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朔風凜冽刺骨寒,節日早起登群山。

    遙向首都致敬意,戰士邊疆報平安。

    遠眺北市煙霧裏,俯視南坡癡兒頑。

    v無限風光無心賞,憂思忡忡把家還。

    卜正才拚死拚活地埋頭苦幹,剛剛出現的曙光一下又被陰形掩蓋住了。他從金州學習一迴來,敏感地意識到黨委班子出現了裂痕。盡管他個別交談作了自我批評,說了一些家庭給他們帶來的麻煩,表麵上大家都表示同情,表示理解,但私下總認為是個問題,因此總是麵和心不和。由於杜珠的原因,站長和其他站領導都不願到政委家去走動了,甚至連電話也無人向他家打了。經常通氣的渠道被關死了,場站每天發生的重大問題,卜正才不能及時知道,隻有開碰頭會時,才能得知,往往失去了及時處理的機會。作為黨委書記,對全站發生的大事不知道,這就不是小事了,理所當然地對司令部提出了批評,開始站長不表態。司令部受了批評以後,還是我行我素不買帳。卜正才不得不再次提出嚴厲的批評,並提出要整頓司令部,這一下,站長沉不住氣了,發話說:“政治處問題也不少,為什麽不整頓,你批評司令部就是批評我站長,你整頓司令部矛頭就是向我來的。”這一下兩個一把手矛盾公開化了。卜正才怎麽也未想到,站長會把司令部看作是個人發號施令的機關。於是兩人當場爭執了幾句。此事軍部很快知道了,因儲過去一直是軍長、政委的老部下,機關許多首長和處長都曾和老儲一起共過事,不是老戰友也是老熟人。他們認為儲是老實人,是能團結人的,想必是卜正才工作有點成績就妄自尊大,驕傲自滿而造成的後果。於是馬上派了工作組來幫助整頓黨委。軍政治部倪副主任擔任工作組長,組員有組織處甘處長、秘書、幹事等人。

    工作組到達以後,受到卜正才的熱情接待,可是工作組成員表現冷淡,相反卜正才每次到工作組住地時,儲站長和那位4級的副站長都在那裏,和他們有說有笑,非常隨便,而卜正才一到場就變得嚴肅不自然起來。他是一個機靈人,他不需要卑躬屈膝奉承討好任何人,也不需要低聲下氣地去俯就他所看不慣的人。要說看不慣就得交待一下,除甘處長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見麵,當然談不上看不慣的問題。卜正才看不慣的正是這位甘處長,那還是六年前的事,卜正才還在平城場站當政委,就是這位處長帶工作組到本師b團蹲點,那時甘還是副處長,因為吃飯問題,弄得這位處長很不高興。當時幹部食堂是分歸各團直接管理的,飛行團一飛行,都在外場吃飯。食堂無人專管接待問題,雖設有來賓席,因經常無人,凳子常被別人拿走,一次甘帶工作組等人沒有去機場按時到飯堂就餐,誰知一看來賓席沒有凳子,很不高興。也巧卜正才這天有事,來此食堂就餐,看到此情此景,立刻到食堂管理員房間拿出兩把椅子送來,別人看到場站政委親自送椅子,馬上也送來兩張凳子,工作組人員總算都能坐下了。卜正才當場向工作組表示歉意。但因工作組不是到場站蹲點,而是到飛行團,當時團參謀長還在那裏就餐,卜正才不好說過頭話,隻能有分寸地表示歉意。可是這位處長不受抬舉,反而冷言冷語地說:“我們是自己人,沒有什麽關係,反正又不是大首長,要是兄弟部隊,或者外地來賓,這樣就太不禮貌了,人家至少說你們部隊缺乏教養。”卜正才隻好笑著點頭稱是。

