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爾虞我詐戰爭經,指揮如意製敵兵。  堪笑宋襄假仁義,誰恥勾踐卑躬行。

    昨已北海長蛟縛,今向南山猛虎擒。

    將士用命再努力,刀槍如林搗賊心。

    萊蕪戰役後,蔣軍懾於我軍聲威,全部龜縮在臨沂、棗莊、津浦鐵路沿線,半個月未敢貿然行動,使得我軍得以平安休整。部隊整天行軍作戰慣了,反而不習慣於長息久住。歇十多天沒有行動和打仗,就好象過了幾個月一樣。大家都心急難忍,盼望快點行動,再找機會打一個大勝仗。求戰心情,十分迫切。

    部隊要行動的消息終於盼來了。五連王連長、喬指導員從團部開會迴來,立即召開排以上幹部會議進行傳達,並研究了行動中可能遇到的問題,接著,召開軍人大會進行動員,說清行動的目的和意義,提出注意事項和要求。

    首先講到這次行動的目的主要是為了調動敵人。因為敵人全部集中在一起,反而不好對付,要想敵人動,我們就得先動一動。陳粟首長決定:以二、七兩個縱隊組成南下兵團,首先向海州進發,擺出架勢是要從海上或陸地打倒蘇北去。為此,連以上幹部每人還發三十元銀元背著,好到新區使用,排以下每人要幫助背兩發迫擊炮彈。看樣子確實象要打出去的樣子。全軍經動員,情緒振奮,士氣高昂,個個摩拳擦掌,好象勝利就在眼前。

    快步行軍連續三天,進入了群峰壁立的魯中山區。這時雖說是即將春暖花開,但卻是遇到了春雨綿綿的季節,戰士們翻山越嶺已是大汗淋漓,渾身濕漉漉的,加上老天突然下起雨來,而且越下越大。夜幕沉沉,伸手不見五指,山路崎嶇,道滑難行,可想而知。戰士們隻有一塊雨布,包了被子就不能遮身,絕大多數原是沒有雨具的,即使少數人有,因急行軍熱浪滾滾,裏麵早已濕透。有的人就幹脆把雨衣脫掉,讓它裏外透風。反正濕了,倒覺得涼爽一點,舒適一點。當時雖是陽曆三月,可在山東,還是比較寒冷的。白天猶可,晚上更甚;上半夜猶可,下半夜就難熬了。如果一直走著,還好說,一旦停下不走,就吃不消了。結果是老天不作美,下半夜偏風大雨密,走走停停,簡直象老牛拉破車一樣,慢得急死人。大家凍得渾身打顫,手足麻木,怨天罵地又開始抬頭,好在很快來到了高山懸崖處,路狹難走,險得十分驚人。特別聽到就在這個險要之處已跌下去三人,騾馬兩匹,下麵是萬丈深淵,絕無生理,大家才緊張起來,毛骨悚然,都把剛才那些誤會埋怨全拋到九宵雲外去了。一夜的行軍之苦,風雨的折磨,到天亮時已是精疲力竭,人人自危。特別是下山後到了平地,因無危險,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可是接著新的問題又產生了。那就是泥土地上,滑得要命,不斷有人摔倒。開始摔倒一兩個人,還有譏笑取樂的。後來笑者自己也跌得爬不起來,渾身是泥,才沒有人再笑了。後來得知,就在這一夜除在山上摔死的三人外,還凍死四人。可見幾天來的行軍勞累。一路辛苦,早把休整時剛剛恢複的體力又消耗迨盡了,也幸虧有點老底在,否則可能損傷更嚴重。

