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這老頭子還是個有兒女情長的人,還挺在乎女兒的。有點兒意思。


    聽起來,故事好像有點辛酸,罷了,就不再多嘴了。信他就是了,一個那麽重情的老父親,應該不是什麽大賊人吧。就姑且信他這迴。


    照我們這樣的速度,大概還得走兩天一夜,這簡直是蝸牛的速度。一天過去了,我卻總覺得這天過得好慢,像一個月那麽久,迴想起早上剛出發的情景,明明就在十來個小時前,卻像隔了十天半個月。


    “黑老頭,追殺你的人應該走了吧。”我憂心忡忡地往迴看。


    黑老頭的腳步明顯放慢了,但他的氣息卻不是很平穩,可能也感到有些累吧,又說道:“理論上應該躲開了。但我不敢保證。其實,走那邊那條山路,同樣可以到達石窟的位置,而且能省一半的時間,但是我怕她會埋伏在那裏。”


    “那走啊,怕什麽?我們兩個加起來還怕打不過他一個?”


    這人究竟是什麽高手,黑老頭怎麽對他如此忌憚。他越是忌憚,我就越好奇,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世外高人。


    “唉!如果現在不做了斷,她很有可能會跟我們一道進石窟,可如果現在碰見了她,我可能就進不了石窟了。小鬼,要不,你先抄近路走吧,她不會傷害無辜的,我在這裏等她。”


    他似乎有些失望,眼神遊離,在等我的答案。但我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出了這樣的事,我怎麽可能棄他於不顧呢,那樣未免也太不講道義了。


    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與其這樣,還不如,想個辦法,拚一把。現在我和他算是一根線上的螞蚱,他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所以他有難我決不會自己跑路的。


    更何況,石窟裏頭,可能還需要他幫忙呢。


    我便問:“那你不和我一起進石窟了嗎?”


    他愣了一下,麵色沉凝,稍稍搖了搖頭。


    真是奇怪,他精心籌備了那麽久,一路上還叮囑我按他說的做他就不會傷害我,這會兒怎麽選擇放棄了。不應該啊,像他這種脾性的人,一把硬骨頭,應該是不會輕言放棄的。


    除非,遇上了什麽致命的難處。可是這個難處,他又不方便說,就隻能以這種方式截斷了。


    不過我倒有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歸海月在我背包裏塞了幾個備用的煙霧彈,為的就是吸引別人的注意,而且這些煙霧彈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定時,不用即點即燃。


    當白煙寥寥升起之時,對方應該很容易看到,會以為我們曾在那個地方生過火。然後就追過去,根據我們刻意留下的記號,與朝我們相反的方向追去。


    這個法子不知道中不中用,因為對方也是位高手,如果是闖蕩了那麽多年的老手連這點小伎倆都沒識破,那就枉當高手,是個空有一身而力氣心大的人。可對方若是是小月那種,既有身手,又有一個高度發達的大腦的話,那此計就難以施行。


    不管怎樣,我們都要試一試。說不定,對方還真就是個傻大個兒呢。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黑老頭,他高興得不得了恨不得能現在就認我作他的外孫,不過我才不稀罕呢,我外公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誰也替代不了的,他一個假盲人比起我外公,還差了那麽一點兒。


    黑老頭的動作倒是很利索,方才還喊半天的累,現在聽我這麽一說,趕緊的動起手來,把記號都作得有模有樣。我掏出兩個煙霧彈放在原地,調設好了燃起的時間點。這個時間可得掐準兒,要讓我們和對方錯開,萬不能碰上,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好了老頭兒,不用做那麽多記號,有一些就夠了,越少對他的迷惑性就越大,你做多了反而容易讓他生疑呢。再說了,人家也不是蠢蛋,遲早會發現的,我已經點開了煙霧彈,你快過來吧。”我說道。


    黑老頭屁顛屁顛地跟上來,拄著杖子,小碎步地走著,笑眯眯地問道:“小鬼,這樣子真能行嘛?”


    “不知道,”我擺出一副無所謂地樣子,開玩笑說:“反正人家要抓的是你,又不會殺我。”


    他氣得臉紅脖子粗:“你!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行啦,走吧。”


    趕了一個晚上的路,天已經蒙蒙亮了。煙快消散了,我們卻始終沒有碰上那個人,或許,他真的上當了吧。


    總之,我這顆心終於放下來了。抄了近道,我們大約還有半個鍾的時間就可以到石窟了,看著我們所在的位置與地圖上石窟的位置在慢慢逼近,可把黑老頭高興壞了。


    層林盡染,薄薄的日光透過樹林照在我們身上,鳥雀啼叫。天像大海那般藍,雲彩也很清淨。


    千仞危壁屹立在路的盡頭,連綿的山如同被大自然的神斧劈開,峻峭而又高聳,得以遮天蔽日。巉岩之下,是一個看上去深又黑的大窟窿,活像被炸藥炸開似的。


    “這應該就是五官王石窟了吧。”