    不料此話被b團參謀長聽到了,待那處長走後向卜正才說:“小小的一個副處長有什麽了不起,我們不經常站著吃飯嗎?你站一次就失掉身份了。”卜正才當即指出:“人家到底是客人嗎?又是領導機關來的,叫人站著吃飯怎麽行呢?”“那你這個場站政委親自給他端椅子,又賠不是,該可以挽迴影響了吧!你看他那個計較的樣子,官氣十足,不看是領導機關來的,我非講他幾句不可。”那位參謀長是卜正才老部下,為卜正才抱不平,所以這次這位處長到來,應該說是老熟人了,可他擺一個工作組的架子,目空一切,好象來這裏就是要整人的。

    說起這個工作組組長倪副主任,卜正才原不認識,因從未和他打過交道但經半月相處來看,他是位工農幹部出身,為人倒是老好,沒有什麽水平,因而也沒有什麽歪點子,可那位處長卻不簡單,是位知識分子出身,思維敏捷,反應快,有點小聰明,看來這個工作組,他要當大半個家,倪副主任因無主見,得常常聽他的,他實際上控製著這個組。

    當天晚上,倪組長和這位組織處長一道找卜正才談話。甘處長突然問道:“黨委交心會怎麽開法?你有什麽打算?”這個突然襲擊,使卜正才目瞪口呆,不好立即迴答。他原本想工作組會把這次來整頓黨委的目的、要求和初步打算向他們交個底的,因為他們來時就對卜正才說:“我們此次奉軍黨委指示,來幫助你們整頓黨委的,時間半個月,主要靠你們自覺革命,學習提高,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還是老方法,自己解決自己問題,到時候再一個個找你們談談,甘處長將具體幫助你們搞一個計劃。”請看,明明是這樣說的,可現在甘處長要將卜正才一軍,叫他如何迴答呢?當然卜正才並非庸人,這點聰明他還是有的。他立刻意識到這一定是來考驗他的,便開口說到:“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意見,正準備和甘處長研究。首先集中黨委一班人學習三個半天,即每天上午工作,下午學習。實際上隻學一天半;學習文件:、關於黨委會的工作方法;2、反對自由主義;3、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的論述。其次,用五天時間進行個人準備,在這期間主要是黨委成員互相交談,交換意見,消除一些誤會,在此基礎上寫好個人檢查的發言提綱;這一步相當重要,個別交談好了,有些誤會消除了,就會大大縮短黨委會交心時間。所以這一步雖然多花一點時間,實際上是必要的。第三步,召開黨的常委會,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時間三天。第四步,召開黨委擴大會議,全體黨委委員擴大到機關副參謀長、副主任以上,通信營黨委正副書記參加,共有約三十多人;充分發揚民主,聽取各方麵意見,時間也是三天。最後進行會議總結,上午由站黨委總結,並拿出整改措施,下午由工作組倪副主任講話。這僅是初步考慮,很不成熟,還請工作組指示。”

    甘處長看看倪副主任,倪說你先談談。甘即說道:“剛才聽了卜政委的打算,還是老一套公式化,沒有根據當前特點來安排,現在年關臨近,工作較忙,越遲幹擾越大,不如早一點開始。我個人意見,學習一天就可以了,三天準備包括個人交談,然後再用三天召開黨委常委交心會,在這個基礎上再召開黨委會,把常委交心情況向大家通報一下,然後發揚民主,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最多一天。最後半天時間進行小結就行了,總共十天就夠了。然後你們搞一個整改措施給我們就行了。至於要不要召開黨委擴大會,那按你們計劃進行,我們就不參加了,我們還要到邊防連隊看看就迴去了。”

    接著倪副主任表示完全同意甘處長的意見。隻是認為卜正才的打算還是可以的,隻是春節來臨,應酬肯定多,早點結束比較主動。到底是老領導,有點經驗,他說的比較婉轉,留有餘地,沒有完全否定。