    部隊終於到達海州附近,因這裏敵守軍不多,全城緊張要命,告急電報不斷飛向徐州和南京。加上我軍又在蘇北贛榆縣吃掉敵人一個營,這下就捅了馬蜂窩,敵人終於沉不氣了,紛紛向這裏增援。首先調來的是第七軍和48師。這都是2、7兩個縱隊的老對手,互相都很了解。他們不到萬不得已時是不會輕易向我軍挑釁的。他們到達海州附近看我軍平靜得很,沒有什麽反應,也就按兵不動,以觀我變。隻是奉蔣介石之令,沿隴海路布置重點,嚴防我軍打迴蘇北,震動南京,影響全國戰局。我軍也奉華野總部命令,就地休整待命。於是我軍就開展敵前練兵運動。主要進行戰術演練。如班進攻時各戰鬥小組如何動作;排進攻各班如何配合;連進攻時各排如何協調等等。特別是單兵如何利用地形地物,整天摸爬滾打,練得熱火朝天。政治上則每天都要用半天進行人民軍隊宗旨、性質和任務教育。特別是利用對比教育,說明我軍官兵平等,生活待遇都是一樣,隻是由於工作需要,營以上幹部騎馬等,其他一律平等,人格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我軍當兵都是自覺自願參軍的。戰士都知道為誰當兵,為誰打仗。人人都明白我軍是為勞苦大眾的翻身得解放才來打仗的。這些教育,對於新解放戰士是及時雨,是最生動的現實教育,是一堂啟蒙的階級教育課,使許多解放戰士轉變了思想,成為我軍的建軍骨幹。事實證明,後來許多解放的原國民黨老兵,有的在戰鬥中立功受獎,有的還成為戰鬥英雄,不少人被提拔到各級領導崗位上。

    我軍在東海一帶待命,一待就是個把月。蔣介石大概以為我軍兵力分散,戰機到了,又調集重兵向我沂蒙山區進攻。這次還是以74師為核心,前有83師鳴鑼開道,後有25師跟進,東有第八軍配合,西有新五軍掩護,還有第七軍46師、48師隨時可以增援,真可謂萬無一失了。陳粟首長審時度勢,根據我軍兵力和裝備的增強,決心再打一個大仗。俗話說,打蛇要打“七寸”,74 師不除終是華東戰場一害。決心在其進入沂蒙山區後,機械化部隊無法展開,難以充分發揮效力之機,將其全部圍殲,同時也分析了敵軍內部派係的矛盾可以利用,取勝是有把握的。決心一下,全軍出動。我軍主力1、3、4、6、8五個縱隊立即投入攻擊戰鬥,2、7、9三個縱隊在外圍打援。

    戰鬥發起時是陽曆五月。此戰名為“掏心戰術”。是要冒極大風險的。我攻擊部隊,要將74師包圍,必須要穿插進去,將其和別的敵人隔開,才能完成對它的包圍。而穿插進去的部隊自然也在敵人的包圍之中,這就象犬牙交錯,包圍與反包圍態勢,弄不好,我插進去的部隊有可能被敵人吃掉。這又象下圍棋一樣。如果戰鬥打成僵局,相持不下,那我軍所受到的損失也是不堪設想的。華野首長敢於冒這麽大的風險,決心打這一仗,是出於對自己的部屬了若指掌,是出於對人民軍隊高度覺悟的信任。

    戰鬥打響以後,我軍頻頻得手,74師四麵受敵,它的傷亡在時刻增加,陣地在步步縮小,告急電報、明碼唿叫飛向徐州、飛向南京。第七軍在蔣介石的嚴令下,不得不從隴海線向沂蒙山區迴援。我2、7縱隊也就同時得到命令,必須把第七軍拖住,決不能讓它們前來增援。因第七軍是廣西軍,頗有戰鬥力,但非蔣嫡係,受到排擠,待遇甚低,裝備也最差。和嫡係74師矛盾很深。兵無鬥誌,行動不甚積極,前奉蔣介石命令尾隨我軍,來到隴海路一線。現74師陷我包圍,又命第七軍和48師迴師增援。所以我2、7縱隊又反過來尾隨其後,要把敵人拖住。當然這次不僅是拖,為防萬一,我2縱日夜兼程,已搶在敵人前麵進行阻擊。7縱隊仍在後麵,形成夾攻敵人之勢。戰鬥遂在河陽一帶展開。

