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迴過神來,隻覺恍恍惚惚像做了一個夢。歸海月驚慌失色,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他那眼裏寫滿了急灼和擔憂。我這才定了神,摸了摸那發熱的腦門,說道:“沒事。”


    小月扶著我,似乎也察覺到石板上的黑色圓斑點了,轉過頭來對我說道:“有些圖騰,它在特定的情況下會形成一定的圖形,讓人看久了後會產生幻覺。那黑點應該是墓主人故意留下來的,會讓人看到死者重生的模樣。”


    “重生?”我疑惑不解地望著他,又悄悄地瞄了一眼那黑點,道,“那這對於一些執念很深的人來說,還是他們的追求呢,隻不過幻境裏的人都很可怕。我現在怎麽一點兒也記不起來,我是在哪兒見過這種輪廓呢?”


    “先不想那麽多,”他拍拍我的肩膀,說著,又下意識地把頭扭向那塊石板,皺緊了眉頭,“這黑點應該代表著某種暗號,墓主人生前應該是把它當作一種圖騰去看的,至於這種圖騰的含義是什麽,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開玩笑說:“這種事情,除非你讓墓主人從棺材裏爬出來跟你說清楚,要不然,我們何從知道呢?”


    我本來是打算用追眼通一探究竟的,可沒想到卻被攝了魂出現了幻覺。也不知道為什麽,後兩次下墓,我強行使用追眼通結果卻什麽也看不出來,還差點兒因為骷髏玉而中了邪。難道是因為太久沒有使用不靈了嗎?


    說起骷髏玉,我雖沒把它帶在身上,但卻隱隱能感覺到它的存在。表哥當初挖這塊石頭,絕不是興起與偶然,他當初騙了我,也沒告訴我關於四塊玉的一絲一毫,我也一直沒機會當麵找他問清楚。他藏匿得太深了,以至於我都一直沒有察覺和懷疑過。


    骷髏玉帶給我的,先是追眼通,後是讓我擔負重任,成了這於家當家,再後來我成了文物界護墓大使,這一切恍然在眼前。殊不知隨之而來的,是考驗,是磨難,是一道道荊棘,令我身心俱疲。


    我把手電照向那塊石板,說道:“之前我因窺探了天機而失明,又離奇獲得藍瞳,有了藍瞳以後的我,追眼通好像不是很靈驗了。最後一次用追眼通,是在蜓北,我看到方德祺對老周子下毒手。但我跟你說,這蜓北和我們在的殘虹古山,好像都藏著一股力量,限製來我的追眼通。”


    歸海月陷入了沉思,一聲不吭。他像半截木頭,衝著我發呆,我叫了他一下,他這才恍然迴神,有意識沒意識地說道:“你說什麽?藍瞳?什麽藍瞳?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我搔搔後腦袋,想了一會兒後才說道:“那會兒是在青燈厓,隔得也不算久吧我覺得。對了,小月,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我跟你說過這事兒呀?”


    “追眼通嗎?”他搖搖頭,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倒是覺得你這種是因墓而異,不好說,也許它還就關鍵時候不靈了,你也拿它沒辦法是吧?我看你就是被心魔控製了,出現幻覺,好了別胡思亂想了。”


    這石板下怎麽還有一層布呀?我看仔細了,沒看走眼呀,石板底下的確還露出些許黃色的布塊,不會是件皇上穿的大黃褂吧?


    可我要是墓主人,有這麽件皇室的寶貝我一定得穿著它下墓,再怎麽樣也得做陪葬品放在我枕頭旁邊吧,肯定不能草率地把它壓在石板下。這生前盡管壯誌難酬做不成皇帝,但死後要是躺下邊兒能過一把皇帝癮,那這死也足惜了,要知道,這身衣服,天下可就皇帝穿得。


    算了,這還不知道是不是皇上的大黃褂呢?


    我輕輕蹭了蹭歸海月,努努嘴示意他看看這石板下壓著的黃布塊,道:“這是什麽東西呀?”


    他看過去,舉著手電,拗過頭來道:“不知道,有可能是重要線索,我拿下來看看。”


    “小心點。”我這話還沒說完,他便將那石板搬起,然後抽走了那條黃布。


    “這黃色這麽鮮豔奪目,”我不由驚歎,“終於是看到聖旨的真容了。”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歸海月欣喜若狂,本來要讀出來的,卻止住了,忽然汗顏,道,“怎麽沒了?就這四個字,會不會是假的?”