    當晚卜正才把和工作組研究的意見向儲站長通了氣,他沒有意見,就這樣定下來了。按計劃進行。開始,還算順利,等到個別交談時,出現了分岐,儲站長和那個4級副站長不同意卜正才把兒子和杜珠問題,全部推在卜忠有病上。他們認為,卜正才治家不嚴,教育不夠,對家屬子女過於遷就放任所致。在工作上不同意卜正才說的“黨委沒有擰成一股勁,是黨委應該集體研究的事,沒有集體研究而由個人決定了,是各拿一把號,各吹各的調。”由於個別談話沒有取得一致意見,隻好把問題帶到常委會上。當時七個常委全部參加。當會議即將開始時,甘處長突然問道,記錄員是誰?卜正才告訴他是黨委交心會,請組織幹事來記錄,甘說:一個記錄員不行,還要一個,並指定要紀副主任來記錄。卜說紀副主任在下麵蹲點,是否換一下,甘說不行。堅持要這位副主任,卜正才有點想不通,因這位副主任平時自由主義嚴重,常把常委決定的事捅出去,受過卜正才多次批評,因此對卜正才意見較大,現在又在下蹲點,為什麽非要他參加呢?由於卜正才產生了抵觸情緒遂宣布崔主任兼一下記錄員,現在開會,不能等。甘說:“慢點開,等等再說。”卜正才火了:“現在是常委會,不是你工作組會議,你要看不順眼,把我這個書記宣布撤掉好了。”

    “你這是什麽態度,你撂挑子能嚇倒哪一個,沒有你會就開不成了。”甘毫不示弱的迎頭而上。

    “那好,現在就請你來主持會議,我靠邊。”說著,卜正才把椅子向屋角一拉,讓出空位來。

    眼看僵局了,大家麵麵相覷。這時倪副主任趕快出來圓場說:“會議照開,就按卜正才同誌意見辦?那個副主任迴來再參加記錄。”正在這時那位紀副主任正好從辦公室走來,被4級副站長請來參加了會議記錄。卜正才生氣,讓副書記主持會議就正式開始了。

    冷場了一會,卜正才還是顧全大局,他不得不第一個發言。首先,他對剛才發生的事情向甘處長賠禮道歉。這顯然是違心的。他知道現在是“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接著對整個黨委工作,恰如其分的作了自我批評,並承擔主要責任。然後又對自己思想革命化,工作作風,作了全麵地深刻地自我檢查。最後對家庭問題,主要是兒子卜忠精神不正常問題,杜珠護短和遷就縱容承擔了責任,並一總向大家表示了歉意。並對一些經常幫助關心卜忠的幹部和警衛連戰士表示感謝之情。上午卜正才發言完畢,也就到了散會時間。

    中午迴去,卜正才一邊走一邊想。幾年來辛勤勞動,吃盡千辛萬苦,從不畏懼,付出了巨大的精力和心血,才有了今天的局麵。不料人員增加了,正副站長6人,正副政委4人,正副參謀長8人,正副主任7人,黨委書記不是班長而是排長了。這個排長真難當嗬!工作組明顯帶著框框而來,對他卜正才太不看重了,竟幹涉起黨委會的工作,使自己威信掃地。肯定在這裏呆不下去了。走就走吧!反正到哪裏也是革命。想想自己親手種下的果樹,一點果實還未嚐到就被灰溜溜地趕走了,心頭一酸,不覺掉下淚來,正好到了家門口,被杜珠看個正著,她那肯放過,非追問個水落石出不可。卜正才正好一肚氣無處傾吐,也就一時控製不住遂把上午和甘處長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誰知她一聽,火冒三丈,馬上就去找工作組倪副主任發了一通火,說:“不要卜正才幹就算了,這樣整人幹什麽?他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在這個荒山溝裏白手起家,那一個優秀幹部肯到這裏來,現在有了規模,就看不慣卜正才了,這不是推完磨殺驢子嗎!”這一下壞了,杜珠不僅沒有幫到丈夫的忙,反而火上加油,使甘處長更有理由,“看!一個黨委書記,競把會上發生的事,迴去和自己老婆講,這還有什麽原則。可見他在會上檢查都是假的。”這一棒打得是多麽沉重嗬!上述的話是後來工作組結論的一部分。