    因我軍一部分先頭部隊進展過快,以致一個營遭敵包圍。盡管74師唿天喊地懇求救兵,蔣介石也三番五次嚴令第七軍限期到達預定地區和74師會合,而第七軍則借口已包圍共軍一個團,正在殲擊中,拖延不進。這時,我兄弟部隊處境艱難,敵人出動六輛坦克衝進我兄弟部隊防線。這時上級命令二營立刻支援。五連奉令正麵突擊,搶占被敵人 控製的一個製高點丘陵地段。我五連三個排分左中右立刻發起衝擊。在我強大攻勢麵前,敵人支持不住,多數被我殲滅,少數逃走。陣地轉入我軍之手。敵人一看腹背受敵,反被我軍包圍,感到對其威脅最大,不得不停止對我兄弟部隊的攻擊,把坦克調過來,想收複已丟失的陣地。

    五連攻占丘陵地帶後,連長王永林立刻觀察了解丘陵地形地貌,然後根據地形特點,他要指導員喬德付帶二排守在最東邊,自己帶一排守在正中間大路上,要副指導員卜正才帶三排守在最西端。因三排所守位置對麵正好有一條不規則的田隴和墳地,便於敵人運動和接近,於是把營部配屬五連的一挺重機槍放在三排由卜正才指揮。這時每個班都有了一挺輕機槍,火力已是很強了,現又加上重機槍,真是如虎添翼。卜正才信心十足,決不會讓敵人衝到麵前。

    卜正才利用原有一戶人家倒塌的短牆,把重機槍選在這裏安置。剛剛布置好,敵人的炮擊就開始了。卜正才立即叫大家疏散隱蔽,每班留一個人觀察外,其餘人員一律不準起來和走動。於是大家立刻橫七豎八地利用自然地形躺倒在低塵的地方。多數人臥在溝渠裏,敵人炮擊約10分鍾,即開始地麵進攻。遭我強大火力猛烈打擊。衝在最前麵的敵人成排地倒下,沒有一個活著衝到我軍陣地前沿的,多在30米左右即被擊倒,不是死,就是傷,失去了戰鬥力。象這樣的進攻,敵人連續發動了兩次,都被我軍打退。遭到巨大傷亡的敵人惱羞成怒,哪肯善罷甘休。立刻調來坦克發動新的進攻。敵人戰術是老一套的,步兵發起衝鋒前,總是炮兵開道。這次炮擊因敵人知道了我重機槍的位置,許多門大炮都向這裏開火,這裏成了敵人攻擊的重點。一排排炮彈飛向這裏。卜正才緊靠重機槍陣地,情知不好,正準備疏散一下,不偏不倚,一發炮彈落在這裏。重機槍手當場犧牲。卜正才被炸倒的土牆和樹枝壓倒在一塊凹地裏,渾身被土和樹枝掩埋,隻露一個頭在外麵。這時炮火延伸射擊,敵人步兵又開始住上衝了。三輛坦克緩緩地向這裏爬來,邊射擊,邊開進。重機槍副射手立即頂上,猛掃坦克後麵的步兵。卜正才急得要爬起來,幾次都未能成功,後來通信員小孫發現了,才把樹枝拉開,幫卜正才爬起來。這時我軍還沒有反坦克武器,隻知道成捆的手榴彈可以炸斷坦克車的履帶,但不是每次都有效的,同時戰時瞬息萬為,時間也來不及。這時隻見七班戰士衝上去,爬到坦克上拿著手榴彈想從了望孔塞進去。因對坦克不熟悉,找又找不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就這樣,我英勇的戰士被坦克後麵的敵人步兵殺死殺傷好幾個。好在敵跟進的步兵被我軍殺傷迨盡,光靠坦克也是無能為力的。這時我被圍的一個營趁這裏激戰之時,從敵人的包圍圈中突圍出來,衝向我軍陣地。兩邊夾擊,敵人潰不成軍,慌亂中又在一輛坦克陷進一條深溝裏出不來。這下敵人亂了神,再也顧不得進攻了,隻好派重兵來掩護坦克。在其他坦克的幫助下,費了很大的勁才把那輛坦克拖出來。這時天已黑了,敵人縮了迴去。一天的戰鬥暫告一段。我軍從這次戰鬥以後,立即進行了打坦克訓練,經過摸索,不久就掌握了製服這個怪物的本領。

