支持斯蒂芬-庫裏。


    本賽季金州勇士的發揮不錯,距離常規賽結束還有六周,而他們依舊保持了競爭季後賽席位的希望,這也使得勇士隊的主場比賽越來越熱鬧、越來越受歡迎,整座城市都包含期待,期待著球隊能夠自2006賽季以來,再次迴到季後賽的行列中。


    本賽季,陸恪和瓦特都進入了季後賽,現在,他們也期待著庫裏能夠站在季後賽舞台之上。


    “我還在擔心自己遲到呢,之前過橋的時候耽擱了一點時間,停車位又找不到。”陸恪笑容滿麵地拍了拍瓦特的肩膀,“你是今天剛剛過來的?客房裏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紐約迴來之後的幾天,我都居住在父母家中,沒有迴去,隻是交代了文森特一句。”


    瓦特專程過來舊金山放鬆遊玩,自然不能居住在酒店,而是居住在陸恪家中。剛好,陸恪家中的客房著實不少,現在瓦特和庫裏都有自己的固定房間;當然,如果陸恪前往休斯頓,也同樣是居住在瓦特家中的。


    “不用擔心我,我又不是萊利。”瓦特揮了揮手,笑嗬嗬地說道。


    萊利是庫裏的女兒。庫裏在話裏話外都經常提起這個小家夥,陸恪和瓦特也就毫不陌生。


    兩個人正準備邁開腳步離開,瓦特的視線卻再次落在了陸恪的座駕身上,抬手重重地拍了拍引擎蓋,“這應該是一個老家夥了吧?看起來有些曆史了。怎麽,你一直都沒有打算更換座駕?”


    “你的意思是,蘭博基尼嗎?”陸恪的迴答讓瓦特爽朗地大笑起來,連連擺手,“上帝,我沒有辦法想象你駕駛著蘭博基尼招搖過市的模樣。”


    陸恪翻了一個白眼,“因為我不適合?”


    “不,因為這不是你的風格。”瓦特那如同蒲扇一般的手掌重重地拍了拍陸恪的肩膀,臉上依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你又不是南方出身的那些大個子。”


    這個用詞特指,黑人大個子,賺取了自己的第一筆工資或者簽字獎金之後,立刻就迫不及待地揮霍:女人、車子和黃金,這就是他們的“吉祥三寶”。


    “即使更換座駕,你也估計不會買跑車。跑車在舊金山根本就跑不起來,那麽多山丘,你還是過來我們休斯頓跑吧。”瓦特說著說著就哧哧地笑了起來,似乎正在想象著陸恪駕駛著一輛大黃蜂的跑車在休斯頓的郊外狂飆,那畫麵著實喜感,連帶著陸恪腦補了一番之後,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瓦特都忘記自己最開始提起話題的原因了,愣了愣才想起來,“我隻是說,你可以更換一輛皮卡或者suv,前往訓練的時候使用,作為現在聯盟最炙手可熱的四分衛,人們看到你的座駕應該會非常意外吧。”


    “這是我的十六歲生日禮物,我父親贈送給我的。”陸恪簡單地解釋到,“我還是喜歡自己用習慣的東西。”稍稍停頓了一下,“更何況,我已經有全新座駕了,你不記得了嗎?”


    瓦特眨了眨眼睛,“啊哈!”


    梅賽德斯-奔馳。


    “那你今天怎麽開了這輛車?”瓦特滿頭都是問號。


    “噓!如果被奔馳知道了,我可是要被罰款的。”陸恪一臉鄭重其事的表情,然後看到瓦特認認真真地點頭表示了明白,嘴角的笑容就大大地上揚了起來。


    此時瓦特才明白自己上當受騙了,對著陸恪無奈地攤開雙手,滿臉鬱悶。


    陸恪是一個非常念舊之人,這輛海軍藍的雪佛蘭已經陪伴他度過了七年時光,從舊金山到洛杉磯,又從洛杉磯迴到了舊金山,無數公路上的迴憶都與座駕息息相關。其實這輛車或多或少有些小毛病,因為當初購買的時候就是二手車,但整體來說還是非常順手,如果不是簽約了梅賽德斯-奔馳,他也沒有更換座駕的打算。


    現在,陸恪的座駕就是自己所代言的梅賽德斯-奔馳m級suv;而這一輛雪佛蘭就成為了江攸寧前往超市時的專用車。


    不過,陸恪從紐約迴來之後就直接前往父母家了,自己的全新座駕則停靠在公寓車庫裏;今天外出也沒有多想,習慣性地就開了雪佛蘭出來,如果不是瓦特提醒,陸恪也還是沒有想起讚助商的這件事。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不是一個合格的代言人。


    但陸恪是一個知錯就改的好孩子。雖然剛剛捉弄瓦特的時候非常逼真,但實際情況卻不是玩笑話,他隨即就給文森特發送了一條短信,說明了情況,自己不小心把雪佛蘭開了出來,隻能麻煩文森特過來把車子開迴去了,比賽結束的時候,他搭乘瓦特的車子迴家。


    這也是對讚助商的負責。


    “那你的座駕呢?”


    “suv。跑車真的太別扭了,我這樣的大塊頭,感覺把自己塞進去都費勁,還是suv方便。”


    “我以為在德州,你們還是更多選擇皮卡,因為農場和牧場需要運送工具,皮卡是更加方便的選擇,對吧?”


    “我的訓練裝備沒有那麽多啦。”


    “你確定?”


    陸恪和瓦特兩個人就這樣有說有笑地朝著甲骨文球館入口方向走了過去。


    雖然陸恪才剛剛超級碗奪冠,但瓦特對待陸恪卻沒有太多變化,沒有故意調侃陸恪的奪冠,也沒有可以區別對待,兩個人依舊是好朋友,這樣的相處模式讓人感覺舒服多了——尤其是當陸恪剛剛結束了紐約的瘋狂之旅後,他需要這樣的寧靜。


    可惜,寧靜也僅僅持續了片刻。


    “斑比!嘿,斑比!恭喜恭喜!”


    “斑比!你專程過來支持庫裏嗎?”


    “超級碗贏得漂亮!超級大逆轉!”


    “斑比!可以為我簽名一下嗎?”


    “這……這是jj-瓦特嗎?哇哦,瓦特和斑比!哇哦!”


    兩位職業橄欖球球員出現在另外一個運動場館的時候,即使是不同項目,但被識別出來的幾率還是無限趨近於滿分。


    特別是身邊還站著一個電燈泡的時候——


    “都是因為你!”瓦特滿臉怨念地吐槽到。


    陸恪則是滿臉無辜,“你確定不是因為你嗎?你的塊頭比我大多了,目標著實太醒目。我現在覺得大家都是因為你才投來視線的。”


    “……”瓦特滿頭黑線,論口才,他絕對不是陸恪的對手,“哼!休賽期訓練場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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