    下午會議就出現了不正常的局麵,在副書記作了簡單的自我批評之後,會議風向就變了。工作組一再強調“整頓黨委主要是兩個一把手問題,不需要人人過關。”於是矛頭指向正副書記了。實際上主要指向卜正才。那個從北京軍事院校調來的4級副站長聲淚俱下,激動萬分,完全象訴地主階級苦一樣,擺出他是卜正才受害者姿態,控訴“政委的兒子卜忠,裝瘋賣傻,子仗父勢,到處胡作非為,拿斧子到處行兇,砸壞公物不賠償,鬧得家屬區雞犬不寧,人人自危,政委老婆杜珠更是妻仗夫勢,稱王稱霸,為非作歹,包庇卜忠,縱容遷就,隨便向汽車連要車,鬧特殊,稍不順心就衝口罵人,搞得站長一家住不下去,隻好避開,其他家屬見了杜珠敬而遠之。試想一個專門做別人思想工作的堂堂一站政治委員,身為黨委書記,競連一個老婆,一個兒子都管教不好,還有什麽資格去做別人的思想工作呢?叫別人怎能服氣呢?又怎能叫人家尊敬你呢?如果全站家屬都象你卜正才這樣,場站還像個軍隊樣子嗎?當這樣的政委真是活受罪,我要像你這樣早就沒有臉活在世上了。”

    當然,卜忠到他家鬧過事,砸壞他家草門簾是事實,後來卜正才買了一個新的賠他,他堅決不要,杜珠也和他吵過一次,就是這些小問題,他覺得觸犯了他的尊嚴,把平時積在胸中的氣一股腦兒發泄在卜正才的身上。可是他的人緣也不好,當他拍桌子打板凳對卜正才發了一頓雷霆之後,又無中生有的說了卜正才一些工作失職的事。其中有些其他常委知道,一聽不合乎事實,引起這些常委的反感,出於主持正義,馬上紛紛要求發言。卜正才處在被告席上,隻能埋頭記錄,不好當場申辯。結果政治處主任聲音宏亮,他搶先發了言,照例他先作了幾句自我批評之後,立刻把話頭一轉對準這位4級副站長開了炮。他說:“你處處以老賣老,具體的事情不幹,什麽勞動都不參加,說身體不好,可指手劃腳什麽事你都要管,你把分工的後勤工作抓好就行了,本職工作未搞好,手伸得特別長,什麽都要抓,到處訓人,你有什麽了不起,你級別高不等於職務高,不等於有水平,剛才發言就可以看出來。一個老共產黨員,應該實事求是嗎?政委兒子有病就是有病,難道還是假的嗎?這麽大的火,這麽大的氣,還有一點修養嗎?你來的再早,總比政委晚一年,難道你的貢獻還比政委大嗎?”

    這一批評,使他簡直坐不住,幾次打斷雷的發言,均被工作組勸止。雷發言結束,兩人不僅爭吵,簡直要打起來。會場亂了套,工作組也無可奈何,隻好參加勸說,有的被拉出會場,正好時間也到了,就此散會。

    不料這位副站長一貫作威作福,以勢壓人,厲來是他吹胡子瞪眼睛訓別人,今天在會上被別人指著鼻子訓自己,那能受得了呢,越想越氣,結果一下心髒病發作,被迫當晚送進當地醫院。由於當地醫院條件差,病情加重,又被送到上海住院治療。幾經折騰,搶救無效,終於死在上海。可見一個心胸狹窄的人是經不起思想鬥爭的。這當然是後話。

    次日會議按計劃繼續進行,但氣氛緊張,黨委明顯出現裂紋,無形中形成兩派,看來難以一致。此時地方天天有人來部隊慰問,征求意見。非得有個一把手出麵接待不可,工作組隻好提前草草結束會議,因為他們也要急著迴去過年,所以無法延長。