    連續三天的激戰,突然發現第七軍和48師掉頭逃跑。原來74師此時已被我兄弟部隊全殲。這一巨大的勝利鼓舞了我軍將士。幾年來的老對手,最猖狂,也是最兇惡的敵人,終於遭到了應有的下場。74師曾揚言:“有我74師,就有國民黨;沒有74師,就沒有國民黨。”可見敵人是多麽狂妄。這雖是74師狂妄自大之言,但卻是後來的事實。

    74師的覆滅,蔣介石惱羞成怒,把責任完全推給下屬。第一兵團司令湯恩伯受到撤職處分,兵團副司令兼83師師長有職無權的李天霞前線總指揮撤職留任,以後聽說還被押送到徐州受審。

    74師覆滅,也給蔣家王朝敲響了喪鍾,給蔣軍士氣以重大打擊。我軍上下,人心振奮,士氣高昂,從根本上改變了華東戰場的態勢。正如陳毅司令員在一首詩詞中所說:“臨沂、蒙陰、新泰,路轉峰迴石怪,一片好風景,七十二崮堪愛,堪愛,堪愛,蔣賊進攻必敗。”

    消滅74師雖說隻有二萬五千人,還不到萊蕪戰役的一半,但意義卻極其重大。它不僅是最完整的美式裝備,連部隊也是美國一手培養出來的。可以說穿的吃的戴的,都是美國供給的,甚至連馱炮彈的驢騾都是美國的。據說在抗戰時期還出國到緬甸打得非常出色,解救過盟軍之圍,受過盟軍統帥部的嘉獎。誰能想到幾年後,竟在內戰戰場上連連碰壁,最後竟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呢?這是值得人們深思的,若要硬找答案,答案是有的,還是孔孟之道說得透徹,那就是:“得民者昌,失民者亡。”這是永恆的真理。

    這次戰役的勝利,又給我軍提供了一個極其有利的休整條件。我軍在無憂無慮中度過了半個月。為了尋找戰機,我軍又開始行動了,經過這兩次大的勝利後,全體指戰員對華野首長充滿信任感,再沒有問長問短,說三道四,亂估計,瞎參謀了。因此怪話牢騷,也就大大減少。一連多天的行軍,都是在歡樂愉快的情緒中進行的。苦,也不覺得苦;累,也不覺得累。人人都充滿著勝利信心,帶著歌聲前進的。卜正才就是在行進中學會了拉二胡和吹口琴的。

    突然,一個爆炸性的消息,振奮了全軍,也震動了全國,震得蔣家王朝搖搖欲墜。1947年6月30日晚,我劉鄧二十多萬大軍在魯西南強渡黃河,直插蔣管區,已在南岸將敵軍包圍,正在殲滅中。過了兩周,又聽說劉鄧大軍在定陶、荷澤、曹州一帶進行了羊山、狼山戰役,連續作戰半個月,殲敵九個半旅。大家簡直欣喜若狂,互相傳頌著。這是全國大反攻的信號。這不過是一個序幕戰,大仗還在後麵呢!