    老頭子戴上墨鏡,眯了好久,才確定我們的路沒有走錯,露出滿意的笑容,頻頻點頭,道:“不錯,不錯,正是這裏了。”


    “老頭,這五官王石窟的入口怎麽這麽簡陋啊?據說,這民國有位匠人,名喚郭朗,最早對它修葺,滿打滿算,也不過百餘年而已。後來,肯定還有不少人去完善它,比如那個人。可眼前的這個,看上去也太假了吧,就像個普通的山洞。”


    他說道:“你懂什麽。這樣才不會明顯,就算有人偶然來到這裏,就會和你有一樣的想法:這可能就是個普通的洞,沒什麽值得研究的地方。那個人可說了,自打郭朗以後,他是第一個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進去過活著出來的。其他人,都死在裏頭了。”


    這麽說,早在機關大師之前其實就有人發現了這個石窟,隻不過都有去無迴而已。後來等到機關大師發現了它,就對它加以改造,讓別人更難以找到它。


    那究竟是什麽原因,致使進去的人都出不來呢?是被機關射殺,還是被那些不明生物害死?


    我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攙著老頭小心翼翼地下石階。石窟裏烏漆麻黑的,還有一股臭味兒,造型和無衛禁室裏的那個石窟一般無二。


    那會不會,禁室裏的那個假石窟,其實是扶以秋托機關大師,也就是所謂她的外應幫忙修建的。那造了個一模一樣的假的五官王石窟,又有什麽意義呢?


    “來,慢點兒。”


    他四下裏觀察這石窟裏的環境,忽然說道:“我聽說,你在無衛部族的基地裏,也發現過類似的石窟。這是真的嗎?”


    “你聽誰說的?”


    “那個人。”


    果然是機關大師在作祟,也隻有他才知道我在禁室裏的遭遇。這一切怕是他一手策劃的。


    我把手電筒的光打在附近石壁上,崎嶇不平的石壁上果然有壁畫。上迴由於手電筒沒電蠟燭受潮的緣故,我沒得細看這壁畫,這迴我應該好好瞧瞧了。


    印入眼簾的壁畫,首先是一隻冰藍色的麒麟。這麒麟,和前夜養屍人用鬼燈蟲所示的那流光麒麟簡直一模一樣。


    可是我一直有一個疑惑,這五官王是冥界的,天上的神仙,也是人化的,那地下的呢,它也是人化的嗎?


    我從來不信鬼神之說,所以對這些神話故事總是覺得雲裏霧裏,有些設定和界限並不完善,給人很模糊的感覺。還有,殘虹古山是有關於於家的,也就是素虹娘娘,她應該和於家的秘密有關係。


    而追眼通和麒麟,是無衛部族這邊的,也就是我父親祖上傳下來的,和這五官王石窟有關係。


    然後呢,黑老頭說,這五官王和素虹,是一對兒。那如若把他們類比到現在的於家和無衛,莫非,我父母親的聯姻也與這個有關?


    為什麽要故意把這兩者重合起來,讓我既擁有了追眼通,又是聖童。我總感覺,聯姻,冥冥之中,和這件事有關係。


    我查過的資料顯示,五官王的坐騎是鬼麒麟,眼前壁畫上所示的藍色麒麟應該就是他的坐騎了。


    十大閻羅殿鬼王,隻聽過他們分別司掌不同的地獄,關於他們的坐騎我倒是沒有聽說過。


    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按照黑老頭所說的故事,這玉帝把倆人打入彼此某界的牢籠,素虹則是進了血池地獄,那五官王就是進了天牢了。也就是說,這石窟裏或許有一個天牢,至於有沒有關著五官王,那就得看女媧的安排了。可是問題是,殘虹古山的九霄殿裏不是供奉著九位真帝嗎,這九霄真帝可是天上的神仙,難道這女媧是故意把這九尊帝請來庇護自己的女兒的?


    其實,如果要說殘虹古山和冥界的關係,那還真有。三蓮之上是九重天,然後三蓮是由殘虹古山孕育而成,三蓮之下,很有可能就是地界了。可是我們知道,殘虹古山的結構並非平麵,層層遞進的,而是一個複雜的空間結構。


    青衣說,涅槃洞口的涅槃之石就是三生石,錯金大門就是鬼門關,那條通往關押巫景同的冥殿的暗河,就是三途河。這的的確確都是陰曹地府有關的事物,如此說來,老頭子講的這個傳說,倒不是無厘頭的。


    “藍色鬼麒麟,眼睛,藍瞳?”我念叨道。


    黑老頭看著這壁畫道:“這上麵說的就是五官王,它的坐騎的由來。而且,這上邊的確可以看出,年輕時候的五官王,其實就已經擁有了藍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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