    工作組在最後總結講話時,不得不首先肯定場站過去幾年建設的成績,盡管保留很多,但新房片片,綠樹成蔭,他不能睜著眼說瞎話,隻好肯定這些看得見的是主流。講到問題方麵,黨委對兩個一把手都進行了批評,但側重點是對準卜正才的。這本來是可以理解的,誰叫他是書記呢!問題不能顛倒黑白,是非不分,明明是該黨委集體決定的事,一、二個常委碰下頭就決定了,事先不向書記打招唿,事後又不通氣,這難道是正常的嗎?可是工作組結論說:“至於黨委不團結問題,主要還是兩個一把手,歸根結底是書記問題,不能大膽放手發揮一班人作用,事無巨細都要自己過問。有些明明是軍事一把手的事,他也要幹予,當然通個氣是可以的,未通氣不等於不尊重黨委。由於書記過多幹預,橫加指責,以致影響了軍事一把手的積極性,從而破壞了團結。所以黨委一班人未搞好,責任在班長。”

    散會以後,也不管卜正才能否接受,會帶來什麽思想問題,要不要再個別談談,征求一下意見,把工作真正做到善始善終,體現一個“幫”字。工作組根本不管這一套,他們早已胸有成竹,於是散會後當晚就打道迴府了。

    卜正才很快意識到,肯定在這裏呆不下去了,工作組這一迴去,奏上一本,加上那個結論,軍黨委還不知卜正才飛揚跋扈到什麽程度呢!簡直是一手遮天,黨內惡棍,還不削職為民,要這樣幹部幹什麽呢?所以卜正才心事重重,等待著不幸消息的到來。

    果然一月以後,趁卜正才到軍開會之機,當三天會議結束時,卜正才被留下,由軍政治部另一位副主任找其談話,很婉轉地告訴卜正才,軍黨委已決定他作今年軍隊幹部轉業到地方工作。

    卜正才雖然有離開現職的思想準備,但他估計調動的可能性大,轉業的可能性小,更未想到這麽快就決定下來。他太自信了,這一嚴重打擊到來,使這個堅強的漢子不屈的性格一下轉不過彎來。當晚不能入眠,思潮滾滾,不得不借詩抒懷。僅錄四首可見一斑。

    幾度到此似到家,今番頓覺人眼斜。

    不辱使命枉自信,劈荊斬棘憑誰誇。

    自古取舍無常例,人情冷暖有麵紗。

    試問公理今何在,空將不幸訴詩華。

    革命四海總為家,卅年奔波到天涯。

    負重萬裏圈中馬,開朗一生井底蛙。

    塞北癖愛連天草,江淮尤喜報春花。

    今日歸去容顏改,告別江城戀晚霞。

    隱顯抑揚古今癡,範進當年中舉時。

    蘇鱗空怨範仲淹,項斯喜逢楊敬之。

    全部曆史歡與哀,天上人間去和來。

    一生坦然應自得,前程榮枯憑安排。

    風霜年年歎坎坷,野詩綿綿情滿懷。

    生來大愚誠可憾,原是小巧非真才。

    頭盧頻添根根白,心火徒減寸寸衰。

    革命何懼熱與冷,蓬門今始為君開。

    卜正才含著淚水,邊賦詩、邊吟詠,直到天亮。次日即乘車返迴,到家以後,站裏領導均已知道,隻是無人直言而已。隻有政治處主任悄悄問卜正才是否有轉業消息。當卜正才給予肯定答複時,他深為不平,馬上打報告要求轉業,卜正才再三勸阻,也未能挽迴。可惜部隊又失去了一位一身正氣、有能力、有水平、敢於仗義直言的好幹部。

    在軍開會受到冷遇,歸來又受到冷待。雖然他照常上班,照常傳達會議精神。可是無人再向他請示匯報了,他蹲在辦公室閑得沒有事,隻好讀書看報。相反,站長則成了紅人,忙得不可開交。