    我華東野戰軍,為配合全國各戰場,特別是為了直接配合劉鄧大軍,也在這時攻克了山東名城泰安,全殲國民黨72師,和魯西南的勝利遙相唿應。為此,陳老總還賦詩一首:

    奪迴泰嶽戰局好,敵人突圍恨不早。

    南京美將更焦急,重點進攻又敗了。

    這時黨中央、毛主席、朱總司令,根據全國戰局發展需要,將全國分散各地的野戰軍,劃分為四大野戰軍。即把保衛延安在西北的部隊統一稱為第一野戰軍,歸彭德懷司令員指揮;中原劉鄧大軍改稱第二野戰軍;華東陳粟大軍改為第三野戰軍;東北林羅大軍改為第四野戰軍。不久根據形勢需要,經中央軍委批準,華東野戰軍又分為內線兵團和外線兵團。外線兵團由陳粟首長直接指揮,主要任務是協調華東和中原兩個戰場配合作戰問題。內線兵團由許世友、譚震林兩首長直接領導和指揮,主要任務是對付山東境內尚存的殘餘敵人。

    奉中央軍委命令,為直接配合二野作戰,要把新五軍緊緊拖住,吸引在華東戰場,不使調去中原,以減輕劉鄧大軍的壓力。於是,我三野陳粟司令員遂決定發動南麻、臨朐戰役。各縱隊接到命令後,紛紛從各自住地向南麻一帶集中。

    七縱隊隱蔽地由南向北開進。五十七團擔任全縱隊的開路先鋒。部隊經過連續幾天的行軍進入魯中山區。這天輪到二營五連走在全縱隊最前麵。卜正才隨同尖兵班又是首當其衝,沿著沂蒙山區在坎坷不平的小道上疾速在前進。清晨,山區大霧迷漫,尖兵班突然和敵人偵察組遭遇。槍聲打破了黎明前的寧靜。一接觸敵人立即向山上跑去,消失在濃霧裏。情況向上級報告以後,部隊仍在繼續開進,未加以理睬,隻是留下五連,在此監視敵人,防止再來搗亂。果然不出所料,過不多久,突然在另一個山頭上又響起來激烈的槍聲。原來敵人又在另一個山頭上發現了我軍縱隊,利用大霧時隱時現的機會,封鎖我軍前進道路,企圖阻止我軍行軍北上。營長立即命令五連拿下這兩個山頭。在攻擊第二個山頭時,五連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傷亡五人,連長王永林身負重傷,不得不抬下戰場。第二個山頭終於被我軍攻克。五連稍稍鬆了一口氣。此時大概是上午8時半左右,濃霧稍稍減淡一點。時隱時現又比以前清楚一點。結果遠離我行軍縱隊的一個最高山頭,又響起了激烈的重機槍聲和迫擊炮聲,對我軍行軍縱隊又造成很大威脅。上級又來命令,必須攻克這最後一個山頭,保證我行軍縱隊全部通過。

    這時五連因連長負傷送後方去了,副連長被團調去搞後勤去了。指揮全連的重擔全落在指導員喬德付一個人身上。他命令三排守住第二個山頭勿動,要一排攻占這最後一個山頭。當喬指導員帶一排來到製高點對麵山坡時,一看山頭呈圓錐形,上麵修有地堡,坡陡難爬,強攻必遭很大傷亡,而且也很難爬上去。組織了兩個班試攻兩次,均無功而返,還負傷兩人。大家心急如焚。這時副指導員卜正才提出由他帶兩人和一個解放戰士到碉堡前喊話,開展政治攻勢。取得了指導員的同意。喬指導員親自指定一排長帶一個老戰士,一個解放不久的廣西兵去喊話。四個人利用大霧時隱時現的機會慢慢地接近到敵占山頭地堡下。新解放戰士開始按卜正才事先教好的語言進行喊話:“蔣軍弟兄們,我是新七軍剛被解放的。解放軍優待俘虜,你們過來吧!”“弟兄們,你們不要打了,槍是老蔣的,命是自己的,繳槍不殺!”這樣一喊,敵人的槍聲突然停止了。這時,聽到上麵有人罵道:“他媽的,共軍給你多少錢,你來喊話,給我打!”接著槍聲又響了起來,並隨著投下兩顆手榴彈,都滾到山坡下爆炸,沒起作用。敵人從地堡槍眼裏 不斷地向外射擊。一排長突然伸手抓住機槍向外拖,差點把機槍拖出來。畢竟大頭在裏麵,又被敵人拖了進去。一排長的手都燙起了泡。這時,那個老兵機靈地從槍眼丟進一顆手榴彈,卻立即被敵人扔了出來,馬上爆炸。幸好未炸到要害,隻是碎片撕破了卜正才和老戰士的衣服,另兩人安然無恙。