    我仔細瞧瞧,這絹布用的是上好的西域蠶絲,十分名貴,兩端的玉軸也有翻飛的銀龍,開頭行款也沒什麽問題,奉字也正好踩在那聖旨的祥雲上。


    “按理說沒什麽問題,你看這用的還是玉軸,絹布有七種色彩,仙鶴和祥雲栩栩如生,聖旨的用料和顏色什麽的,都是特別講究的,這足見被頒發聖旨的人地位的顯貴。至少是一品大員。這材質,沒什麽問題呀!是真貨。”我確定地說。


    明代的聖旨,還是這等級別的,在市麵兒上的價格至少是得十萬這個數,起步價了都,光這絲布的材料,過了那麽多年還保存完好,就值不少錢了。


    “今天倒是目睹這聖旨的真容了。”歸海月接過那份聖旨,瞅了好久,盡管什麽也沒看出來。


    “我在蜓北也見過一卷聖諭,當然可比不上這個,這是明代的玉軸聖旨,是非常稀少的,可以說獨一無二了,”我摸著下巴,細細斟酌道,“可至於這上麵為何隻寫了八個字,沒有正文,我覺得吧,可能是想掩飾什麽吧,或許這上麵寫著什麽不為人知的內容。”


    “可這……我們一個字兒也看不出來呀,不過你說的也不無道理,肯定有什麽秘密,要不然一紙空文的怎麽會把它藏起來呢。當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墓主人與這皇帝有私交,盡管聖旨上沒內容,但是八個字就夠了呀,見字如麵,想作為留念珍藏呢。”


    那倒不至於,這上麵的文字肯定是可以破解出來的,隻不過現在我們不知道這裏邊的奧秘而已,等出去了再想辦法吧。我把聖旨卷好,輕輕地放進背包裏。


    歸海月屏住唿吸,默不作聲。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他好像在聽什麽。


    “怎麽了?”


    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像豬叫。”他嚴肅而又冷靜地說道。


    豬?這墓裏怎麽會有豬呢?你說一隻小黑貓還是小老鼠我姑且相信,說豬就誇張了吧。


    我差點兒笑出聲來:“你別逗了,哪兒呢,你呀,豬啊?”


    他一腳上前捂住我的嘴,壓低聲音貼在我的耳邊道:“別說話。”


    歸海月好像不是在跟我開玩笑,我隱隱聽到他沉重的唿吸聲,除此之外,還有一陣陣猶如豬嚎般的叫聲,遠遠傳來,但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什麽破玩意兒?”我輕聲問道。


    “不知道,沒看清。”


    我額頭上的汗珠都冒出來了,這要是再來個巨蜘蛛,那我們倆還不夠它塞牙縫呢,不過,之前那巨蜘蛛好像也沒什麽叫聲,而現在在我們附近的這玩意兒,叫起來像豬,可是你細聽又覺得一點兒也不像。


    方才也沒開棺呀,除了拿走那份聖旨,我們什麽也沒動呀,怎麽就招惹上那不知名的東西了?


    我實在經不住好奇心,竟鬥膽拿手電筒照他,仔細一看,我嚇得骨軟筋酥:這是什麽怪物,體型比那巨蜘蛛還大許多,完全不比印度野牛遜色,頭部是雪白色的,像在水裏泡過似的,那彎彎的牛角像爪鉤子般,麵目猙獰,隻有一隻眼睛,像拳頭般大小。


    它渾身都是灰黑色的皮毛,爪子比狼虎還鋒利,盡管我沒真正見識過。話說,這長得確似牛,可怎麽還有蛇尾呢?叫聲像豬,長相像野牛,還有蛇尾……


    我輕聲說:“小月,那玩意兒是蜚。行水則竭,行草則死,見則天下大疫……”


    歸海月連看都沒敢看,呆若木雞,說道:“狀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這不《山海經》嗎?”


    我心想著,管它《山海經》還是《淮南子》呢,總之,這是個大茬,現在,怎麽辦呀?


    “它來了,”我突然吆喝道,“跑啊!”


    我一溜煙跑了出去,歸海月那家夥這才後知後覺地趕上來,他手裏有槍,我讓他顧著點兒跑,不要顧著攻擊它。那蜚,十個他都鬥不過,武力值超高。


    我火急火燎地跑著,好就好在這墓室夠大,前麵兒有可以上去的棧道,我們可以沿著棧道往上跑。可畢竟這地形我不熟悉,這要是不小心踩了機關怎麽辦。


    蜚在後邊咆哮著,那大家夥一發起怒來,我覺得整座墓都得被它掀了,比海獅咆哮還恐怖。它的叫聲溫柔起來像豬嚎,可要暴躁起來,就覺得要地震了。


    “那家夥吃不了幾個槍子,小尺!你快跑!我來殿後!”歸海月忽然背對著我,兩手握緊槍支,“嘣嘣嘣”的發了幾炮。


    蜚雖隻有一隻眼睛,但它的視野範圍卻很廣,而且非常有針對性,性情殘暴,看到活物就殺,它那胃口,吞食我們兩個還嫌不夠飽呢。這墓下的怪物,血屍粽子,巨蜘蛛什麽的,哪樣會怕槍支彈藥?不像人,一槍崩了就一命嗚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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