    卜正才對轉業本不當一迴事,隻是工作組采取這種態度,連個別談談都不肯做,就一棍子打死。軍領導過去還多次表揚,這次僅聽一麵之詞,也不找卜正才再聽聽有什麽意見,就草草決定了他的命運。他對這種做法想不通。卜正才自幼參軍槍林彈雨,大小也身經百戰,負過傷,流過血,二等殘廢。在部隊幹了三十多年,對部隊感情很深。他做了一輩子思想工作,過去開會上級總是強調下麵要做好個別人思想工作,可是現在臨到自己頭上,竟無人來做他的思想工作,這個遭遇使他百思不解。難道真的就沒有公道的地方嗎?他想黨還是過去的黨,軍隊還是過去的軍隊,隻要這一點未變,就一定有主持正義首長和領導。於是他鼓起勇氣寫了長長的一封信,並附了上麵的四首詩。把心裏話統統寫了上去,寄給當時的中央軍委。信發出後,他雖然有些忐忑不安,但並未抱多大希望。誰知中央軍委非常重視,很快批轉下來,不久軍裏派人下來專門找卜正才談話,宣布取消轉業決定,仍在北山任現職,一切照舊。並告訴他機場要進住飛行部隊,場站劃歸卜正才原來的師領導。就是說又迴到了老部隊。

    卜正才爭迴了這一口氣,思想開始平靜下來,又恢複原來的工作麵貌。同級幹部和下級不得不又另眼相看了。很快都知道,卜政委會寫詩,是寫詩寄給軍委起的作用。反而對卜正才更加敬重。

    不久北山機場接到長途電話,要進住一個飛行團,30架飛機從江南c機場直飛北山,要場站做好迎接準備。不料北山當天上午天氣不好,估計要到2時才能降落。於是全站轉入待命狀態。正在這時友鄰部隊一位劉副師長帶一位科長和參謀到北山參觀洞庫,這位副師長是卜正才老戰友,卜正才接待以後,便安排他們在招待所住下。自己有事就離開了,中午就餐,卜正才按黨委規定請站長去陪。因副師長是軍事幹部,黨委規定上級來人都是對口陪客,以免陪餐人多影響不好。誰知儲站長去請這位副師長到食堂就餐時,這位副師長問道:“卜政委呢?”站長隻好說他有點事不來了,要我代表。那位副師長即問他現在哪裏?儲答可能迴家了。他即抓起電話,打到卜正才宿舍。正好卜正才剛到家,接到電話知是劉副師長連忙賠不是,隻聽電話裏說道:“你擺什麽架子,嫌我官小了,又是副職你這個正職就不能來陪了。你再忙飯總得要吃吧!”卜正才無法隻得去了,誰知這一去又出了漏子。原來劉副師長酒量很大,是軍裏有名的,帶來的科長和參謀也都不簡單,個個半斤不醉。卜正才開始應酬幾杯,推說下午有任務,因站長胃不好,厲來不喝的,他隻得說:“你陪副師長喝幾杯,轉場有我呢!”就這樣卜正才不得不勉強陪下去,正在這時,轉場飛機臨空,師政委已到機場,聽站長說還在喝酒,非常不滿,立刻派車來接。卜正才也正好剛出飯堂,即向副師長告別乘車往機場,誰知一上車顛跛,吐的一踏糊塗,到機場師政委一看醉得不像樣子,便令到外場值班室休息一會,誰知一到那裏,卜即倒下睡著了。整整睡了二小時,飛機早已著陸,這時要開晚餐,站長派人來請去空勤灶陪餐,並要卜致歡迎詞。卜正才剛剛醒來,頭尚暈暈,無法隻得上車前往。好在飛行員都認識,一一握手以後,酒席就要開始,大家鼓掌歡迎卜政委講話。這些過場卜正才都一一應付未曾失禮。他最擔心的是不能再喝酒了。誰知杯一端,先普遍同幹一杯以後,接著飛行員一個個端上酒杯前來向卜正才敬酒。卜正才非常為難,正在這時卜正才手中酒杯被奪去,他一看是王副師長,王向飛行員說:卜政委身體不好不能喝了。要大家諒解。於是立刻解圍了。事後卜正才得知是杜珠寫了條子給副師長所起得作用。

    就是這次醉酒,遭到師政委多次批評指責。說卜正才喝酒誤了工作,影響極壞,盡管卜正才再三解釋也無濟於事。

    由於飛行團進住,又歸師領導,於是有一位常住副師長在那裏,什麽事都要向他請示匯報了,卜正才的擔子反而輕了,再不會有人說他獨斷專行了。這倒省心省事。正是“幸虧今天師領導,免得他日惹是非。”

    要知卜正才以後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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