    此時手榴彈已經扔光,眼見喊話無效,上又上不去,攻又攻不下,正在進退兩難之際,忽然發現霧已漸漸地散開了。這時聽到喬指導員直唿:“卜正才,我掩護你們,快迴來吧!”於是五連的三挺機槍同時開火,打得地堡槍眼周圍塵土飛揚。趁此機會,卜正才讓老戰士帶解放戰士先下。兩人剛跑出二十多米,被敵人打倒。老戰士當場犧牲,解放戰士負傷,仍堅持慢慢往下爬。卜正才要一排長先下,一排長堅決不肯,說:“沒這個道理。”卜正才見一排長態度堅決,不好再浪費時間,於是說一聲:“我先走,你也快跟上。”他突然躍起,跑了十多步,象突然中彈一樣,趴倒在地。大家正在為他擔心之時,隻見他迅速翻身就地滾爬,再沒有站起,隨著山勢向下滾滾爬爬爬,直到有兩塊巨大的岩石,他才找到一個喘氣的地方。這裏有個死角,敵人槍彈打不到,可以停下休息一會。一排長見副指導員已跑出一百多米遠了,他也學著卜正才的方法,也安全地跑迴來了。兩人相互交替,迴到安全地帶,卜正才隨即迴到第二個山頭。這時營部已來命令,說大部隊即將過完,要他們立即撤迴,後麵跟進。這時得知,喬指導員為掩護卜正才他們,親自端著機槍掃射敵人,不幸身負重傷,已抬了下去。臨走時交待二排長臨時指揮戰鬥,等副指導員下來後,由副指導員統一指揮。卜正才聽完二排長的報告,象似晴空霹靂,口瞪目呆。他從來沒有一個人挑此重擔。這時,一排長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他在即將離開危險地帶時,腿後跟中了一槍,負了輕傷。

    卜正才還沒有清醒過來,營部的通信員小張跑來:“報告,副指導員,營長命令你連快撤。全縱隊已經過完了,要你連在後麵跟進。”卜正才迴過神來,趕緊叫自己的通信員小孫去叫前沿機槍趕緊撤下來。正在此時,敵人一個營發起了反擊,成排的炮彈落在五連陣地上。小孫沒跑多遠,便被一團黑煙吞沒。卜正才又看到麵前升起兩股黑煙,又有兩個戰士倒下去,他一直站在原地顧不得許多,隻盼著前沿那挺機槍早些撤下,心急如焚,又見兩個戰士倒下,決心自己前往。剛走兩步,被一個人拖住,卜正才一看是二排長周正旺,馬上說還有一挺機槍沒下來。周排長用手一指,卜正才看到那挺機槍正從山腰繞過來。他非常高興,立刻和周排長分頭把犧牲同誌的槍彈全部收光。卜正才一個人背了四支槍和子彈袋。周排長和二排的同誌也背了一部分,又幫助把負傷的同誌抬了下去。隻是犧牲的同誌來不及抬走了,不得不忍痛丟下。此時,卜正才才知道,自己的耳朵全被炮彈震聾了。在三排的掩護下,五連全部撤下山來。正好天色已黑,敵人未敢追下山來。

    五連歸來後,受到團首長的傳令嘉獎,師油印“火線報”還報道了五連的英勇事跡。由於五連的英勇戰鬥,勝利地完成了掩護全縱隊通過山口的任務。兄弟師通過後,立即包圍消滅了一個團的敵人,說明五連的傷亡代價是沒有白付的。

    正是:為有犧牲多壯誌,敢叫日月換新天。

    欲知以後戰事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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